“带你来这里,是我的主意,你要怎么感谢我?”
堂堂皇子,竟然还要和一个丫环计较,气量也太小了。
“多谢七殿下。”
对方也只不过想要一个道谢,她给就是了。
意外这个尖牙利齿的丫头竟然那么容易就屈服了,夜誉之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无聊,但是又想,这坏心丫环能高烧至晕倒,过得也不容易。
这次,就不找茬了。
“有些晚了,回去吧,自己能走回去吧?”
夜誉之不找茬的时候,还是挺英气俊朗的,换言之,不讨厌。
“住店请大夫花了多少钱,我给回你们。”
清芷见他们要走,跟着站起来下意识的问道。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对方可是皇子啊,她得罪也就算了,现在还想着要还钱,要么就是心机太重,想吸引注意,要么就是不把对方放在眼里,挑衅的意味太重。
不管是哪一种,都可以让她死的很难看。
果然是命里犯冲,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清芷没有再说话,低着头往外走,如果不是为了她的计划,还真的希望此生不要再见。
“等一下。”
夜锦容把她叫住,语调温和。
对夜锦容,她是没有敌意的,所以她放缓了脚步。
“你说的那个观音庙,我定好时间,再给个准信吧。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帮她打圆场吧,你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这个男人,不急不躁间,看穿了她的细节,从小主礼仪,到观音庙的邀请,他都看穿了。
清芷意外的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点点头,然后快步离开。
被人看穿的感觉,其实真的很不好。
一个不容易被骗的男人,想在他身上算计,很不容易啊。
身后,夜誉之似乎对夜锦容说着什么,但是因为她走得太快了,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下了楼,也许是晚了的缘故,店里打尖住店的不多,店小二靠在柜台旁的柱子上打盹儿。
她想了一下,走到店小二身旁,伸手推了他一下。
惊醒的店小二猛地睁开眼睛,慌了几下,手脚乱动,以为是偷懒被掌柜的看见,定下心神看到大美人站在跟前,顿时笑了起来。
“姑娘,可有事?”
店小二一边笑着,一边把手里的毛巾往肩上一搭,双手搓着,活脱脱的市井形象就出来了。
清芷看着他,然后拉着他到一旁偏僻的角落,才开始问话。
“你这里,最好的厢房,住店一晚多少钱?”
“回姑娘的,咱这里最贵的厢房,是八百钱一晚。”
这间客栈,只是闹市里其中的一间,规格中等,价钱算不上太贵。要是换了顶级的客栈,再来点服务,说不定住一晚就要好几两银子。夜锦容他们选择里,估计是考虑到这是离太傅府最近的客栈,毕竟他们不差钱。
“今天店里请了大夫?”
清芷又问了一句。
店小二看起来也是心无城府的人,又或者是看到了美人就忘乎了思考,点了点头继续答道:“今天下午啊,来了两位爷,其中一位爷抱着一个晕倒的女子,不过因为用长衫披着,看不清样子。这两位爷啊,出手阔达,让我们请了大夫还给了小费。”
“请大夫花了多少钱?”
清芷看着店小二,果然实诚啊。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那两位爷说要请最好的大夫,估摸着也花了不少银子。”
店小二说完,才后知后觉的看着清芷,问起他一开始就应该问的话:“姑娘,你问这做什么?”
“我就是你说的那个晕倒的女子,想你替我做一次跑腿。”
“呃?”
“你帮我把这些东西都包起来,然后送到九王府,让转交给九皇子就行了,不需要说明是谁送来的。另外,这是你的跑腿费。”
清芷说着,拿出十两白银,那之前的手帕放在一起,找个一块布包好。
剩余的另外十两白银,她随手就给了这个憨厚老实的店小二,他活了这么多年,就连做梦,都不曾见过那么多钱,他有种错觉,只要拿了这十两白银,就成有钱人了,抖动着下巴,惊恐的看着清芷,不敢接过去。
这二十两白银也不轻,是她在娄氏那里得到的,还没来得及放好,就发生了那么多事;对她而言,花出去一点都不心疼,反而为自己减轻了重量。
“姑娘,这是给我的吗?”
店小二不确定的问了一句,咽了一口口水,看起来害怕极了。
“事情办妥了,自然就是你的。”
清芷说完,故意压低嗓音,带着威胁的口吻说道:“你也知道有多少赏,就有多少罚,况且这东西,是给九皇子的,稍有失误说不定是杀头的罪。但是我想,你能办好的,对吧。”
威胁一个人,最有用的办法就是恩威并施。
一昧的给好处,只会养出白眼狼,一昧的给教训,只会物极必反,所以要给一颗糖果再来一棒锤子,让对方摸不着头脑,又不敢轻易造次。
店小二看着清芷,虽然天生憨厚愚笨,可是在对上清芷冷冽的笑意时,也知道这个女子得罪不起。
见店小二没有动静,清芷拿起白银,往他手里塞,笑容柔和了不少。
“挺简单的一件差事,你能办好吧。”
木门里的柔光,打在清芷的侧面,白皙的皮肤,长而卷的眼睫毛,灵动的眼眸,如同毒~蛊一般,惑着人心。
店小二如同着了魔障似的,接过白银,还有布包,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以后,清芷才转身离开。
喧闹的街市,路上走着人,笑着说着。有白发老者牵着垂髫小童,有负重夫妇一路扶持,也有暗藏心事的年轻男女,人生百态,都能在这里找到。
可是,清芷却找不到一处容身之所。
她终究还是无法成为白莲尖上那一滴清澈的露珠,只能是塘底那一捧污秽的臭泥。
就连在钦安殿上递上手帕,昏迷时救了她,言语上替她解困的夜锦容,终究也成为她算计的一部分,什么归还手帕,什么归还住店和请大夫的银子,那只是一个借口。
夜锦容出现在太傅府,至少说明他和郑太傅还是有来往,鉴于夜誉之对她的成见太大,还是能躲就躲;虽然夜锦容也不是省油的灯,可是好歹看着温和,真闹出什么事,也不至于拖她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