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范二在水果市场挑拣了许多样水果,拎提了好几大袋,自己仿佛成了水果批发商了。他实在不知道买什么好,何况他也不知道肥牛的父母究竟喜欢吃什么或者穿什么。吃的还好,穿的自己就那么点钱,买的寒碜不羞煞自己?思来想去还是水果中肯,就挑拣了个三四十斤,好几样水果呢,就好比美元卢布欧元人民币啥的放一起,总有一两样让人喜欢的吧?
但愿肥牛他娘不是卖水果的就行,他拎着沉甸甸的水果想着。
他不知道肥牛的家有多远,就叫了一辆计程车,跟司机说哪个社区下,就上了车。
行了大概十几分钟,就到了,他提着一大袋水果拎进社区,社区保安一直盯着黑色大袋子,好像他提的是装了尸块的袋子。可保安啥也没说,任意放人出行。
他根据地址找到了肥牛的家,轻轻地敲了门。
给他开门的是一位四十几岁的妇女,这应该就是肥牛的妈妈了。
“你好,这里是肥……是朱骏的家吧?”他笑着问。
“你是?”
“我是他朋友。”
“哦,快进来快进来,”肥牛的妈妈恳切热情地说。
他随着走了进去,步入大厅,见另有两个人在沏茶。沏茶聊天的两人转过头看来访者是谁。
吕范二面见转过来的两人,立马呆住,沏茶的其中一位竟然是头儿!另一位不用猜,肯定是朱爸了。
“老朱,这是骏儿的朋友,你再拿个杯子沏个茶招呼下小兄弟,我出去买买菜,”朱妈在另一房间提高声音说。
“哦,知道了,”朱爸回应道。
“你小子怎么冒这儿来了?”头儿端着小杯几,对着吕范二问道。
“你两个认识?”朱爸疑惑了。
“认识认识,”头儿接下了话,“上次我在码头干苦力吃饭的时候,每次他都瘸着过来向我要饭,久了就熟了的。”
吕范二还没开口说话,形象就黑在了头儿口上,先成了要饭的。
“咋看都是一个有为青年的模样,看不出来,”朱爸说,“你们先聊,我去找好茶出来。“
“你这厮怎么滚这来了?你不是在执行任务么?”头儿拉低声音向着吕范二说。
“天儿地大,随我滚哪滚哪,”吕范二倔气地回应,“我的任务有的是时间,你又咋地钻这儿来了?”
“我来这边出差,刚好离这不远,就进来看看肥牛的父母。”头儿平静地说,“你小子任务进行得还顺利吧?”
吕范二喝的茶差点被噎住,昨天才开始的任务,毛都不知道怎么进行呢,还顺利!?
“是啊,进行得十分十分顺利,已经打入‘万世集团’内部,不日即可诈开城门,只待头儿大人您挥鞭一指,攻城略池不在话下,”吕范二侃侃而谈扯谈起来。
“你个鬼儿子!”头儿听他满嘴跑火车,从桌上拣一个橙子砸向他,“我怎么培养出你这种东西来!”
“谢谢,”吕范二接住了橙子笑着说,“头,你这样问不是像问未买彩票的准备中几百万一样的道理么?”
朱爸这时拿来了他说的好茶,“嘿,小兄弟,你还没说你叫啥名字呢。”
“我叫……”
“他叫吕范二!”头儿还没等吕范二说出,又抢去了话语权,“吕是跟叫驴差不多的‘吕’,名是和犯二谐音的‘范二’。”
“吕范二?”朱爸有点不信自己的耳朵,“真个叫吕范二?”
他本来想报出自己的真名实姓的,介绍说自己叫吕范二的确很怪,很容易使人联想到蠢傻一类的弱智之徒。
“是的,我就是叫吕范二,”吕范二干笑着。
“很有意思的名儿,哈哈……”朱爸开怀畅笑起来。
朱妈买菜回来,朱爸跑去厨房帮忙,只剩他和头儿两个沏茶。对着头儿,吕范二不知道讲什么,在队里训练每天都对着他,只有听他训斥的份,没发言权,这回虽然没有训斥,可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心里有默契就好,以前吕范二他就这样子给他和头儿的关系下了定语。
吕范二离开座位,头儿抿着茶看nba球赛回放,他在客厅里看挂墙上的照片,有肥牛的,原来这厮小时候这么胖了,还有一个和肥牛年纪差不多的,八成该就是他的妹妹了,嗯,叔叔阿姨年轻时候还是很帅气漂亮的……
饭菜弄好,大家吃得很融洽。
“范二,我怎么没听骏儿提起过你?”朱妈随口问。
“我和他在训练营里认识,接触时间虽然少,可我和他关系很铁咧,”吕范二撒了一个小小的谎。
说到肥牛,朱妈心伤抽泣起来,可能是想起年纪轻轻就逝去的儿子了。
朱爸也一言不发,气氛冷了下来,“来,不说了,”朱爸端起酒杯打破了沉默。
“干……”
“你在这边哪里干什么工作呢?”朱爸问吕范二。
他迟疑了一会,“目前待海天,自由职业。”
“不会是乞讨吧?”朱爸开玩笑起来,“不过,看范二就知道是干大事的料。”
吕范二听了,欢喜起来,不管这是朱爸的恭维还是无心说的,精神涨起来,抬头挺胸精神焕发。
“海天?不是芷扬读书的地方么?朱妈转向朱爸说。
“对啊,怎么了?”朱爸说。
“上次周大夫开的方子芷扬忘带过去了,等下范二回海天,叫他顺便带给芷扬吧。”
“这样也好,”朱爸点点头,“芷扬是骏儿的妹妹,眼下在海天读书,身体不太好,老咳嗽,上回他妈带她去找一中医开了一方子,结果方子她忘带回学校了,没法抓药,电话里药名跟她也说不清楚。”
“小事一桩,”吕范二自告奋勇。
临行辞别,朱爸告诉了朱芷扬的学校地址所在,吕范二收好药方子,就和头儿一起向朱爸朱妈告辞了。
“擅自私离任务所在地,该当何罪?”离朱家一段距离后,头儿假作严肃对走前面的吕范二说。
“来这也是我任务的一部分,”吕范二解释,“我来这是兑现对肥牛的诺言,必须来探望下他的父母亲,这样做说不定肥牛会保佑我早些完成任务呢哩。”
“吕范二,我在这明白地告诉你,”头儿停顿了下,“你这个任务是没有记录在案的任务,你可懂?”
“没有记录在案?”吕范二皱起眉头,“来的时候你都没跟我说啊。”
“说不说都是你去执行,队里的不二人选就是你,”头儿说得一本正经,“你别以为这是轻松的任务,给老子正经点。”
“保证完成任务!”看头儿说得这么严肃认真,完全没有了平时扯淡的意思,吕范二谨严说道。
他们一同走到路边等车的地方,吕范二几乎用乞求的语气道,“头,可还有……?”
头儿一看他做的手指互搓动作,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昨天不是给你几张了?这么快就败光了?拿去做啥了?嫖?赌?”
“都没有,现在再给点行不?任务需要,”他不想错过坑头儿的机会,“要不写借据也成啊。”
“少给老子来这套,”头儿不买账了,“上次喝醉酒,你和其他人讹诈老子几千老子倒没跟你们算账呢,老子培养你们出来还反过来讹诈老子,真是反了天了,要不是我酒醉,我一个一个抓你们头使劲往墙上磕!”顿了下,又说,“去外头骗诈有钱人家才是真本事呢,若在外头饿死,嘿,纯属活该,也别说是老子教出来的你,败老子的脸!”
他顿觉希望破灭,半晌无语。头儿等到了他要坐的公交,上车前还幽默地奸笑回头跟他说,“goodbyb”。
吕范二徒留原地继续等车,想着这个任务要怎么开头,头脑乱得一团糟。
去他鸟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