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热闹如常,宾客嘴角都堆满着笑意,那笑容仿若在酒香中变得愈发浓烈。刘钦喝得畅快,一袭宽大的红袍在歌声笑语中纷扬清晰。喧哗的人群里,他的笑容一改往日的明朗,变得沉静温和,他的眼神充满着感恩和喜悦,目光最后落在王政君和刘奭的身上,变成晶莹而温暖的清光。
王政君和刘奭并坐在一起,嘴角也流露着最喜悦的微笑。萧育也是欢喜的,他温柔的眉宇,微笑的唇角,一如清风般舒朗,银白色的月光会在他嘴角碎裂成俊朗清澈的微笑,让他依旧那般洒脱不羁,如同一个喜欢四处游山玩水的剑客。
也许萧育是喜欢当剑客的,潇洒,无拘无束。在他的身上,王政君从没有看到太多名利的影子,尽管他家是名门望族,深受帝王重用赏识。
陶淑儿不知从何时开始,对着王政君笑了。那笑容如同绽放的花朵,美丽得无可厚非,她往王政君面前的碟子里夹上菜,“太子妃多吃些吧!”
“你也多吃些!”王政君抬起头微笑,亦为她夹上菜。陶淑儿有些惶恐,忙道,“谢谢太子妃!”
刘奭见此情形,忙对萧育笑道:“你们的婚事也近了,本太子现在可就等着喝你们的喜酒了。”
“多谢太子殿下挂念,到时还请太子殿下多喝几杯才是!”萧育眉宇清和,笑得格外明朗。
“那是一定!”刘奭也笑得阔朗。
这时,淮阳王刘钦拿起酒壶,笑着插上话,“何必等到那时,咱们现在就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众人酒杯相撞,笑声一片。
陶淑儿看着,眉眼带笑,只在一旁静静地为萧育斟上酒。那淡淡的笑容,却是极其矜持大方。王政君抬眸对着陶淑儿微笑,在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一个姑娘最美好的期待。王政君以前也是期待过的,如所有待字闺中的姑娘一样,憧憬着美好的成亲时刻。可似乎,王政君的新婚夜都是在悲伤中度过的。她的欣喜,她的期待,如同淅沥的雨水,被狂风和沉寂的夜撕得支离破碎。
但是,王政君从不后悔。即使是现在这种境地,她也不曾后悔过。她笑得明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原来,她喝酒也可以这般豪爽的。
刘奭注意到王政君的怪异,轻轻夺过她手中的酒杯,有些不解地问:“怎喝得这般急?”
“嫔妾只是心里高兴。”王政君轻轻对他一笑,声音有些苦涩。
刘奭眼里流过关切,淡淡说:“纵便是高兴,也还是少喝些吧!”
王政君点头微笑,才发现这个时候,萧育是一直喝着酒的。而陶淑儿一直在他身旁默默侍候着,温婉可人,让人犹怜。
喜宴在一片在喧闹中结束,天边的月亮有些静人。王政君带着灵涓、雅竹,独自从小道回往。徐徐的夜风吹过,烂漫的花瓣放肆地飞舞,在半空中渲染成如血般的红色。迎面走来的傅瑶带着微笑,她的笑容依旧张扬,如同骄傲的凌霄花,绚丽地攀援在树的最枝头。她迎风而上,在王政君耳旁笑声说:“太子妃果然有本事,又让一个姐妹嫁给了淮阳王。这是想要称霸汉宫,坐拥天下么?小心以后,一损俱损!”
王政君闻言面不改色,沉稳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淡然,“你怎知本宫以后不是一荣俱荣呢?”
傅瑶嘴角颤动,抬眸看她的眼神有些负气,最后轻哼了一声,“那就走着瞧吧!”她盛气凌人地甩袖离去,惶恐的宫娥匆忙跟在她身后,也慌慌离去。
雅竹早已气得不行,在一旁有些动气地说:“傅良娣也太嚣张了些!太子妃娘娘该禀明皇后娘娘,让她受些惩罚了。”
“惩罚她什么?出言不逊么?”王政君笑得清和,用手揉揉她的脸蛋,“可本宫似乎也没说什么好话呢!”
“这个……”雅竹一时语塞,摸着自己的小脸,有些气急地笑笑,“太子妃娘娘,奴婢可是在为您抱不平呢,您又怎好先灭了自己的威风?”
“威风?本宫倒不知道威风是个什么样子呢。”王政君柔和一笑,又乘势打趣她,“看你这般生气,定是知道威风是个什么样子,不如你给本宫耍个威风看看?”
灵涓掩嘴偷笑:“雅竹,你就学个威风的样子给太子妃娘娘看看呗!”
“哦?你们合伙逗我呢!”雅竹一下会过意,笑得开心,忙跑去追打着灵涓。灵涓轻巧一晃,立马就躲到了王政君身后,仍是好笑地说:“你就学学呗,可别让太子妃娘娘等久了。”
“学就学!你们可看好啦!”芷冉笑笑,跑到一边双手插着腰,刻意放重声音,有模有样地说:“放肆!你傅良娣不过是个侧室,怎容得你在本宫面前指手画脚!来人!拖出去杖责二十!”
话一说完,雅竹立刻恢复原样,跑到王政君身旁笑嘻嘻地说:“太子妃娘娘,奴婢这样是不是就很威风了?”
王政君被她的淘气逗笑,轻声道:“是,你这样子威风极了,连本宫都有些害怕你呢!”
灵涓却早已笑得不行,指着她说:“雅竹,你这哪里是在耍威风啊,分明是个斗艳的公鸡嘛!”
雅竹一听,气得跺脚,快嘴道:“什么公鸡?人家可是个姑娘家。”
“哦,我还说错了,应该是个斗艳的母鸡。”灵涓又顺势捉弄了她一把。
雅竹顿时脸都气绿了,嘟着嘴跑到王政君身边委屈得不行,“太子妃娘娘您看,灵涓又欺负奴婢!”
灵涓一笑,转身逗弄着她说:“我哪有欺负你,这话可是你自个儿说的。”
王政君见此,忍不住地笑说:“好了,灵涓,可就别再逗她了!”
谈笑间,雅竹却趁机抓到了灵涓,笑呵呵地说:“让你取笑我!”
“不敢啦!以后都不敢啦!”灵涓故作投降状地笑着。
王政君看到她们这般样子,忍不住地摇摇头浅笑,这样打打闹闹真好,想当年初进宫时,她也是这么欢快地玩闹。只是,如今什么都变了。想到这里,却也暗自好笑着,傅瑶这是要一辈子把她当成敌人么?可其实,她傅瑶一直都是赢的不是么?她赢得了丈夫的心,那便是皇宫女子最大的胜利。也许傅瑶不是不懂,只是想要的更多,权势、宠爱,她什么都要占尽。只是,这纷纷扰扰的皇宫真的容得下那么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