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郊区少了些作为发展中国家工业规则性的烟囱,工厂,与瘴气般的废烟。水泥和柏油的公路在这里被土路所替代。
若是在雨后,便会翻卷出一片泥土醇厚的清香。那些高耸笔直的大厦也变换成原生态的茅草屋和平房,城区内纤细而吝啬的绿化带却在此大片大片呈现在视网膜上。
那里有连绵不断的山丘与茂密的丛林,空气清新的如同洗涤过一般。放眼望去,全是大自然鬼斧神工般的杰作。
偶尔一只不知名的鸟儿突然从丛林中直窜如云霄,带来一串尖锐的鸣叫在山谷中回荡不绝,这里便是n市著名的旅游景点——铜霖山。
虽说是在郊区,却也与n市有很长的一段距离,经过三个小时的奔波,二中的校车才摇摇晃晃地到达了目的地,等待车子熄了火,大家一股脑地从车上跑了下来,舒活舒活筋骨,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伸伸懒腰,其中包括田甜和田澄。
田甜将一只巨大的紫色旅游包丢到地上,伸展双臂,仰头用力地呼吸空气,瞬时感到一阵抵达心肺的神清气爽。
大抵是因为夏季天气太热的因素,学校将活动安排在了十一国庆节之后。气候微凉的季节在山上露营不必防晒,也不必担心蚊虫过度叮咬。
这是她第一次报名参加学校的野外活动,有老师的带领和四十多个学生陪伴,她也放心地带着田澄一起来山上吸收天地之灵气,好好放松放松心情。
“大家都跟好队伍,不要掉队,一切听老师指挥!”带着白色帆布太阳帽的年轻吴老师站在车门口说道,“现在呢,大家都跟着我,我们去爬山啦!”
一群学生大至初三,小至四年级,全部都欢呼雀跃起来,他们兴致勃勃地跟在老师的身后踏上第一日的铜霖山旅程。
田澄紧紧牵着田甜的手,背着一个与他身高不成正比的旅行包,一边扶着他的包,一边小跑着前进,“我就说不要来了,登山诶,太累了。”
“你要再不锻炼就变成小胖子了,你看你这脸儿吃的肉嘟嘟的!”田甜专心地上台阶,看到旁边的景色迷人的时候,还拍两张照片,“我特别想问你,你这包里装的是什么啊?”
“秘密……”田澄神秘一笑。
“切,还是小屁孩呢,就有秘密了。”田甜不屑地说道。
“那怎么了?”田澄撇撇嘴,“我给你唱首歌吧,老师教给我们一首高难度的歌曲。”
“唱。”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田澄细嫩的嗓音微颤,那离别的词句在他的嗓音里显得格外的依依不舍,牧童的短笛还要婉转几分。他故意拉长的曲调,在每句的最后一个字他都咬得特别慢,有一种特有的单纯与可爱在。歌声在山中回荡,那一刻,田甜发现周围除了他的歌声外,只有呼吸的声响,所有的人都在用心听他唱歌。
等他唱到一节后,田甜说,“可不可以唱个欢快点的歌呢?姐姐都快哭了……”
田澄点头,随即唱道,“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田甜看着他跳来跳去,不自觉地笑着摇了摇头。
夜幕在欢声笑语中很快来临,吴老师带领同学们在一块平整的地方搭起了一只只帐篷,田甜跟几个学生将篝火点燃,从包里拿出各类鱼肉,插到棍子上,边说边笑地烤了起来。
这时,田澄拉开书包的拉链,掏出了他的“秘密”,其中有:酱油、醋、食盐、胡椒、芥末若干。他面色冷静的一一陈列开来,并不关注田甜和其他同学怪异的眼神,之后又变魔术似的拿出整只鸭子,然后撕下袋子,又掏出一瓶爆烤鸭香膏,涂在鸭子上,哼着小曲,有板有眼地烤了起来。
“呃……”田甜咽了咽口水,她从来不知道她的小澄是如此的强大,居然塞下了整只烤鸭!
“小澄……”
“不给你吃,谁让你说我胖的。”还未等田甜把话说完,田澄就哼哼了一声,接着用手托着下巴,继续烤他的鸭。
“……”田甜无语,她眼瞅着老师发的那几片猪肉,又看看田澄的整只鸭子,突然感觉自己也有糊涂一时的时候,她不禁仰天长叹,她是有多想吃田澄的烤鸭。
“我好歹帮你把林灵整了吧,你怎么也得犒劳犒劳我不是?”田甜挪到田澄跟前说道。
“我又没让你帮我,”田澄不理她那一套,往边上靠了靠,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况且,我自己就能搞定她……”
“你呀!”田甜上下打量田澄一番,满脸的不信任,“你也就有抱着姚乐桐哭的本事,哈哈。”
田澄一听这话扭过头,义愤填膺地说,“他告诉你啦?不讲信用!哼,白给他买一瓶依云。”
“你去报仇嘛,呶,他在那边。”田甜指了指正在另一个篝火旁,天南地北聊得眉飞色舞的姚乐桐,说道。
“还是算了吧,君子不与小人为伍也。”田澄摇了摇头,无奈地说,“苏瑜怎么样了?”
“停课了吧,听说好像是三周喔。”
“哦,姐姐不怕她报复了吗?”
“随便啊,我无所谓,”田甜纵纵肩,“如果她能斗得过我的话。”田甜迷离的眼睛里有两团小火苗倏忽地跳动,全然没有看到她身后拿着羊肉片的彭似泽。
“是你陷害的苏瑜?”彭似泽不可置信地问道。
田甜冷冰冰地瞟了瞟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彭似泽,“那又怎样?”
“只陷害我还不够吗?利用白絮把我绑架了还不够吗?”他大声地质问道,语气里是满满的不理解。她凭什么这么对他,为什么要伤害他周围的人,凭什么总是与他过不去,他并没有针对过她。从她见他第一面起,她眼中就是满满的厌恶,似乎每见他一次,就诅咒般的加重几分。她对宗中敛不是,对田澄不是,唯独他,是。
“不够,”女孩干涩的从嘴里吐出这两个字。
“那你想怎样?”
“不怎样。”仿佛多说一个字,便是对她的侮辱,那种毫不隐晦,裸的厌恶。
“呵……”他轻笑,原本是想向她道歉的,为他姐姐霸道和林灵的无知,然后,为她烤肉,与她说笑,化解之前的那些恩怨。看来,人家根本就不屑。所以,现在是尴尬了么?是自作多情了么?
“以后有什么都冲我来好了,我自己承担!”他烦躁地说。
“你?”田甜反问,“你能做什么?能保证你的姐姐不再绑架田澄,不再把我们从屋顶上推下来?不再制造困难?还是能保证林灵不再恶作剧,不再在厕所门口堵着田澄,不再将墨水撒到他的身上?亦或保证苏瑜不再找茬,不再狐假虎威,不再多管闲事?你能保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