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该怎么理解才对?”
夜誉之还在问着,一副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清芷也不明白,为什么堂堂一个七皇子,非要揪着她一个小丫环不放。
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总之水~性~杨花这四个字,是绝对不能落在陈紫楠的身上,否则,一切都完了。
那么只能……落在她身上了。
“七殿下非要刨根问底吗,你竟然这么好奇,我也不妨告诉你,因为我喜欢九殿下,但是鉴于身份低微,所以只好把姑娘搬出来说事,希望能争取更多看到九殿下的机会。这全然是我个人的感情,要是因为我考虑不周到,而七殿下又到处讹传,以致于诋毁了姑娘的清白,对姑娘就太不公平了。”
清芷看着夜誉之,铿锵有力的说着,悄然呼了一口气。
就不能稍微照顾一下病人,让她快点回去休息吗?
“说那么多,让你见笑了。”
她以为这些年来,早就练就了一副波澜不惊的心态,却还是生气了,可笑的是,她连自己为什么要生气都不知道。
大步走开,幸好太傅府还没有大到要兜圈圈的地步,很快就出了太傅府。
午后的太阳在头顶上明晃晃的挂着,很是刺眼。
她走得急,明知道身体不适依旧快步走。
夜誉之的话,总是能轻易的挑动她最恼怒的那根弦,集聚的怒火,轻易就迸发出来;但是仔细想想,其实夜誉之也没有说错什么,恰好看到了那种场面,任凭谁都有疑问。
只是,她还是难过。
那些不属于她的污名,因为夜誉之,一再的往自己身上揽。
她疾步走着,两旁的树开始扭曲,连同地面也开始扭曲,形成一幅诡异的画面;头顶上刺眼明晃的太阳,也像是瞬间被抹去了光彩,变得黑压压的,她这样难受,就连摔下去,也不觉得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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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儿,你要乖,别缠着皇祖父。”
一双手把她抱起来,耳边是阿娘温柔的声音。
她嘟着嘴,小小的粉嫩肉团,已经知道什么叫做不高兴。她喜欢坐在皇祖父的腿上,听着他和文官们畅谈社稷,尽管听不懂,但是她喜欢字句间的激昂。
“让她在这里吧,看着这小东西,我心情好。”
皇祖父从阿娘手中,把她抱了回去,端正的把她摆在大腿上。
那些大臣早就见惯了这副场景,并不奇怪,恭敬作揖后,照例畅谈议事;她很乖,尽管年纪还小,但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手里抓着一个甜糕,能细细啃一个下午。
皇祖父有那么多儿子女儿,又给他生了那么多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可是他最喜欢的就是清芷。
爹爹总是说,清芷生错了相,若是为男儿,定能卓越超群。
可是皇祖父却不同意,横眉一竖,抱着小人儿道:“谁说女儿不好,我的清儿,便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子,她此生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如何享福。”
只可惜,当初他的预言,未能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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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芷很少做梦,更别说梦到前朝往事。
她的脑袋一片空白,缓了好久,才回过神。
撑着无力的身子坐起来,窗户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她左右看了一下房间的格局,床是中规中矩的床,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但是也不能说简陋;靠近窗户下有一对宽椅,中间隔着正方形的实木茶几;房间内放着一张圆形的木桌,连带四张圆形小脚凳,上面摆着一个药碗,所以整个房间都沉浸在一股药香之中。
这是客栈的客房。
只是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不过既然她能安然的躺在客栈的客房里,而不是奇怪的地方,就表示她是安全的。
那些不重要的事,她无心理会。
掀开被子,清芷先是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然后走到窗户旁,探头一看楼下的街道。
外面是陵州最热闹的街市,就算夜幕降临,街上的行人不减反增,呈现一种祥和的光景。
然后她折身回到圆桌旁,端起桌面上的药碗,一饮而尽。
药汁被她灌进肚子里,苦的她皱起眉头,舌头也苦得发麻,幸亏药碗旁边很细心的放了两颗蜜饯梅子,让她不至于被药汁苦死。
她一点都不担心是否有毒,在她昏迷的时候不弄死她,却多此一举,那么也太蠢了。
虽然酣睡了一觉,没有在太傅府时候那么难受,可是她却不想回国丈府,宁可在这陌生的客栈里多待一会。
她多想,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理,用嘉月的身份,靠着南归茶庄,虽做不到这世上最尊贵的女子,也能安稳的度过一生。
可是她不能。
在小脚凳子上坐了一会,没上锁的房门被推开,她抬起头,看到夜锦容和夜誉之两人同时走了进来。
如今的皇子已经这么廉价了吗,随意出现在一般平民的客栈里也就算了,竟然还成双。
她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既没有站起来,也没有行礼。
一是她还觉得晕,不想站起来,二是她还生着夜誉之的气,想耍小性子,三是那个梦在心头缠·绕,她无心再假装一个乖巧的奴婢。
“看来没事了嘛。”
夜誉之率先踏进来,看到只剩下一点褐色药汁的碗,眯起眼睛,很满意的笑了起来。
但是旋即的,他又皱起眉头,这个坏心丫环喝不喝药,他满意什么。
当真是见多了温婉的女子,遇到一个毒妇,就觉得有趣。
夜锦容跟在后面,也走了进来,在清芷跟前三四步之遥就停了下来,大概他觉得只有女子的房间原本就不能随便进去,就算进去了,也不能靠的太近。
“我和誉之出来的时候,看到你晕倒在路边,觉得送你回国丈府会给你添麻烦,不管也不行,但是也不能带回自己府上,所以就让你来这里了。”
原来她能躺在客栈这里,也不容易啊。
“没把我丢在路上,真是万幸了。”
清芷讪笑了一下,如果真的丢在路上不管的话,恐怕她现在就在某个流浪汉的家里吧。
“没事就好。”
夜锦容不是一个喜欢多言的人,点头以后,就看着夜誉之,想要离开。
但是夜誉之却在房间里踱步,似乎还不想那么快离开。
“锦容,你不觉得这里太简陋了吗,还说是最好的客房,是不是坑我们?”
夜誉之说着,一个转身,披肩的长发微微扬了起来,然后他看着清芷,嘴角笑意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