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尼克斯望了眼那人洞穿的胸膛,然后把剑□。林平之动作轻巧,那一剑无声无息却力道之狠绝不带半点犹豫,剑刃准确地从肋骨间刺入心脏,这倒霉的家伙都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没了气息。

  “真不错,这玩意买得物超所值不是吗?”他嘟哝着看那两人一见如故似的边走边聊已经快听不见声了,于是收起剑快步跟了上去。

  “……出门在外总是难顾周全,我身上备着些银两原也是防着这些宵小之辈。原道此地虽民风野蛮彪悍但也轻易不伤人命,今日之事若非公子在下定是在劫难逃。”男子言语间知书达理,长得也是一副俊雅儒生的模样,极易博得人好感。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应该,况也只是举手之劳。”林平之谦道。

  “公子好侠气。尚未请教公子大名。在下姓景,单名一个宣字,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林平之。”林平之回答。

  景宣又看向一路都被当做空气的甘尼克斯:“这位是?”

  “啊,他是我的同伴,一路上多亏了他的帮忙。”

  景宣友善地看向他,“我是景宣。”

  “甘尼克斯。”这两人一路都用甘尼克斯听不懂的语言谈笑风生将他视作无物,导致他现在分外不爽。

  景宣笑道:“你的朋友倒是惜字如金。”

  林平之哂笑,心想他平时才不是这个样子。

  “不知两位现在可有安顿之处,若不嫌弃便和我们住一家吧,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林平之想了想颔首道:“也好。”

  他们在一处颇为气派的旅馆前停下,门前的守夜人为他们引路,方一进门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便迎了上来,双髻齐刘海,杏眼圆脸蛋,一副分外伶俐的模样。她蹙着秀眉,看着景宣又喜又怒地抱怨:“公子您怎的才回来,方才叶伯都要差人去找您啦。”

  景宣微微笑,“路上结识了个朋友便耽搁了些时辰。灵鹊儿,去给这两位朋友要两间房便去歇息吧。”

  林平之忙制止道:“不劳烦,我们自己来就好了。”

  “千万不用客气,些许钱财消了灾又结了友,我还怕占便宜了呢。”他拢了拢鹅黄色的宽袍,语气温温和和的又叫人没法拒绝:“这会儿也不早了,两位受了累便早些回房吧,改日定要好好饮酒畅谈一番。”

  林平之与景宣告了安寝后和甘尼克斯由旅馆中的奴隶各自带进了客房,他看起来兴高采烈的,甘尼克斯发誓自打认识那个长头发男人林平之的嘴角就没拉下来过。

  “赛里斯。”在进自己客房前他叫住对方,随后将长剑抛了过去,砰地关上了门。

  林平之一把接住看着对方绷着嘴巴消失,正打算进房休息甘尼克斯又骂骂咧咧地走出来,门摔得比刚才还响,他看向林平之解释道:“破屋子房顶漏了,床铺上都是水。”

  他的蓝眼珠望向别处,林平之只看着他不说话,好像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似的。甘尼克斯于是伸腿往他房里跨了一步,眼睛瞥了眼里面小心翼翼的,“好吗?”

  林平之让开身子,得到默许的家伙立刻大大咧咧地进来卸去衣甲武器,魁梧的身体压得桉木床架嘎嘎作响,随后反客为主拍了拍床铺招呼林平之。

  林平之内心啧了一声,默默像往常一样睡在床的里侧,他曾有一次睡在外侧时被甘尼克斯踹到了地上,从此林平之就再也不这么干了。

  被子有股返潮的霉味,盖在身上反而涩得慌。林平之身体挨着内墙仍然没有睡意。他盯着顶梁上一只结网的蜘蛛,两人的呼吸都放得很轻,因此他知道甘尼克斯也没睡着。

  “你会跟他走是吗?”

  甘尼克斯忽然的问话将林平之从睡前的神游中拉回来,然后迟缓地嗯了一声。

  身边的人像是翻了个身,然后道:“很好,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林平之心里像被刺了一下,他虽然也是这么想但从甘尼克斯的话仿佛他是拖累一般,不由自主就尖刻地讽刺:“你的诸神告诉你的吗?”

  “神明已经好几年不和我联络了。”甘尼克斯侧过身看他,“你的眼神说明了一切,小家伙。”

  “被某些事某些人牵绊着,无论走到哪里都无法逃开,总有一天我们依旧要回到原点去解决该死的问题。”他忽然变得怒气冲冲又像是极端后悔地挥拳砸床,力气大得林平之整个身体都被震得短暂腾空。

  “唔!”林平之揉着撞到墙的头顶痛呼,甘尼克斯大笑着揉他的头:“抱歉,小家伙,脑袋还好吗?”

  “没事。”林平之避开他的手翻身背对着对方,“睡吧。”

  被某些事某些人牵绊着,无论走到哪里都无法逃开……脑海里浮现甘尼克斯的脸,林平之蹙眉闭上双目,将自己抛进梦乡。

  ……

  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林平之就觉到有个硬邦邦热乎乎的东西直往他屁股缝里蹭。他恼怒地想着哪来不要命的登徒子便要下手叫他断子绝孙,猛地反应起来与他同榻而眠的除了甘尼克斯还能有谁。他硬生生收回手,动身挣扎几次未果后睁眼一瞧,发现自己正像个粽子似的被甘尼克斯的四肢搂住,他的手撩开衣服正在自己胸口乱摸,林平之正想难怪睡得肚子发凉,忽地□一声,腿间那一团因被被对方□顶到也激动地立了起来。

  他是把自己当成女孩儿了吧。林平之不客气地硬扭了他的手腕拿开,心下羞恼却也没如何生气。对方吃痛地皱了皱眉,大概梦境太乐不思蜀仍没醒过来。

  林平之鄙视地啧了一声,心里咚咚乱跳,坐起身子将他推开一些,然后闭眼握着自己的昂扬轻轻□起来。

  反正也不是一次见着了,凭什么只他一个快活自在?林平之这般想着加快了手上动作,阵阵令他浑身发紧的酥麻快|感一波一波袭向下|体,他到底年少经不起撩拨,只一会儿便脑中一白泄了身。

  发泄过后感知又回到了身体中,他听到轻轻的敲门声,有个姑娘在外面叫道:“林公子?您醒了吗?林公子?”

  “等等,就来了。”林平之迅速清理干净穿好衣服去开门,昨天见过的小丫头睁着乌溜溜的眼睛仰头看他,然后甜甜地笑起来:“林公子,我们家公子让奴婢来给您送衣服梳洗。”她把一叠藕色衣物递给林平之。

  丫头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见林平之眉清目秀便不时拿眼偷瞧他。昨个晚上她没瞧仔细还以为他家公子带回来了个漂亮姑娘,没成想是个俊俏公子。

  “啊,多谢姑娘。”林平之打量了眼衣物,他自小在镖局舞刀弄枪,穿戴也是利索的窄袖样式,这长袍宽袖长裾倒更像是秦汉时候的服制。

  “我叫灵鹊儿,公子叫我鹊儿就行了。”丫头见他换上合适的衣裳更像换了个人似的,殷勤道:“我来伺候公子梳发洗面吧,我家公子备了早膳正在大堂里等您呢。”

  林平之对她笑了笑:“麻烦姑娘了。”

  ……

  甘尼克斯醒来的时候简直浑身舒爽,太阳晒进房里,林平之已经不在。他拿上酒壶出门,走廊的墙上贴着几幅近期角斗士表演的广告画,他扫了一眼趴在阳台上,街上挎着篮子买菜经过的女人抬头向他暗送秋波。甘尼克斯喝了口酒懒洋洋地笑了笑,然后甩了甩乱糟糟的头发朝楼下走去。林平之正和昨天救下的男人坐在桌边谈话。

  “……我家世代经营丝绸锦缎生意,大哥要顾着家里行号,我便找机会多出来看看。不怕林弟见笑,其他商队行至波斯天竺就算顶远的了,我到这里却是因缘巧合,几年前头回出来时迷了路误打误撞到了这里,今后便三两年就会来上一次。”景宣亲自添上茶水,“不知林弟又是如何会来这里,看样子林弟也不像是生意人。”

  林平之愣了愣,随后仓促地简略道:“此事说来话长……”

  “不说也无妨。”

  “景兄可曾听过福威镖局?”林平之问道,景宣却是一脸迷茫,顿了顿道:“镖局?我倒是孤陋寡闻了,还是头次听说这门营生。”

  林平之也一愣,景宣的表情看去不似玩笑,“那景兄可曾听说过五岳剑派和日月神教?”

  景宣摇摇头:“不曾。怎的,听上去倒是威风得很,与林弟有关吗?”

  “一些过往旧事。”东方不败和五岳派的事在江湖上引起了轩然大波,纵使景宣只是一介商贾,也不应连听都没听说过啊。难道自己重生之后,那边的时间回到了几年前?

  林平之百思不得其解,遂问道:“景兄打算何日启程?”

  “今年怕是来不及了,这里回到中原马车少说也要两三个月,每年一过冬匈奴便犯我大汉边境作乱,至少要过了腊月才会返程……林弟?”景宣见林平之忽然面色僵硬古怪,不由关心道。

  林平之半天才回过神,干涩地问:“景兄,你刚才说大汉,可是汉朝?”

  景宣失笑道:“林弟可是在这边呆太久国号都不记得了,如今是汉朝本始四年。”

  汉朝……

  对方没有一点玩笑模样,林平之闻言如遭重击,双目茫然,无论如何也没料到当时自己起死回生,竟是回到了汉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