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鸾凤殿里匆匆来了一行人,抬着东西进进出出的,一阵喧闹。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坐在妆台前的王政君不解地问道。
“太子妃娘娘,是……是……”灵涓为王政君梳发的手轻微地颤了颤,不知如何开口。
“灵涓,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王政君看着灵涓这副样子,是更加的疑惑了,便又追问道,“到底是什么?”
“太子妃娘娘,是……”灵涓顿了顿,看着王政君直直地看着她,只得如实说来,“太子殿下封了云萝姑娘为孺子,这会儿正搬往南院静霞苑呢!”
“原来是这样。”王政君听后,声音平静得不自然,淡淡的气息中有令人难以捉摸的苦涩。
“太子妃娘娘,您怎跟个没事儿人一样!难道您就不生气吗?云萝姑娘是您的姐妹,可她却如此待你……奴婢实在是为太子妃娘娘您不值。”灵涓平和的语气里,分明夹杂些气愤。
“事已至此,生气又有何用呢?”王政君眉眼平和,又续道,“原先本宫不愿理云萝,是因为本宫心里真的很伤心,很生气。可是,这几天,本宫想了许多。云萝是本宫入宫以来最好的姐妹,这两年来,若不是她在本宫身边,本宫又岂能熬到现在?所以,本宫已经想明白了,若是云萝真心喜欢殿下,本宫会成全她的。如果她能让殿下开心,本宫也就开心。”
“可是,奴婢看太子妃娘娘还是不开心!”灵涓说罢,抬起疑问的眼眸又问道,“是因为太子殿下误会了您吗?”
王政君听后,反倒摇摇头,“殿下误会本宫,本宫自是难过的。可是,本宫更加担心的是殿下,殿下或许现在更加难过。本宫如果做得足够好,便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闲言闲语,也就不会令殿下忧心了。”
“太子妃娘娘,您……您都知道外面怎么说了?”灵涓反问道。
“这事儿都传到殿下耳里了,又岂会传不到本宫耳里去?”王政君苦涩一笑,“所以,殿下误会本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太子妃娘娘,该用膳了!”这时,雅竹带着几个宫娥进来,将菜肴端端正正地摆好。
“雅竹,本宫不是让你多休息吗?怎就跑出来做事了?”王政君笑着问道。
“太子妃娘娘如此关心奴婢,奴婢的伤势自是好得快,还哪有赖在屋里不出来的道理?”雅竹盛好汤,放至王政君面前,“太子妃娘娘,先喝点儿汤,这可全是太子妃娘娘爱吃的。”
王政君把汤碗放向一边,夹了点儿菜放进嘴里。可才吃上几口,胃里便是一阵恶心,不免干呕起来。
“太子妃娘娘,您没事吧?”雅竹着急问道。
“本宫无事,只是胃里难受。”王政君说罢,随意地瞧了一眼桌上的菜,便更是一点儿饿意也没有,“先都撤下去吧!”又吩咐灵涓道,“你去将熏香准备好,本宫有些乏了,得去休息了!”
外面突传,“李太医到!”
王政君不免觉着疑惑,灵涓见此,连忙柔声说道:“太子妃娘娘,虽说几日前您已宣李太医瞧过了,可是却一直未见好,反而更加嗜睡得厉害。奴婢猜想,太子妃娘娘并非只是轻微风寒之症,这才斗胆自作主张,又请了李太医过来!还望太子妃娘娘您恕罪!”
“你是关心本宫,本宫又岂会怪罪于你呢?”王政君听后,温和一笑,“既是请了太医过来,便让太医进来吧!”
太医进来,询问了几句,又看了看脉象,说道:“太子妃娘娘,您最近可是烦心事又多了?”
王政君听后,脸色变得沉静,未说一句话。
“太子妃娘娘,臣只是据实以问,不敬之处还望太子妃娘娘您恕罪!”李太医脸色恭敬地说道。
“太医尽管诊治便是,本宫并无怪罪之意。”王政君温和地笑道。
“是!”李太医这才又细细说来,“依臣之见,太子妃娘娘是忧思郁结!”
“忧思郁结?”王政君不解,雅竹和灵涓亦是不解。
“是的。”李太医回罢,又认真解释道,“太子妃娘娘是旧虑未消,新愁又至。如此反复,便郁结心中,以致心闷不畅,此谓之忧思郁结。再加上,前些时日太子妃娘娘您还伴有轻微风寒,便有这肠胃不适,心神虚损,昏昏欲睡之症。不过,身体之疾,药可医之。这心虑之结,还需太子妃娘娘您自己放宽心绪才是!”
“也怪最近如此,原来是本宫自己心中烦闷所使!”王政君淡淡说着。
“可是,太子妃娘娘此次月信未至,还常恶心干呕,不喜油荤。难道这也是忧思所致吗?”雅竹想了一会儿,突然眉眼轻扬,一阵兴奋,“李太医,太子妃娘娘会不会是有喜了?”
其实这话也是王政君想问的,因而听雅竹这么说,心里自是暗暗飘起一丝期待,便问道:“李太医,本宫如此,真的都是忧思所致吗?”
“回太子妃娘娘的话,正是!”李太医听后,眉头有轻微的触动,神色却异常镇定,又道,“太子妃娘娘,臣行医多年,替各嫔妃诊断喜脉的次数也不下百次,从无失误!所谓心虚则生寒,寒则阴气盛,阴盛则血脉虚少。太子妃娘娘最近茶饭不思,食寝不安,忧虑烦多,自是容易出此之状,实非太子妃娘娘您有喜之照。不过,只要太子妃娘娘您按照臣的吩咐,按时吃药,静心调养,便可清心开窍,益气补血。想来,不出多久便能痊愈了!”
“本宫知道了!”王政君听着,自是有些失落的。王政君心里也在暗笑,她怎么会期待自己怀有身孕呢?太子殿下侍妾众多,几年以来,却未有妃嫔怀孕。她,王政君,只在新婚之夜受幸于殿下,此后便再无侍寝之日。如此这般,又怎会轻易得子呢?可是,现在,太子殿下也不理他了,她若无子,这漫漫一生,要如何得过呢?
想到这,王政君脸上不免又露出忧思之色。
“太子妃娘娘!”李太医叫了几声,王政君才回过神来。李太医说道:“臣已写下药方,太子妃娘娘让灵涓姑娘随臣去取就可!”
“有劳太医费心了!”王政君说罢,便吩咐灵涓随去。
待灵涓随李太医走后,雅竹上前安慰道:“太子妃娘娘不必忧心,这往后的日子可还长着呢。太子殿下向来温和,想来时间一长,便不会再生太子妃娘娘您的气了。何况,太子妃娘娘您温婉美丽,知书善舞,又岂是那些平庸之辈可以小瞧了去的?所以说,只要他日太子殿下想通了,自是会回到太子妃娘娘您身边的。”
“你这丫头,就会讨本宫开心!”王政君笑得极其勉强,黑色的眸子里盈盈流转着清愁。
“奴婢说的可都是实话!”雅竹笑罢,便扶着王政君进室内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