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吗?”宗中敛说,“这是畅畅送给我的,她刚给我的时候,我觉得这片树叶是那样的丑。我只是从未看到这片树叶里面的秘密,一次偶然,我找到了这片已经枯黄的树叶,才发现了,畅畅她,是那样的……”
“阿敛,她已经死了,没了,知道吗?回不来了,你不要一整天的沉迷在没有她的世界里了,你这样,早晚会把自己折磨死的,你知道吗?”田甜厉声道,真希望能将这个朋友从爱人已经死亡的阴影中拽出来。
宗中敛冷笑,“你以为我是你那么冷血无情吗?我做不到将她从自己的世界里驱逐出去,我做不到将她全部忘掉,每次去她的墓地的时候,我都想跟她一起走了算了,那时候才发现,我是真的很爱她……”
“阿敛,我不想你说的那样,我也很难过,许弈天失踪了,我也很难过,但是,日子还是要往前过的,我不能说没有了他,就一定要暗无天日的哭泣了,我还有父母,还有公司,我还有……”田甜抽了一口气,顿了顿,说道,“接着等他回来。”
“还要等他回来?”宗中敛反问道,“你不是又有男朋友了吗?”
“那个人,”田甜说,“我只将他当做好朋友,”尽管那样对于他很不公平。
“那他呢?”宗中敛问道,曾经的田甜也只将他当做朋友,也只是朋友。
“我不知道,”田甜说,“我也在纠结,我知道那样对他很不公平。”
“是很不公平。”
“所以,阿敛”田甜注视着宗中敛,说道,“我决定要走了,就在刚才。”
“走?”宗中敛很吃惊地望着田甜很平静的脸颊,“去哪?”
“各处走走,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我没有去过的好地方,我想休息一下,好好转转了。”田甜若有所思。
“哦,”宗中敛说,“你是真的决定了吗?”
田甜点了点头,“决定了,”她轻轻一笑,说道,“也许,在某个异国他乡的街道,某个熟悉而陌生的场景,我会看到许弈天对我面带微笑,问我最近可好。”虽然,那样的几率真的很小。
“都走了……”宗中敛喃喃。
“嗯,阿敛,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市长和市长夫人,他们都是好人,还有,局长,他中年丧女,日子应该也不好过。”
“我会的,”宗中敛说,“你一路也要小心。”
田甜点头,说,“我会的。”
收拾完该收拾的东西,田甜约路安去饭店吃饭。路安出奇的高兴,调侃她,“怎么想起来请我吃饭了?想我难耐?”
田甜难得地没有反驳,淡淡地说道,“是啊。”说完后,才发现,自己的心口竟然有微微的疼痛,路安,路安,是我对不起你了。
饭店里。
播放着优雅的音乐。
坐着两三对情侣,环境很好。
看得出来,今天的路安是好好打扮过的,头发整理得很有型,他穿着白色衬衣,套着一件灰色的羊毛衫,丹凤眼上翘,神采飞扬,十指交叉在一起,看着对面面容姣好的女孩,嘴角是痞痞的笑,“说吧,约我出来干嘛?”
“我……”
“是不是决定要跟我结婚了?”没等她说完,路安抢先回答道。
“这……”
“你真的决定要跟我结婚了吗?不反悔吗?”路安眨了眨眼睛,天真地问道。
而田甜,有些不敢说出今天约他出来的目的,是要跟他告别。她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路安,我要走了。”
路安轻轻地笑,丹凤眼眯在一起,“亲爱的,今天不是愚人节吧,”说着,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2月23号,不是愚人节啊。
“路安,你听我说,”田甜耐心地说道,“我要走了。”
这下,路安才肯正视这个话题,丹凤眼严肃了起来,薄薄地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你要去哪儿?”
田甜摇了摇头,有些无奈“还不知道。只不过目前已经买好去澳大利亚的机票了。”
“你要去南半球?”路安吃惊得几乎要将自己刚喝进去的水喷出来,“那么远?我怎么追你?”
“……”田甜一阵无语,“路安,我说的是真的。”
“你别闹了,好吗?我们的社会主义国家有什么不好的,要你这样对她?”路安说。
“路安,路安,你严肃点。”
“我哪里不严肃了?”路安纵了纵肩,“既然你要走我只好陪你一起走了。”
“你还有路爸爸。”田甜担忧地说道。
“他岁数大了,不能跟我们一起去旅行,只好让邻居李阿姨带着照顾他了。”
“你怎么忍心离开路爸爸呢?”田甜问道。
“那你又怎么忍心离开我?”路安嘴角带着笑意,眼睛却依旧严肃地反问道。
“我……对不起,路安,”田甜低下了头,绞着自己的手指。
“别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委屈,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博取我的同情心了吗?”路安说道。
“我没想过要博取你的同情心,我只是跟你告下别。仅此而已。”田甜极有耐心地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不要,和我,结婚吗?”路安一字一字,慢慢的,清晰地说,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让田甜心里一阵抽痛。
“我……”她不敢正视路安的眼睛,虽说可以对许弈天问心无愧,可是,她从未对眼前这个对她极为关心的人,给过太多的爱护。
尽管如此,她还是要对他说,“对不起。”
“你以为说这个就够了吗?”路安冷冷一笑,“你以为我要的是这么一句对不起吗?”
“那你……”田甜语气弱了很多,再也没有平时盛气凌人的模样。
“我要的是你!”路安说,“你到底懂不懂啊?”
田甜注意到路安的手早就攥成了拳头,而她,却只能无声,无声,无声。
现在,一切解释都是多余。
“从高中到现在,你算算,多少年了!我望了你多少年,等了你多少年,而你,还给了我多少?”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还是四个月?
一切,在你眼里,只不过是最美丽的徒劳无功而已。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想我怎样?”田甜有些乞求地说。
“你走吧,”路安的丹凤眼在此刻已经犀利的像两把刀子,“不过,不要再回来了就是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你能做到吗?”狠下了心肠,他本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得到就是全部了,得到一部分,他宁可不要。
“行,”田甜点了点头,说。
只是没有想到,她会答应的这样干脆。
所以呢?心还是犯贱的痛了。
“很好,”路安鼓了一下掌,“再见!”说着,他站起身,抚了抚自己坐着有些微微褶皱的衣服,拿起西服,优雅地径直走出了饭店。这是去吃饭了吗?是吃惊吧。
转身的很快,庆幸,眼泪没有掉出来,要不,在女人面前掉泪,就有点丢人了,还好,还好,他安慰着自己。
将自己还未能流出眼角的泪擦干净,手插在兜里,另只手拿着钥匙,启动了车,不留痕迹地绝尘而去。
只留下田甜还在原地愣愣的,看着眼前丝毫未动的饭菜,听着身后的情侣耳鬓厮磨,然后,慢慢地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直到塞满了自己的嘴巴,最后,也流下了眼泪。
去澳洲的那天,自然是她一个人提着行李箱,站在偌大的机场。
前一天,她去监狱看望彭似泽,而他,似乎不愿意见到她,说话很是不耐烦。她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还是提醒他,要注意身体,好好照顾自己。他还给她的,只是个不屑的表情而已。田甜也无所谓,只是微笑着将一堆吃的和日常用品给了他,然后,便回到了家。
原来,到最后,她还是落下了一个万人嫌的结果。
可是,都没什么了,不是吗?
不再去想这些烦心的事情了。
现在的澳洲,应该是夏天吧,听说,那里的夏天很是浪漫。东澳大利亚暖流驻扎在澳洲的东岸,常年的温暖潮湿,人们的生活悠闲自在,不会为了小事而斤斤计较,活得也是没心没肺。由于大洋洲早年与其他大陆隔离,保留了大量的原始动植物,据说,那里的人和野生动物都生活在一起。和谐的难以令人想象。
听到广播在提醒,田甜提着自己的行李箱,抬步走上前去,过安检。
“小甜!”
身后有人叫着她的名字,很熟悉,很大声,很焦急,也很绝望。
田甜微微一笑,瞬时,感觉心里暖暖的,他终究还是来了吧。于是,回过头,看到他匆忙奔过来的俊朗身条,然后,站到她跟前,扶着腹部,喘着气,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甚是狼狈。“我……还是……决定……来看看……你……要……走好……”
田甜一把抱住了路安,听到了他胸膛强劲的心跳声,“路安,答应我,你会好好的,我会想你的。”
“如果你……能回来……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回来的……”路安不得不说出掩藏在心里最最真实的话。
田甜点头,再点头,“若我再次回来,我们就结婚吧。”
“谢谢……你……”他还是喘着气,这次的决定是如此的匆忙和急迫。
又是一次广播的提醒,“我要走了,路安,再见,我会想你的,”田甜放开路安,说道。
再见。
再见的意思是,你还会回来跟我结婚吗?若你会回来,那便是真的很好。如果,你真的会回来,我们就在一起吧。
在一起吧。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