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秋睁开眼时,她已立于一个树林之中,地上铺满着发黄的落叶,踩上去发出咔嚓咔嚓地声音。深秋的清晨,阳光透过树叶零碎地散落下来,星星点点,很是好看。
却听一个阴冷的声音问道:“谁。”
弈秋抬头一看,一个身材矮小,手拿大刀一脸警惕的男人站在树上。他有着一双小眼睛,此刻这眼睛正眯着,弈秋只看到一条细缝。
弈秋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只看着地上的落叶,一脸闲适,似在自家庭院散着步。
段冒觉得这段时间实在是自己活这么久过得最难熬也最灰头土脸日子,别无其它,只因西门吹雪正在追杀他。江湖人都知道,如果被西门吹雪追杀,那这个人定是必死无疑了。
其实段冒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不过是喜欢欣赏美女罢了。但不可否认的是,因他而死的女人确实不少。
江湖人送了段冒一个称号“千面花贼”,只因他平生最喜看美女,甚至还在江湖上弄了一个美女排行榜,弄得人尽皆知。不论这美女是武林中人还是平民百姓抑或是达官贵人他都看过,凭着一身少有人极的轻功以及的绝妙的易容功夫,他的脑袋至今安全的在他脖子上。
坏就坏在,他还有酒后失言的毛病。几个月前他和人喝酒,这酒劲一上来便拍着胸口夸道他甚至连美女出浴图都有看到过。这下了不得了,那人问:“你都看过谁的。”他脑子一糊就道:“那谁谁我都见过,你别看她长得清纯,身子可勾魂了,我还知道她肩膀上有颗黑痣。”
等他第二天醒来就被一件大事震住了,美女榜上的那些没有武功的美女死了大半,而原因则是身子被他看光了。段冒这下出名了,那些有武功的美女便联合起来要找他报仇,而那些死了女儿的则重金聘请武林人士杀了他。
他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也没怎样,照样该吃就吃该喝就喝,直到他听到西门吹雪要来杀他,他才真正慌了。他为了躲避那群人的追杀,好不容易才停在树上休息,谁知一个少女却凭空出现。
只见她一身天青色上衣,脸色苍白,整张脸如一幅氤氲的江南水墨画,神色间却极为冷淡。段冒暗暗惊叹,这少女是谁他居然没有见过。却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到近,一大群少男少女拿着剑而来。
领头容貌姣好一身红衣的少女见到弈秋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却客气问道:“我等追踪“千面花贼”段冒而来,不知姑娘可否见过?”
弈秋连眼皮都未抬,只靠在树上似已睡着。那少女见她一言未发似未听见,想到生平还未如此被怠慢,那少女顿时秀眉倒竖:“你聋了,问你话呢!”
旁边一温文尔雅的少年拉住少女安抚了几句,上前抱拳道:“姑娘,因那段冒是有名的采花大盗,很多姑娘因她而死。若姑娘见过他,请告知一声。”
弈秋眉尖一动,缓缓睁开眼,右手指向树上道:“那儿倒有一人。”
段冒一见情况不对,立即要逃,那红衣少女一见便扔了小黑球过去。那黑球一到半空马上爆炸,一股浓烟弥漫在空气中。
段冒一下从空中跌下来,捂住口鼻对着那红女少女一脸无奈道:“我只见过你的脸又没偷看你洗澡,你干嘛死追着我不放?”
红衣少女红着脑,又差又怒道:“你个死矮子,胡说八道,我定要杀了你。” 说时迟,那时快一枚镖从她袖中飞速射向段冒。
电光火石间段冒向后仰去,那飞镖“刷”地割断他飞起的发尾。
段冒劫后余生只故意道:“我知道啦,你定是看我把你排在美女榜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说着指了指弈秋道:“你若是长得和那姑娘一样漂亮,我定把你排在榜首。”说完又一溜烟不见了。
那少女见段冒说自己难看当下恼羞成怒,其它的人都去追段冒去了,她只停在原地突向弈秋射出一把银针。弈秋失去内力自是躲闪不及,那少女见她中针便得意地扬长而去。
弈秋全身渐渐无力,她拿出湛卢用力向大腿一刺,血顿时向外冒。
见自己神智清醒了点,弈秋拿出落月琴弹起《十面埋伏》,杀气腾腾的琴音以弈秋为中心飘向四方。
还未走远的红衣少女和其它人当即昏倒在地,弈秋见目的达到,便收起琴,穿上飞云靴。她从来都是有仇报仇,绝不手软。腿上的血迹还在不断扩大,弈秋的嘴唇也白似雪,但她强忍着伤势只向着远处不断移动。
段冒的运气着实不好,刚摆脱了唐门的大小姐便遇到了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不远千里,在烈日下骑着马奔驰了三天,赶到这陌生的城市,熏香沐浴,斋戒了三天。他找了段冒很久,今天终于被他找到。
即使奔波了几天他依旧白衣如雪,衣服上甚至看不到皱褶。他抱着剑,只站在那,段冒便吓得浑身发抖。
“那些姑娘并不是我杀。”段冒解释道,他并不想死在这人的剑下,虽然他知道根本无法避免。因为当西门吹雪决心要杀一个人时,就已替自己准备了两条路走,只有两条路:“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西门吹雪只拔出他的剑,他是来杀人而不是来废话的。
段冒见此只好拔出他的刀,使出保命的“八门金锁刀”。他虽是以易容和轻功在江湖立名,但甚少人知道,他的父母是鼎鼎有名的“八门游侠”。
西门吹雪眼睛一亮,甚有耐心的让他使完这一套刀法,待找出破绽后便一剑刺去。
他七岁练剑,七年有成,很少失手,但这次却失手了。他笃定的一剑刺向段冒喉咙,却见一青影闪过,段冒的身影被撞得偏移了他的剑一寸。于是他少见的又补了一剑,心情却是坏透了。
西门吹雪牵着马走在半路,突然见到一女子倒在地上,旁边一个5岁穿着道袍的小男孩坐在那里揉着眼睛。那女子下身的青衫已被血染红,显而易见是受了伤。
西门吹雪并不像陆小凤那样喜欢多管闲事,况且他现在的心情也不好,便牵着马走了过去。可还没走几步他便觉得右腿很沉,他低头一看那个小道童正抱着他的右腿两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那个小道童正是天天。
西门吹雪总的来说是一个六亲不认,冷酷无情的人,所以他的朋友也只有一个陆小凤。他不为任何事所动,除了剑。他惊讶这小道童接近他居然没被他查觉,只看着天天冷冷道:“松开。”
天天觉得看见这人的第一眼,便觉得他像剑锋一样,冷而锐利。但天天并不死心,弈秋正因失血过多而昏迷。况且她有三个月没有内力,如果昏在这个荒山野岭实在是太危险了。
天天开始大哭,他觉得只要有点怜悯的人都会心软的,于是整个山林里都回荡着他奶声奶气的哭声。
可惜天天猜错了,西门吹雪只是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便把他拎起来,随手一甩,继续向前走。
天天觉得这人或许真是冰做的,完全不懂得爱护小孩子。他揉了揉摔得有点疼的小屁股,眼睛一转突然对着弈秋叫道:“哎,你要是死了,那绝顶剑法不就失传了吗?”
西门吹雪的脚步停了下来,道:“她会用剑。”
“是”天天扁起嘴巴,双手插腰小脸一扬道:“她不仅会用剑,而且少有敌手。”说完把弈秋手中的湛卢一拔道:“这把剑更是世间少有。”
西门吹雪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身影一闪便把湛卢拿到手中仔细看了看后道:“果真是一把绝世好剑。”接着看了弈秋一眼想着:难道刚才那青影便是她?
西门吹雪把天天拎起扔到马背上,后抱起弈秋,看到她的脸失神了一下又恢复面无表情,道:“为着这把绝世好剑,我便救你们一回。”
三天后,万梅山庄。
众人得知西门吹雪的归期早已在门口迎接,却见西门吹雪不仅带着女人还带着一个孩子,顿时猜测起来:这莫非是庄主在外面的女人,而且连孩子都有了。
西门吹雪下马交待王伯把弈秋安排在客房,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他喜洁,回来第一件事必是沐浴,下人们也都知道他的习惯早已全部都准备妥当。
西门吹雪沐浴完便去药房拿药,他剑术绝顶,医术也不错。在路上的时候他已为那姑娘把脉,知她中了媚药然后失血过多,不过奇怪的是那姑娘脉像中竟无丝毫内力。
进了房间,西门吹雪看见那姑娘满脸通红,嘴唇因缺水起了细碎的皮屑。而那个小道童则在旁边走来走去,一见西门进来只抓着他的衣服焦急地问道:“她到底中了什么毒。”
西门吹雪给她服了一颗能让她伤口迅速愈合的药道:“她中了顶级的媚药。”
天天不解,眨了眨眼睛道:“媚药是什么毒。”
西门吹雪闭紧了嘴巴,手探上弈秋的额头只觉得温度异常的高。待他想伸回手时,弈秋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