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两人沉默了,他们兀自喝着茶水,不知道那味道是怎样的苦涩,屋里死水一般的安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咔哒咔哒”地响着,提示着时间的流逝,与生命长河的缩短。
田澄看看父母,再看看田甜,站起身坐到了田甜旁边。他觉得这个时候,他应该给她一些力量,至少让她觉得她不是那么的孤苦无依,他乖乖地挽住田甜的胳膊,对对面的那夫妻说道,“你们什么时候走啊?”
田俊枫轻咳两声,打破沉默,心想着,难道是在下逐客令吗?于是,他说,“可能会多待一段时间,过完新年吧。”
“你说的是你们国家的新年还是我们国家的新年啊?”田澄单纯地问道,‘你们’和‘我们’这两个词,叙述着一个意思:我们跟你们不熟。
田甜听了田澄的话,低下头偷偷地笑了,这小孩,什么时候嘴也这样毒了。
田俊枫“啊”了两声,尴尬地不知道要说什么,纵然纵横商场十几年,都是无人可以匹敌。但是,这次,他完全栽在这两个孩子的手里,何曾遭遇过这样被人堵着说不出话,就算可以说得出,也不能说的境地。
随后,他想了想,说道,“你想让我什么时候,我就什么时候走,好不好?”
“嗯,”田澄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一家人共进晚餐,阿兰炒了好多菜,为了迎接先生和太太的归来,而她则与老张回到自己的房间,并未出现在餐厅。
田甜将他们二人又接了过来,说道,无论怎样,无论谁来家里,你们都是我的亲人,餐桌上也必定留有你们的一把椅子,都过去吃饭。阿兰和老张不得不回到餐厅,恭恭敬敬地坐了下来。吕烟澜皱了皱眉,却也没有说什么。
晚饭后,他们一起装饰圣诞树,阿兰买了好多装饰品和小彩灯,院子里的灯光是昏黄的,照在人的身上有种暖融融地感觉。
田俊枫和吕烟澜将那个大星星挂在树的最顶部,田甜和田澄将小彩灯环绕在圣诞树的周围,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呢,她拉起田澄和吕烟澜的手,四个人围成一个圈,田澄唱了一首圣诞节的歌曲,他们都很耐心地听着,围着圣诞树转圈……
那种幸福是从来没有过的,仿佛整个世界都飘着粉红色的花瓣,那种香气甜而不腻,风也是柔和的从四面八方吹起来,青草和绿树长满了整个田野,蝴蝶拍打着翅膀落到她的睫毛上,还有从天际洋洋洒洒滑落在地面的纯白色羽毛,一切都是触手可及的美好。
那晚的梦也满是那陌生而熟悉的脸,尽管有太多的委屈,太多的不安。但是,此刻,都冰融雪解了,那种感觉真好。
此后的每一天,田俊枫都接送田甜和田澄上下学,俨然是一位帅气、负责任的模范好爸爸,他们的同学也都瞪大眼睛看着加长林肯里走出来的男子久久不肯移开视线,用风度翩翩,彬彬有礼形容他完全不夸张,简直太合适了。
包括林灵、姚乐桐、彭似泽等人,他们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听说了学校门口惊现这一英俊潇洒的绅士,不约而同地挤在门口观看,后来见田甜和田澄不动声色地走上了车,然后,绝尘而去。才意识到,原来这个人就是他们的爸爸,那群学生完全炸了锅,没有就没有,一来就来一这么强大的爸爸!
而吕烟澜则偶尔去逛逛商场,看看电影,喝个下午茶,日子过得清闲自在,反正饭不用她做。当然,她也不稀得做饭弄坏她白皙的双手,不然,她做美容又会花不少的钱。虽然如此,但她还是会给田甜和田澄买许多东西,比如说,衣服,书包,文具之类的,倒也经常讨田澄的开心,而田甜虽然依旧是不冷不淡的,却也坦然地接受了她的礼物。
晚上,他们会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田俊枫习惯躺在沙发上,倒一杯茶,安然的享受人生,而田太太则在脸上抹一些田甜不知道的暗绿色的东西,穿着那件红色的睡袍,往嘴里放插着牙签切得很规整的水果。
而她和田澄各自抱一个抱枕,看到精彩之处会哈哈大笑,田甜会偷偷拿掉田澄手里的零食放到自己嘴里,然后惹得田澄大怒。田俊枫和吕烟澜也会偶尔问及他们二人的功课和教他们如何为人处世,更有他们在公司做领导的经验,田甜也听得很认真,颇有些领悟。一家人在一起再和谐不过,田甜甚至以为那就是永远,这种日子会一直延续下去……
那是放假前的最后一天,学生都怀着澎湃而激动的心情等待着寒假的光顾,田甜整理完东西,正要回家。就在当天下午,学校发了期末考试中优秀生的奖状和奖金,田甜毋庸置疑是年级第一,她将奖状和用红包裹住的薄薄几百元塞到书包内。
刚要出门,听到教室后角传来的争吵声,她本不想理会,所以连头都没有回,等到她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她皱了皱眉,扭过头看了一眼。
“看什么看啊,就你长着眼睛呢!”怒火中的男生冲她吼道。
田甜认识这男生,他是他们班乃至整个学校出名的不良少年,平时以打架为傲,乐于拉帮结派,欺负弱小,甚至在学校后的胡同口与几个男同学劫持小学生讨要零花钱。
受过处分,罚过站,写过检查,也停过课,却屡教不改,学校对他也没有办法,而他也凭借着自己的小势力,越来越放肆,连老师都不放在眼里。
而刚刚被他打的女生就是他新交的女朋友,两人不知为何争吵了起来,女生此刻缩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田甜原本不想多管什么,本来就与她无关。可是,这男生却如此之霸道,强势,她着实看不惯,“就因为我长着眼睛,所以才看到了你无耻的嘴脸。”
“你说什么?”男生松开了那个女生的衣领,向田甜大步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别以为你小脸长得不错,跟市长的儿子有一腿,我就不敢揍你。”
田甜冷哼一声,说道,“纠正你两个错误,第一,我跟宗中敛没有关系,也不用靠他来抬高自己的身价,我从来就没觉得自己‘低’。第二,你揍不了我,因为,你没这本事。”田甜眼中满满都是鄙视,她根本看不起这种凭借着拳头说话的人,尤其是还会打女生的男生。
“哈,”田甜裸地挑战了他的权威,还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他怒极反笑,“不信是么?还是,让我用实力告诉你呢。”他用手抓住田甜薄薄的肩膀,用力地捏,几乎用了身上所有的力气。
田甜一个“疼”字都没说,她任由他捏着,眸中尽是冰冷。
“怎么,还不够疼,是么?”男生得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