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絮。”
当白絮放学走到小巷口的时候,听到身后那女子不大不小,刚巧入耳的叫声,这女子,永远是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出现,她转过身面对苏瑜,等待着她的下文。
“彭似泽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苏瑜抱住手臂,懒洋洋地说。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白絮挑眉,她紧紧攥着斜挎包的带子,往苏瑜跟前走了两步,“就算你原来是彭似泽的女朋友,那也是原来,成王败寇的道理,你懂吧?”
“我怎能不懂,但是,你以为彭似泽真的喜欢你么?他只是把你当做一个工具而已,一个忘记我的廉价工具,你甚至连一颗钉子都不如,因为你除了让我心里痛苦那么一丁点,完全产生不了任何社会价值。”
“能让你痛苦对我来说已经够本了。”白絮微笑着注视着苏瑜慢慢冷下来的面庞。
“你是想死吗?”苏瑜眯着眼睛,语气森冷,此刻两人的之间只有半米的距离,她甚至一挥手就可以碰到白絮的脸。
“不想。”白絮的语气依旧轻松,但她的手心早已渗出了细汗,她能感觉到被她紧握的袋子已经微微有些湿润。
“那你t就给我离彭似泽远一点!再远一点!”苏瑜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那个她深深喜欢着的男生,自从他忍受不住她的暴戾脾气,而连头也不回离开后,她才知道他的重要性,他就像是空气,插播在她生命中的每个角落,但是,就在她说分手那一刻,空气就从此抽离,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如今,为了他再次回到她身边,她愿意放弃所有。
“我偏不,在他的归属权还是我的时候,我不会放弃。”白絮斩钉截铁地说,“绝对。”
“呵,那你就去死吧!”苏瑜说着,卯足了劲,一拳戳到白絮的脸上,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她的脖子,面部表情极度扭曲,她的狠劲在此刻发挥的淋漓尽致,她多想把白絮纤细的脖颈捏碎,让她在自己的脚下苟延残喘,那么,她就再也不用看到这张讨厌的脸了,她加大手中的力度,完全不顾白絮的挣扎,看着她近乎涨红的脸颊。
“放……放开……”白絮没想到这女孩居然会用如此大的力度置她于死地,她还是真小看了她的狠心,既然忍耐再不能解决问题,她只好以牙还牙,所以,她从口袋抽出那把小刀,快速的,精准的划向苏瑜的小臂,一层薄薄的口子,不足以割伤筋脉,却足以让她疼痛,几乎就在同时,鲜血从小臂中流了出来,诠释着少女怒吼中的强烈反击,这场战争终究会以鲜血来划上一个悲惨的句号,随后,当苏瑜因疼痛而松开女孩脖颈的时候,白絮握紧书包带,把书包用力甩到苏瑜的头上。
苏瑜的头发被突然甩来的书包击的一团凌乱,她的眼球充满血丝,狼狈的在原地喘着粗气,她死死咬着牙,用余光瞄了一眼小臂上的伤口,鲜血已经流到了指尖,顺着中指滴了下来,她抬起胳膊,把中指放到嘴边,满满都是血液甜腻的腥味,她伸出舌头,舔了一口,既然如此,就让我的血来溅你的脑袋吧!苏瑜冲到白絮的跟前,抓住她的乌黑的长发,不停地撕扯,张嘴咬上了她的脸,我打不过你,让你毁容总是可以的吧,这样彭似泽还会喜欢你么?
白絮用脚踹她,可没想到她贴得这么紧,她感到脸上传来深深切切的痛感,“苏瑜,我根本不想伤害你,你不要逼我。”她大声地吼道,对这女孩的行为感到很反感,她第一次如此讨厌一个人,一个如同泥鳅滑腻恶心,惹人讨厌的人。
苏瑜依旧不肯松口,似乎不咬下女孩脸上的肉便不肯罢休,她呜咽,谈吐不清地说了一句话,白絮却听得很清楚,“我要让你毁容,我要你痛苦一辈子。”
白絮终是被惹怒,她用手捏住苏瑜的鼻子,迫使她松开嘴,另一只手猛捶她的太阳穴,不想活了是么?那么都别活了!她一点点加大力度,就像色彩艳丽的毒蛇,慢慢撕扯吞咬啃噬这苏瑜,她曲卷的五指指节犹如一把锐利的匕首,猛刺苏瑜的头部,毫不客气,直到苏瑜终于呼吸不畅,脑部受到剧烈冲击而瘫倒在地上……
苏瑜垂下眼角,看着肢体残破的自己,脑袋胀痛,似乎有小虫突突地跳动着,把她的血肉割裂,是要死了吗?她抬头仰望天空,那片灰蒙蒙的蓝色,就如同是惨淡的心境一样,冲动居然让她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她好想闭上眼睛不去看对面那个女孩,不去看她脸上被自己撕扯流出殷虹鲜血的脸庞,她是毁容了吧,那么深的伤口,肯定会留下一个疤,可是,为什么她竟然不快乐,她竟然不快乐?她闭上眼睛,眼泪咻咻地落了下来,她似乎也看到了白絮眼中的悲伤,她本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姑娘,现在脸上的狰狞让她不再得到众人青睐的目光,她紧蹙柳眉,一点点也蹲在了地上,无视路人怪异的表情和飞快离去的身影,似乎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一直沉溺,直至消失了呼吸……
直到那辆白色宝马停在小巷口,纤细的长腿从车上优雅地迈了下来,她慢慢地到苏瑜的跟前,扯住她的胳膊,细细端详了小臂上的伤口,然后,握紧受伤的那一节手臂,把她拽了起来,完全无视苏瑜“嘶嘶”的疼痛声,“怎么搞成这样?”她挑眉。
“我……茵姐……”苏瑜低下了头,那伤口又开始流血。
“是她弄得吗?”彭茵问道,在无声的默认后,她慢慢地走向白絮,点燃一支烟,眯着眼睛俯视着她,“是你了吗?”
白絮正视彭茵的眼睛,这个面容精致的女人,涂着紫红色的唇彩,火红的短发,呈现出一股邪魅之意,名贵的香水味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道,闻起来有一股怪异而蛊惑的感觉,她也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并未见过她本人,此次看来,跟传言没什么两样。
“说话。”彭茵盯着女孩茫然的双眼命令地说道。
“是我。”
彭茵飞快的从腰间抽出一把锐利的匕首按到白絮完好的左脸上,“你要再对她不利,我让你这只脸更惨,听懂了么?”
“听懂了。”白絮平淡地说。
“那你可以滚了。”
白絮从地板上爬起来,瞥了苏瑜一眼,最后把眼睛定格在彭茵的脸上,终有一天,她要把这些屈辱原封不动地还给她们,她一瘸一拐的走向小巷的尽头,削弱的背影在风中微微颤抖,她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给她取“絮”这个字作为名字,是让她飞的更远还是她太脆弱了一碰即碎,她不知道,此刻,她好想哭,她的脸……此后,她脸上就要多出这个可耻印记,就像是娇艳欲滴的花朵被人狠狠地掐下来一半,变得零碎,丑陋。她咬住嘴唇,一步步缓缓往前挪动,路过一家店面,那音响里放着清晰纯粹地歌曲,那女人唱到,“椰风挑动银浪,夕阳躲云偷看,看见金色的沙滩上,独坐一位美丽的姑娘,眼睛星样灿烂,眉似新月弯弯,穿着一件红色的纱笼,红得像她嘴上的槟郎,她在轻叹,叹那无情郎……”白絮突然呜咽了出来,她像个没有人要的小孩,在孤单的街头抱着自己疼痛的伤口,独自舔舐,偷偷地饮泣,远远的望去,只是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如同大千世界的一个渺小的尘埃,在阴霾的天地间微微颤抖,一不小心便会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