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司徒彦猛地抓住一个人的手腕,眼神狠戾地看着对方,“你要干什么?”
那人是辛禹的另一个助手,忽被司徒彦这么紧盯着顿时有点惧怕,“我,我想给你一杯咖啡而已。”
助手的确拿着一杯咖啡,而事实上,他不只拿了这一杯。监控室里的每个人他都有照顾到。虽然他解释了,司徒彦还是不肯放开他,“自己喝一口。”
“什么?”
“你自己喝一口咖啡。”
助手立刻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怒从中来,“司徒先生,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但如果我喝了咖啡可以让你正常点,我不介意!”说完,仰头一口气喝光了烫嘴的咖啡。被烫的咧咧嘴,气愤地甩开了司徒彦的手。
“站住!”司徒彦拦在要出去的助手面前,再一次握住他的手腕。助手可以感觉到,司徒彦的手指掐在自己的脉搏上。
司徒彦冷着脸,问:“你的名字。”
“戴兴海。”
“年纪。”
“二十六。”
“职业。”
助手受不了了,一把推开了司徒彦。尽管极度气愤,还是保持着良好的教养,没有大吵大闹。他正色对司徒彦说:“如果你怀疑我,可以对我使用手铐。事后,我会追究你的责任!”说着,将双手伸向了司徒彦。
忽然,司徒彦抓住助手的双手狠狠把人摔在地上,他掐着助手的脖子,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配枪。在一旁的文堂和翟谷清立刻扑上去,拉开了司徒彦。
司徒彦眼睛通红,阴冷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被吓坏的助手。这时候,翟谷清不但没有劝说他,反而是对身边的人说:“把这个人捆起来。”
助手只是个研究生,自然抵不过两个大汉。文堂眼睁睁看着小助手被捆成了粽子,不禁疑惑地问:“古清,你们确定他有问题?”
翟谷清忽然怒视着文堂,“走。马上离开这里!”
“为什么!?”文堂失了风度,大叫着,“翟谷清,你安的什么心?你跟司徒彦想干什么?”
“shut up!”司徒彦大吼了一声,镇住了文堂和翟谷清。他甩开他们的钳制,急冲冲跑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把脑袋探了过去。
一头冷水让司徒彦打了激灵。顾不得擦掉脸上的水,急忙掏出电话,手哆哆嗦嗦地拨打了号码。嘴里不停地念叨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
“老师!”司徒彦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叫的惶急,“我现在的状态很古怪。心跳每分钟至少一百二以上。还伴有头疼、眩晕、恶心的症状。我刚才差一点杀了一个人。老师,我怀疑自己被‘不完全催眠’,但是我没有接触过任何人。”
就在司徒彦察觉到不妙的时候。天棚上的司徒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跑出去把每个人都锁起来!他咬着手背,因为下意识的用力,牙齿咬破了皮肤,血腥味浓浓的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熬不住了!不知道内鬼是谁,万一伤到小遥怎么办?妈的!就算不抓林岳山,也不能让小遥出事。司徒是真的熬不住了,单手撑在脚下的横梁上便要纵身跳下去。
恰恰是在他还没动身的节骨眼上,听众席忽然乱成一团。不少人相互厮打起来,甚至不认识的人也像有血海深仇一样拼了命。不明所以的一些人开始拉架,劝解,却被熟悉的、陌生的人围攻。会场顿时乱上加乱,吵嚷声、哭喊声、充斥着整个主会场。司徒惊愣地看着自己脚下发生的一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用藏在靴子里的匕首狠狠划破了手背,强烈的痛觉让他清醒了不少。扯下肩膀上的通讯器,打开通用频道,大声叫着:“快出去,所有人马上离开展览中心!我们中招了,快!快出去!”
“您说什么!?”司徒彦惊讶地问,“试听催眠?这不可能,这种研究还仅限于理论。”
已经意识到爱徒遇到了什么危机情况,老师说:“我不会判断错误,就是试听催眠。利用视觉、听觉、对你进行潜意识催眠。扩大你心里的隐忧和恐惧,只要是你担心害怕的事,你渴望而得不到的东西,就会被放大数倍。对象越聪明越容易被催眠,即便是疼痛也只是缓解几分钟而已。但是,你的头疼、心跳过度等症状是不该有的。就是说,对方使用的这种试听催眠手段还不完善。不完整的你懂吗?彦!找到催眠的源头,毁了它。如果找不到,马上离开那里!”
此时,司徒彦已经听见了通讯器里传来的吼叫声。他的手脚冰凉,明知道司徒在警告他们快撤,却还是怀疑司徒是在欺骗自己,欺骗所有人。
“老师,催眠源被破坏后,多久时间可以恢复正常?”
“你的状况多久了?”
“十五分钟。”
“还好。我分析只要你离开就会没事。”
距离辛禹进入休息室刚好过了二十分钟。会场里不少人已经受了伤。受到惊吓的人叫嚷着往外面跑,体力弱的女人们被推挤摔倒,不知道被多少双脚踩过去,疼的哭喊起来。一时间,谁也顾不上照顾身边人。有的人还在打架、有的人跪在地上不知道求恕着谁的原谅、还有的人站在椅子上高喊着自己的理想。
仅仅二十分钟,会场变成了战场。
与此同时。展览中心里的情况被同步转播到一个超大的屏幕上。
林岳山坐在阴暗的房间里。房间没有窗户,没有明亮的灯光,只有屏幕发出的光亮照着温雨辰略有苍白的脸。
从小吃街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并放弃了抵抗那一刻开始,温雨辰便做好了准备,面对林岳山。林岳山让他昏迷了一段时间,醒来后,便是这间没窗户的阴冷房间。他被安置在一把椅子上,戴着手铐。面对着超大的电视机。
林岳山玩味地看着大屏幕上展馆中心的混乱画面,轻声笑了笑,“雨辰,这就是人性。不管你有多么高贵,是人就有心理的渴望和野心。”
温雨辰咬着牙硬扛着林岳山好似催眠一样的声音。冷汗早已打湿了他的衣衫,他极力忍耐,极力反抗着林岳山的洗脑。
屏幕里,一个女人疯狂地撕扯着另一个女人的头发。她们相互抓挠,血痕斑斑。
“雨辰,你不认我没关系。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你跟这些人是不一样的。我、你、我们是少数一部分人。我们才是这个世界的贡献者,创造者。我们为这个世界付出所有,但是我们的努力和付出却被大多数无用的人享受,分割。他们不知道感恩,只会越要越多。就像你看到的这些人,因为欲/望、贪婪、不断的索取。但是我们要清楚一个道理。就是:等价交换。不能把别人的帮助看成理所当然。”
温雨辰紧紧闭了一次眼,张开后,冷静地问:“那又怎样?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林岳山无奈的叹息一声,“袁博士真是暴殄天物。这么好的素材居然没有开发智商。没关系,雨辰,我会帮助你的。你看,我们不能把那些没用的人都处理掉,如果我们把将来的人都变得跟我们一样呢?世界会不会更美好?”
“跟你一样变态?”温雨辰发出经典的“呵呵呵。”
“你不信?”
“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信啊。拜托,这么坑爹的想法你居然还当真。你真的不是蛇精病吗?”
“你说我是什么?”
林岳山不是真生气,而是没听明白。温雨辰嫌弃地白了一眼,“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差评。”
显然,温雨辰的表现让林岳山有点无从下手。但这不要紧,他笑道:“雨辰,我们打个赌吧。如果司徒这些人能全身而退,我就放你走。如果他们中间死了一个,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你是傻逼吗?”温雨辰很认真地问。
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格兰走了进来,说:“先生,差不多了。”
林岳山站起身,朝房门走去。路过温雨辰的时候,揉了揉他的脑袋。这让小孩儿感到很恶心。他厌恶的表情被格兰发现,格兰说:“先生,手铐难不倒他。”
“给他打一针。”口气轻松,就像在谈论今天晚上吃点什么。
格兰回头看了眼门外,很快,脚步声传了进来。温雨辰听得出,那是一个女人的脚步声。
袁博士戴着手套,拿着已经准备好的针剂走到温雨辰面前。眼睛对着眼睛,一个坦然冷漠,一个好奇兴奋。
温雨辰很乖,没有挣扎也没有怒骂。感觉到针头刺破了皮肤时,他只盼着这三个人快点离开!
房间里的屏幕上仍在同步播放展览中心的情况。温雨辰大口喘了气,静下心仔细听外面的声音。
如果他全神贯注的话,可以屏蔽七八分钟的杂音,只听想听的。
林岳山和那个狙击手离开了,袁博士的脚步声消失在半路上。可见,那个便宜妈不跟林岳山一起行动。
继续走路的是林岳山和那个狙击手。一前一后,走的是啥。台阶?听声音不像啊。可的的确确声音时向上移动的,他们走的是什么路?奇怪,怎么没有车声?难道说他们不开车?不开车的话,这里不就距离展览中心很近吗?
啊,不行了。杂音来了。
温雨辰赶紧弯下腰,用藏在鞋底的别针打开了手铐。
然后,针剂开始起效。温雨辰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调节呼吸,让自己好过一点。他吃力地昂起头看着屏幕……
亮哥,师傅,你们一定要没事啊。
此刻,司徒明知道自己的怀疑是虚假的,却无法抛开这些。他唯一的希望只有林遥,或者说,现在他只剩下林遥。
林遥的情况也不比其他人好。他靠在墙上,死死抓着霍亮的手腕,气喘吁吁地说:“亮子,快,打我两拳。使劲打!”
不等林遥话音落地,霍亮的拳头已经招呼在他脸上。
“霍亮,住手!否则我开枪了!”
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田野,脸色苍白地站在他们的不远处。手中的枪口对准了霍亮,“霍亮,离林遥远点!”
“田野,你他妈疯了?”霍亮也是心跳过速,头疼欲裂,“你没听见司徒的话?”
“什么话?”田野依旧警惕着霍亮,“我通讯器忽然失灵了,什么都接收不到。该死的,你离林遥远点!”
林遥挨了两拳,眼冒金星,脑子混沌。喘了好几口气才可以说话。他使劲对田野摆手,“不是……田野,枪放下。我们……”
林遥断断续续地解释,到底是没偷袭田野的人快。葛东明从后面扑上去,直接卸了田野的枪,把他压在了墙上。
可见,葛东明更不好过。他浑身都是湿的,脑袋上还顶着个馒头大的红包。他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趴在田野背上,喊道:“我们被催眠了。林岳山已经进来了!”
言罢,转头对着林遥喊:“谭子和唐二来了,会场的人他们负责。你们俩赶紧去带辛禹离开。”
“小遥,待在原地别动,我马上过去!”司徒猫着腰在天棚的横梁上奔跑。就算跑到头,他也必须经过一些人群才能赶到林遥的位置。
刚刚跳下来,就被十来个疯狂的人团团围住。有着扯他哭的、有扯着他论道的、还有挥起拳头要揍他的。司徒憋在心里的怒气直接汇集在拳头上,不管男女老少,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好虎也架不住群狼,这些疯狂的人几乎要淹没了他。忽然间,耳朵里传来司徒彦的急吼声:“是大屏幕,图像音乐!司徒,毁了它!”
司徒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已经忽略很久的大荧幕。大荧幕上的多维变化图案在眨眼间的功夫里扭曲、分离、变形、最后变成了古老的计时器!
林岳山!
司徒终于揪住了让他们几乎挫败的源头,使劲将一个男人踩在脚下,借力跃起,一枪正正当当打在大屏幕上。荧幕发生的小规模的爆炸,疯狂的人们再一次受到惊吓,混乱愈演愈烈。
然而,图像没了,音乐声还在。他对通话器急吼,“声音还在,去处理掉!”
“我去!”司徒没听清那边说话的人是谁,只知道有人去了。
司徒彦一把拉住要去处理音乐的文堂,“不行,你去太危险了。”
“我来过这里,熟悉音乐在哪个房间播放。你们知道吗?你们有我快吗?”说完,甩开司徒彦的拉扯,跑了出去。
翟谷清想要追出去,怎奈辛禹的两个保镖发了飙,相互殴打起来。如果不及时阻止他们,司徒彦也会受到牵连。但司徒彦不能走,辛禹还在休息室!他必须看着监视器。
一时间,翟谷清疲于阻止两个保镖,无法脱身。
文堂飞快地跑过一楼逃生梯,跑向西面的一扇小门。
“文秘书!”
乍一听这个称呼文堂着实一愣。扭头看到的是拿着话筒的女孩和扛着摄影机的男人。这不是在酒店门口采访他们的媒体吗?这时候添什么乱?
不对,他们看上去怎么没事?这时候,文堂想起了司徒彦的话:越聪明的人越容易被催眠。
这俩人是有多笨?
“马上出去!”文堂脚下不停,急忙忙继续跑。
女孩和摄影师紧追不舍,跟着文堂跑过小门,下了楼梯。在一间挂着“播放室”牌子的门前停下。文堂一脚踢开了房门。
屋子里空无一人,播放器亮着,音乐就是从这里被播放到整个展览馆。
文堂急忙跑到控制抬前。手指刚摸到停止键硬生生停了下来。
停止键上粘着一根金属线,金属线一直延伸到控制台下。文堂蹲下去,看到了总电源和金属线的源头——炸弹。
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即便不懂炸弹,即便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直觉告诉文堂,一旦按下停止键或则是切断总电源,炸弹就会爆炸。
文堂反而冷静了下来,既然不能关掉,那就控制音量。他拉住控制杆将音量拉到最小。对跟着跑来的女孩子说:“马上离开这里。”
握着话筒的女孩喘不过气了,扶着转椅断断续续地说:“文、文……卧槽累死老娘了!文秘书这是啥?炸弹?会场怎么了?”
“马上出去!”文堂怒吼了一声,“这里太危险,不想死就出去!”
女孩也急了,“要走一起走啊,你留下就不危险了?你会拆炸弹吗?报警啊。”女孩虽然吓的要死,但是很冷静。揪着摄影师准备离开。她不能在这种时候还顾着采访,不能给文堂添麻烦。
哪知。摄影师纹丝不动。双眼充满了恐惧,“文,文秘书,我好想踩到什么东西了。”说着,他低下了头。
女孩和文堂也跟着低头。只见,在地面上居然还有一条更细的金属线,金属线的一头连着炸弹,另一头连着个类似踏板的东西。摄影师的脚恰好踩在踏板上。
“文秘书……”女孩茫然地看着他,“怎么办?怎么办啊?”
“别慌!”文堂立刻趴在地上,细看摄影师脚下的踏板,“应该可以移开。只要踏板不抬起来就没事。你别紧张,我让你动你就慢慢动,听见没有?”
摄影师哆哆嗦嗦的点了头。女孩立刻接过他手里的摄影机,放在地上。文堂深深呼吸,手指摸上了露在鞋尖前的一点踏板上。
他是不是该庆幸,摄影师的脚很小?
慢慢来,不能放松!使点劲!好,停!
摄影师的脚完全移到安全地带,取而代之,文堂跪在地上整个右手死死压着踏板。
女孩几乎快哭了,“文秘书,你怎么办?”
“你们马上离开这里。我们的人立刻就到,我没事。”
这是真走不成了!女孩一狠心,推了一把吓傻的摄影师,“你出去报警找拆弹专家。”
男人显然没有女孩这么冷静,勇敢。几乎在下一刻就跑了出去。
文堂烦都烦死了,看着女孩,“你留下干什么?”
女孩挺挺腰,“我必须留下来,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文堂怎么会让一个女孩留下。但是女孩坚持,“别傻了文秘书!这种情况你能跪多久?我在这里,至少能扶你一把。”说完,将一个椅垫扯下来,塞到文堂的膝盖下面。她毫不畏惧地看着文堂,“我就想知道这些事都是哪个王八蛋干的?老娘问候他八辈祖宗!”
这姑娘……文堂失笑。
他的笑声轻浅地落下,随之而来的是刚跑出去就折回来的摄影师。摄影师推开门,大吼:“在这里,他们在这里!”
文堂下意识地抬头,进入视线的,是翟谷清那张惶急的脸。
“古清……”
翟谷清看到了文堂,看到他手下的踏板,当时就痛骂了一声:“林岳山我艹你妈!”骂完了仇人,跑到文堂身后蹲下来。他比文涛至少高出大半个头,双臂大开,将文堂整个人都包在了怀里。
握住了文堂的手腕,翟谷清在他耳边说:“我已经通知唐老找拆弹专家,你坚持一会儿。我陪着你。”
文堂愣了愣,随即坦然一笑,“咱们这算生死相交了吧?”
“嗯,算了。”说着,翟谷清的手附在文堂的手背上。
汗湿的大手让文堂的心从高处落回了原位。想着,这样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别急,这班人肯定不会输。
写到这里我忽然想到。真的没有那么神那么牛逼的人。不管是林岳山还是司徒,没帮手就是个死。司徒有一群过命的哥们,但林岳山没有。
虽然林岳山身边也有人,那只是一种幻影,一种盲目的崇拜心态。
司徒这伙人实打实的生死同,一诺千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