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便宜!这是头一次,作为一个买家,花小莫发出感叹,甩手把铃铛塞袖子里。

  木兰从腰上钱袋取出一锭银子,“这是一两。”

  小伙那双小眼亮了,笑眯眯的拿银子在自己衣摆上使劲擦了擦,随后把自己的灰粗布钱袋倒出来,噼里哐当响。

  从一吊钱上取下来两个铜板,剩下的递给木兰,小伙嘴边的笑合不拢。

  花小莫抽抽嘴角,两个铜板很多钱吗?这小子不识数还是怎么的,至于高兴成这样。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事情有多坑爹。

  又在外围一圈遛弯遛了一会儿,花小莫急的手心快冒汗了,疯子只准他下山两个时辰,时辰一到,他就必须回去。

  在这个血腥暴力的世界,武力值为零的他,除非作死才会反抗。

  “木兰木谨,你们就没有要买的东西吗?”花小莫循循善诱:“吃得穿的用的。”

  一致摇头。

  “也不需要方便?”花小莫眨眨眼,嘴角挑起一个弧度:“就是如厕。”

  木兰和木谨脸上均都浮现了淡淡的红晕,低下头,神色不太自然。

  有戏!花小莫刚要开口,谁知两个细小如蚊蝇的声音比他快了一步:“奴婢能节制。”

  “”

  两条尾巴甩不掉,时间又紧迫,站在路边,花小莫就开始啃手指甲,啃完食指啃中指。木兰跟木谨头顶飘出一串问号。

  “啊!我想起来了,我要买胭脂。”花小莫一拍手,不去看木兰木谨古怪的眼神,快步进了云锦胭脂铺。

  一进去就闻脂粉香扑鼻,铺子不大,装置的却很典雅,柜台前一个年约二十七八的女子正在收拾零散的胭脂盒。

  大朵牡丹广袖罗裙,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斜插一支梅花小簪,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面容略有妖意,未见媚态,风姿灼灼,女子热情上前迎上招呼:“几位客官请随意看。”

  “你是这家店的老板?”花小莫微挑眉,这就是乔译口中所说的云娘?跟金云有的一比。

  “对。”面露微笑,云锦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面前的少年,乌黑的发丝软软的垂下来,漆黑的眼睛干净纯净,身上披着的那件狐裘是极为罕见的银狐皮毛所制,达官子弟都购不起。

  而那两个随同的侍女,小小年纪,内力浑厚,脚步轻盈,不可小觑。

  “请问是这位小公子是要买胭脂吗?”不出片刻,云锦便能断定这个少年正是她家少主所指之人。

  花小莫呵呵干笑:“送人的。”

  “是送给姑娘小姐还是公子?”云锦边说边拿出身后架子上放置的几个胭脂盒。

  心里吐槽了一圈,没办法,他对女人无爱,连想都懒得去想,花小莫面上维持淡定的笑:“后面那个。”

  对方异常淡定的询问喜欢的香味,后来花小莫才知道在这里有些注重外表的男子随身携带脂粉补妆。

  也不知怎的,花小莫就坐在椅子上,更莫名其妙的,云锦在他脸上扑粉。

  “这粉不能太厚,不然会很僵硬。”云锦抿嘴,似是在忍着什么,揭开一个白玉盒子,簪子挑出一点朱砂红,摊手心抹匀涂在少年脸颊两侧。

  花小莫嗯嗯两声,放在柜台上的手摆弄着那些小盒子,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把乔译的情况告诉这个女人,还有他画的地图。

  “木兰木谨,你们有喜欢的吗?有的话就告诉我,我送你们。”

  “谢主子,奴婢平日用不上。”木兰的声音有些不太自然,木槿也在一旁点头,只是肩膀微微颤动。

  “小公子看看。”云锦把铜镜递过去,嘴角抿的更紧了一些。

  “哦。”花小莫发懵的应声,看什么?眼睛飘到镜子里的一张脸,他张嘴,镜子里涂着朱红的嘴巴也张大了。

  花小莫惊悚的手一抖,脸上的白粉和胭脂也跟着抖了抖。

  吓的赶紧把镜子扣住,花小莫在心里捶胸顿足,特么的,就这么一会功夫,他怎么就从少年郎变成了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

  “小公子是嫌这个颜色不够艳丽?”云锦若有所思道:“这里新进了一批货,也有小公子喜欢的桃红色,要不我给您再”

  “打住!”花小莫哀求:“布呢?快给我布。”说着就在柜台上胡乱的寻找,情急之下打翻了不少胭脂盒。

  混乱中,一个小纸团掉进柜台下面,快的近乎错觉。

  苍茫山里一颗略粗壮的大树上落九霄懒懒的斜坐着,左手拿着一块黄花梨木头,右手持着小刀,很是认真地在上面雕刻着什么,细碎的木屑洒落。

  树底下跪着一黑衣人,声音冷硬:“主子,花公子在云锦胭脂铺。”

  刀刃一顿,入木三分,整片树林陷入寂静,唯有些许木屑随着寒风吹起飘扬。

  花小莫回来的时候心情特好,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吃过晚饭之后他从出门带回来的大大小小包装盒里面找出一个最小的盒子献宝的递给落九霄。

  “我今天下山给你买的礼物。”

  指尖微动,盒子便轻易碎开,落九霄看着手中的东西,眉梢微扬:“小狗?”拇指大小的玉石雕成的小狗,栩栩如生。尽管少年下山的一言一行皆已知晓,但此刻的心境却大有不同。

  “是狼。”花小莫黑着脸纠正。

  “分明就是一只小狗。”食指摩擦着小狗的耳朵,落九霄悠然的声音还伴着两声轻笑:“狼的两只耳朵平行地垂直竖立,而狗的耳朵通常下垂。”

  花小莫偷瞄了一眼两只耳朵,可不就是垂下来的。

  当时只是随便拿了一个,也没细看,竟然把狗看成了狼。花小莫眼珠子飘忽,心虚的嘟哝了一声:“这个可能不是纯种狼。”

  落九霄眉头几动,喉头滚动了一下却未再提半字,而手上的小狗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夜半,从浴池洗完澡回来,花小莫看到房中的人时,双眼瞪圆,佯装镇定:“你怎么还不走?”这个疯子以前从来不在他这里呆这么久。

  一想到那夜的事,花小莫脸色就渐渐不好了,整个人都高度戒备,草木皆兵。

  别有深意的扫了一眼少年凌乱的乌黑发顶,鼻息是少年身上自带的淡淡气息,很好闻,落九霄低眉敛眸:“今晚本座睡这里。”那语气低的会让人错以为听出一丝央求。

  “那我睡哪?”花小莫主动退让:“算了,我去外面榻上睡好了。”

  “地龙被本座吩咐下去给取消了。”苍白修长的手指在繁琐的红衣上活动,褪了腰带,外袍,只着白色单衣大步走过去,落九霄躺在软塌上支着头,挑唇笑:“你确定还要去睡?”

  银白色发丝随意倾泻,铺散开来,身上的单衣微开,露出肌肤雪白的胸膛,倾城妖媚的容颜,颠倒众生的魅惑,横看竖看都是一个妖精!

  花小莫磨着后槽牙,零下好几十度,没空调,没暖气,搞不好连厚被子都没给他准备。

  他到现在都还没明白为什么会回到过去重来一次,又或者那只是一场梦,现在才是真实?

  熄了灯盏,花小莫没脱衣衫,袖子里还藏着磨的有些锋利的铁条,这是他在街市上茅房的时候找到的,有甚于无。

  “教主,睡了吗?”趴卧于里侧,花小莫眼观鼻鼻观心:“你睡觉带着面具不难受?”

  良久才响起一个声音:“本座有名字。”

  “落九霄?”花小莫撇嘴,哼唧一声:“你这个名字不好念。”

  房中陷入沉默,一瞬间,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耳边的呼吸气息似乎都带着血腥味,花小莫后背发凉,条件反射的往榻里侧挪了挪,贴着石壁,他装过无意的问:“你喜欢容墨舞吗?”很想知道容墨舞为什么会死?还死的那么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落九霄微阖着眼,神色如常,淡淡道:“喜欢?”

  把身上的锦被用力一扯,满意的裹住,花小莫翻白眼:“你不懂?”

  “有何大惊小怪。”落九霄扬眉,不屑道:“本座不需要这些儿女情长。”

  “切。”花小莫切了一声,打了个哈欠,眼皮子沉下来,他调整了一下睡姿然后就不动了。

  黑暗中有个声音低语:“什么是喜欢?”

  “喜欢就是想要接近,拥有。”下意识地应声,周公请他去喝茶,花小莫渐渐沉睡。

  落九霄揉了揉额角,一手慢慢滑落,抚上少年后颈,温暖柔软的肌肤从指尖传递过来,他的眼色略暗,凑过去用唇轻轻摩擦着,嘴唇微张,舌尖舔着渗出的点点血丝。

  “这就是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