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时分,食堂大厅悄无声息
黑蒙蒙的四周,唯有那一缕光线隐隐约约的自一处照射出来。
那里,正是粮食的聚集地——厨房。
有火光,有清香,亦有锅碗作响。
有少年,有少女,亦有低声轻谈。
那高挺的身影,来回忙碌在厨台。
几步侧身添水加料于汤锅,复而回身取过砧板,刀起又刀落。
“咔嚓——”一米开外的柜台上,少女啃了口苹果,却是不知其味般细嚼慢咽,而那视线却紧紧的贴着少年的身影,那摆弄刀具的样子,忙碌却依旧优雅,不失条理。
“真是让人惊讶,你竟然会做菜。”少女终于开口了,带着惊讶的赞叹。
“做菜不会,不过煮个汤面还是可以的。”
待锅中的汤不断的发出闷闷的翻腾声,少年才停下手中的活,“有时候家里没人就得自己弄吃的。”
“忍足家不是有佣人吗?”
“母亲喜欢自己做菜,所以家里没有请人来做。”忍足从冰箱里取出一篮青菜,“云夕可是第一个让我下厨的人呢,我好像吃亏了。”
“咳咳麻烦你了,谁让晚餐都被他们吃光了。”而且她又是个厨艺无能,既然来了,总不能饿肚子吧,“算我欠你个人情,以后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嗯?什么事情都可以吗?”忍足勾起嘴角,那眸中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光亮。
“自然,不能有违仁义道德。”云夕三下解决了手中的苹果,扬手投进远处的垃圾箱,而她也没有注意到忍足越发深意的笑容。
直到后来,她才后悔当初的漫不经心,却为时已晚而落入他的狼爪,翻身不及。
“唔好香!”
大厅的角落处,灯光照在那碗隐隐热气的汤面,色泽清浅,青菜绿意漂浮其上,几片鲜肉称着清香,简单而令人垂涎,更别说此刻饥肠辘辘的人。
“能用剩余的材料,做出这么好吃的面,你的厨房天赋极高,有望成为居家好男人呢。”
云夕筷子翻飞,餐桌形象统统滚蛋,一抬一放,便是一个空碗。
“你会喜欢居家好男人吗?”忍足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自然喜欢,哪个女生不喜欢呢!”云夕不假思索的回道。
“那云夕会喜欢我吗?”忍足直直的望着她,果然,发现她被自己的话惊到了,那微微张着的红唇令他心晃。
“咳”云夕戳着筷子,不知所措,自己对他
二人忽然间就沉默了
良久,云夕抬眸,相视,依旧沉默,忍足此刻的神情似乎有点紧张,紧抿着双唇,额际汗珠顺着俊美的面颊落下,不知是被闷热的还是什么。
脑中忽的闪过一个念头,他不会是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吧!
“喜欢啊,网球部的各位是我的朋友,哪有不喜欢的道理。”
“额你该知道的,我说的喜欢是什么?”忍足抽了抽嘴角,轻叹一声。
“我”正欲开口,忽然大厅入口处传来脚步声。
云夕腾地跃起,急步转身,朝着大厅开关探出手去,结果,脚下一绊,猛然摔了出去。
“嘭!”
椅子撞击大理石的声响,同时,灯灭了,四周又恢复了安静。
月光透过玻璃窗,伴着摇曳的树影,相叠相错,落在地上,同时,撒在了二人的身上。
夜间巡逻的人推开门,环顾了一周,便退了出去。为了让选手每日的状态达到最佳,训练基地禁止夜间活动,且只限在宿舍楼,而一切违反规则者视为资格无效。
自然,云夕不愿忍足因她而被取消资格。
待人走远,大厅久久没有动静,有的只是相互感受到的急促的心脉跳动。
不是害怕,而是此刻对方的呼吸洒在了脸上,温温的,痒痒的,那几乎零距离的触感令二人同时忘了反应。
望着上方呆愣的神情,忍足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美好,是她的错愕,更是唇上那突如其来的温热。
谁都知道他不是初偿恋情,然过去的交往只限在情,而便没有所谓的爱。
众人以为他的花心,其实只是没能找到那份心跳而已。
忽然,身上一轻,但见云夕猛的跳了起来,手脚慌乱的后退,结果是嘭的撞到了后方的椅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
忍足未曾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之大,伸手想拉,却为时已晚。
“没事——倒是你,”云夕觉得今天诸事不顺,错事连连,果然是饿昏了头而思维迟 钝,“没有受伤吧,影响选拔就糟糕了。”
“受伤倒是没有,不过被吃了豆腐,你可要对我负责。”
那高高扬起的唇角,显示他此刻心情大好,目光落在她捂着的唇上,玩笑道。
“负责?”顿觉脸上烧得厉害,即便是冰山也有融化的一天,而淡定如她,也不是不知事事的呆子。“我也吃亏好吧,这吻可是相互作用的额”
“呵呵,那我们可以相互负责。”忍足见她脸上越发红润,颤身大笑。
“谁要对你负责。”云夕瞠目怒道,他总能牵起自己的情绪,这不受控制的感觉让她懊恼。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一直是随心所欲,对一切有欣喜却也漫不经心,这般起伏的心绪自来到日本后便渐渐加深,
会兴味盎然地去逗慈郎向日,
会乐此不彼地去挑战迹部的权威,
会兴奋至极地去跟网球部对练球技。
而面对他则不知不觉的失态。
正如现在,对上他笑吟吟的模样,云夕不由带上了几分赌气,“不过是个吻而已,谁要都可以唔”
唇上袭来的冰凉堵住了她接下去的话语,强势而不容抗拒。
云夕伸手抵在身前,想挣脱他的双手,却发现被禁锢了一般,只是徒然,而他更是收拢了手臂。
三寸
两寸
一寸
直到再无力去推挡。
这就是男女之间的力量差距?——云夕在意识模糊之前的认知。
就在她几欲窒息之时,忍足终于放开了手,稍稍退后,垂眸看着眼前有些肿起的唇,神色暗了暗,指尖似流连般的触抚着。
“谁都可以?”背着月光,看不清他的脸色,却清晰的感受到那危险的气息,这样的忍足是生气了吗?可是为什么?
“你怎么”
唇上的刺痛令她皱眉,云夕心中愤然,喘着气推开忍足。
“难道不是你说的吗?谁都可以?”低沉而隐隐的怒意。
“这难道你听不出来真假。”
云夕靠着身后的桌脚,面色微沉,是意外可以不排斥,但也不表示可以接受,毕竟他们之间没有亲近到这种地步。而对于他,就连自己也没搞清楚心里的感觉。
“你对其他事可以无所谓,唯独自己,你不可以。”
忍足伸手抓着她的手,紧得发痛,直到云夕皱眉成峰,他才抱歉地道:“对不起,我只是生气你那随便的态度,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不能谁都可以喜欢。”
心不由的钝痛,他知道自己是彻底沦陷了,沦陷在当初对她的兴趣与探究。
“你很霸道,一点也不像平日的你。”
“因为对方是你!”
二人在宿舍楼下分开,而今晚注定了他们的不眠。
云夕伏在阳台的躺椅上,托着下巴呆望着远方,借着星光璀璨,数着一座又一座的山。
良久,唇瓣间溢出了一声轻叹,
“不是谁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