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据说有几个社会青年去公安局自首,哭爹喊娘地说前一段时间一不小心溜到公安局将警服偷了出来,并且还在夜色朦胧中碰坏了摄像头。
不但如此,还在室内的地板上留下了一个43码的脚印。此事情有可原,因为这几个年轻人听说他们茵姐的弟弟被绑架,一时间,胸口的那股愤恨之气没有散开,就做了如此冲动之事。后来再想起来,实在让他们追悔莫及。
此事完全没有可疑之处,因为那警服上正是他们的指纹。他们认错态度之诚恳,表现之恭敬,完全就是一不留神误入歧途的善良小年轻,他们还抹了抹眼角的零星泪花,哽咽着说,不管茵姐的事,都是他们一厢情愿想要救彭小弟。
他们以后一定听从党的指挥,沿着社会主义的道路大步走下去,请求党对他们的严肃地批评教育,最好把他们抓起来,多吃几天的牢狱饭,好让他们痛改前非,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这一出戏,让n市公安局局长滥用职权一事不攻自破,并且被上级褒奖一番,因n市民风淳朴,犯罪率低,市民关系和谐,而受到n市电视台的采访。
一时间,风头极盛。更有市民送上锦旗一面,刻有:‘人民好局长,党的好干部’几个大字,落款人为田某。
而在另一边的花都商厦最顶部的一个办公室内,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那双10的高跟鞋踩在碎片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显现出主人难以压抑的愤怒。
坐在转椅上的中年男人却依旧面部含笑,已将近50岁的他的脸上并未有太多岁月碾压的苍老痕迹,简单拢向脑后的短发,一双浓眉和一身黑色的西服显得他更像一个四十多岁充满男性魅力的中年成功男士。他转动着手中的签字笔,时不时地看一眼那个已是满脸怒气的女子,说道,“还是那么沉不住气。”
“爸!你让我怎么甘心?我好不容易就要把魏清铭绊倒了,结果呢?那几个人居然自首了,还挂着我的名号,他不但没被罢免,事业还蒸蒸日上!”彭茵气急败坏地说,“我要知道是谁做的,绝对不会放过他!”
“孩子,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真就以为凭几件警服就能整垮魏清铭吗?要我说,他顶多也就受个处分而已,省厅长不会不顾他的面子,况且,在他背后还有宗宏卿,他俩可是世交,宗宏卿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他能爬上这个市长的位子绝对不是一蹴而就的,靠的是手段。”
“那我该怎么办啊?爸爸。”
“静观其变。”彭青云缓缓地道出这四个字。
冬天就是在这个时候毫无预兆的降临了,在那个无声的夜晚,第一场雪洋洋洒洒地从天际划落了下来。n市所有的人都在安静地沉睡在梦中,各色的霓虹灯在雪中眨着明亮的眼睛,雪花被照映成多彩的颜色,它们如同上天赐予大地的一件礼物,打开盖子的时候,化作一只只撑着白色小伞的精灵,一层层落在地上,铺就成绝美的华盖。
整夜温暖而祥和,菩梓街旁的小区早就供应上了暖气,人们安然的将自己裹在被子里等待着黎明的来临,一切都好像经过耶稣洗礼过一般,消失了罪恶和丑陋,仿佛人间再无鲜血与斗争,回到了最理想的状态,甚至还以为自己生活的家园,一直都温暖如春。
天蒙蒙亮的时候,不知哪家的店面放起了《jglebells》的歌曲,欢快的曲调伴随着雪花在半空中飞舞,再钻到人的心里,有一种冰凉而暖融融的感觉。虽说距圣诞节还有一段时间,但却充满了节日的气息。
田澄很不情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没有办法,田甜要求他将小院儿里的雪扫开,露出一条小路供大家走。他一听干活不乐意了,窝在被子里不肯起,直到跟田甜达成协议:扫雪可以,但是,要堆个美美的雪人。
田甜无奈地答应了,只得先去院子里扫雪,她戴了一个红色的绒线帽子,下面还绑着两个白色的小球,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单纯而可爱,同样红色的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特别有感觉。
她戴着一副羊绒手套,拿着扫帚,认真地扫雪,旁边的阿兰和老张将雪堆到树底下,阿兰的脸被冻得红红的,像一只熟透了的红苹果。老张戴了只雷锋帽,这是田甜给他买的,她说,冬天到了也该保保暖,不能连个帽子都没有,今年流行雷锋帽,厚实又暖和的。听了田甜的话,老张觉得心里暖融融的,比带了十个帽子都能御寒。
田甜搓了搓手,在嘴边哈了哈,看到站在门口伸懒腰的田澄,他长得蛮快的,个子也跟她差不多高了,过两年,就能超过她的个头。下巴也脱了幼时的婴儿肥,有些尖尖的,他穿着一件蓝色的羽绒服,帽子上的绒毛在风里一动一动的,格外轻盈,棕色的雪地靴,显得腿细又长,他打了个哈欠,说道,“早啊。”
“不早,不早,我们都干了半天活了,剩下的交给你啦,阿兰,我们去堆雪人。”田甜“咯咯”地笑着将扫帚丢给田澄,拉着阿兰和老张找了块地方堆雪人。
“不带这样的,你们欺负我,不带的!”田澄嘟着嘴,非常不情愿,却还是拿起了扫帚。
“谁让你起这么晚呢,我们都干完自己的那一份了!”田甜将雪堆在一起,顺手将雪堆拍实。
“我最小了,你们应该让着我的。一起啦,扫完了,我们一起堆雪人,好不好?”田澄谄媚地冲田甜挤眉弄眼。
“不好不好,”田甜摇了摇头,“你该减肥啦,那么胖!”
田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说,“我胖?天啊,就我这小细腿!就说,你帮不帮吧。”
“不要,”田甜毅然决然地说。
“那算了,”田澄垂下头开始闷闷地扫雪,田甜跟他说话,他也充耳不闻。
“喂,你不是生气了吧!”田甜走了过去,试探地问道。
正在田甜靠近田澄的时候,田澄突然拿起一个雪球丢向田甜,“哈哈,我才不会生气呢!”
雪球砸到鼻子上,马上化作水珠,顺着嘴巴流了下来……
田甜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马上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扔到田澄的身上,说道,“你想造反吗?”
“谁让你以大欺小的,我要反抗!”田澄一边说,一边将帽子戴在头上,也没忘记反击。
“乱民起义,政府必镇压,我要将你乱刀砍死,午门候斩!”田甜捧起一把雪攥成一团,丢到田澄身上。
“乱刀砍死了,还怎么午门候斩啊,亏你还是年级第一呢,羞羞!”田澄说着,食指擦了擦脸做出‘羞羞’的动作,吐了吐舌头。
“看来你语文学的不错嘛,那你怎么不是年级第一啊,”田甜笑着调侃道,顺便把雪球扔到阿兰身上,她真希望阿兰和老张都能和他们一起快乐的玩。
“切,我才不稀得当第一呢,”田澄看出田甜想把阿兰和老张拉入战场的意思,也将雪球扔到了阿兰身上。
他们自然都懂,于是,阿兰和老张统一战线,与田甜、田澄开始了雪地中的战斗,他们在一起笑啊,跳啊,亲密的就像一家人。
圣诞节快到了,阿兰会准备一桌子的好菜,必定会有田澄最爱吃的烤鸭和田甜最爱吃的竹笋炒肉。
然后,会买一棵圣诞树和一大堆礼物,他们四个人一起装饰圣诞树。田澄会吵着田甜买贴在窗户上的圣诞老人,还有一堆可爱的雪花装饰,阿兰还会带着他们去最近的基督教堂做弥撒礼仪。
在平安夜的时候,他们会吃一颗大而红的苹果,阿兰会偷偷地往他们的袜子里放礼物。很长一段时间,田澄都以为那是圣诞老爷爷送给他的,甚至有一次还装睡等着圣诞老爷爷的来临。
结果,还未到12点就进入了梦乡,第二天在袜子里看到了礼物,却连圣诞老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还为此大哭了一顿。今年的圣诞节也会像往年一样,平静而温馨的度过,就算没有父母,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