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文学 > 都市小说 > 金粉满堂 > 第六章
  盛昌从古城来到广州后,跟着付侍卫托付的熟人一路找寻在广州的朋友,又经朋友的朋友帮忙,几经周折才进入广州学堂求学,由于付侍卫交与盛昌酬劳帮忙的朋友银子丰厚,盛昌得到学堂管事的青睐,给安排在较好的宿舍。从此,盛昌开始了求学的生活,慢慢地习惯了学堂里的各种规矩。

  时值爆发了轰轰烈烈的反帝国主义军阀的革命运动,这次革命运动席卷全国,规模之宏大,发动群众之广泛,影响之深远。中国共产党在广州举行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讨论中国共产党员加入国民党的问题。盛昌逐渐接受到新民主主义思想传播,心中的激情被点燃,同激进青年一起投入反内战运动,晚上印制传单、奔走大街小巷张贴,白天听爱国人士演讲、组织学生游行等,渐渐地引起了共产党人的重视,加入了进步团体,积极地参与各项活动。不久被国民党发现,列入逮埔名单,为躲避国民党的追捕,盛昌听从组织安排日行夜赶逃回了古城,手里还带着一叠来不及销毁的传单。

  回到古城后,盛昌先到以前住的房舍去找叔叔付侍卫,却听到叔叔早已搬出,如今住在“四方井”巷的歪门斜道宅院,盛昌沿着街道一路找去,找到了“付宅”,对叔叔能在古城置下这么一栋宅院深感诧异。

  然而在“付宅”里,盛昌同叔叔经常是说不上几句话叔侄间就翻脸,付侍卫警告盛昌不许加入什么激进组织,认为那是要掉脑袋的,把书读好谋个差事才是正经事。

  “家要灭了、国要亡了,还怎么读书?”盛昌说道。

  “那不是你操心的事,你个小毛子别跟着瞎胡闹。”付侍卫一脸不屑地说道。

  “追求自由、平等有啥不好?这怎么说是瞎胡闹?”盛昌嚷道。

  “你小子要不听我的话,我先断了你的银子,再赶你出这个门。”付侍卫警告道。

  盛昌负气跑出家门,漫无目的独自在街上游荡,不知不觉走到了洪氏布店,正巧遇见灵芝送两位太太出门来,盛昌本想跟进布店,但因手里还拿着传单,怕被发现,四下看了看,想想又继续朝前走,到了祝圣桥,站在桥中“魁星楼“下面,望着向东流去的河水不由感叹。

  初次离开叔叔去广州时是那样的恋恋不舍,却没想到回来后同叔叔是这样的格格不入,家里房子变大了,婶婶、姊妹都有了,然而却没有家的温暖,女人们整天斗来斗去,宅子里虽不缺吃穿用度,可却像是一个冷冷的冰窖,时间一长就有可能把一家人吞没。

  盛昌向往在广州的日子,每天过得是那样的精神振奋、风风火火,与学友之间的交谈总是那样的富有激情,大家虽然都没有一个像样的家,但心却都是有归属的,每天再忙再累也不觉得,特别是晚上跟学友住在一起讨论时政,各抒己见,畅快淋漓,时间虽晚,个个却是意犹未尽。

  而回到古城后,恍忽是走进了另一个世界,日子过得平静、安祥、随和,不受外界干扰,就如那向东流去的河水,每天安静地穿城而过流淌,不会激起任何波澜,人们都各自忙碌自已的活路,不会去想着还能把日子过出新的花样。

  逃离广州的时候,盛昌并没看到有什么危险,可是组织上已明确告诉他,同他一起共事的已进了局子,他若不赶紧走,不但会被抓埔,还可能会连累影响到组织,先回古城避开风声,待躲过一阵,风平浪静后,组织上自会联络他。

  走进“四方井”巷道,盛昌边走边想如何将手里的传单藏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到家门口后一抬头,门上的木制牌匾让他眼前一亮,仔细看了几遍,甚是妥当,见院里没人,逐悄悄从院里搬出个木凳,站在木凳上,将传单塞进牌匾背后木缝里,一扭头,忽看见牌匾背后有石刻的“方宅”二字,正心中纳闷,听到院里有响声,赶紧跳下来把木凳匆匆塞进大门背后,拍拍手,装着若无其事样子径自回房。

  晚饭后,盛昌在房里无聊地翻着从广州带回的杂志,无意看到一张插图上的少女好像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怎么都想不起来,于是把杂志丢在一边,一头倒在床上,翻了几次身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下起了雨,盛昌在房里百无聊奈,心想去广州看看情景如何,可又怕犯了组织规矩,而在家里却和家里的人都说不上话,对叔叔更是不敢说出真话。走到窗前,看到一个小丫环正吃力地在用力撑一把油纸伞,便跑出去帮忙。

  “你要去哪里呀?”盛昌问道。

  “去洪氏布店给大太太取衣裳,偏遇上下雨。”小丫环说道。

  “这下雨路不好走,反正我没事,不如我去帮你取来吧。”盛昌说道。

  “这怎么行?你是少爷,哪能让你去做这事,回头让太太知道,又得骂我偷懒了。”小丫环忙不迭地说道。

  “没事的,这去布店还有点远,万一太太要叫你做事又找不着人。”盛昌劝道。

  “嗯,那好吧,只是这伞可不好用,你当心点。”小丫环将油纸伞递给盛昌说道。

  “没事。”盛昌接过油纸伞,转身走出门去。

  因下雨的缘故,来“四方井”巷子里担水洗菜的人不多,盛昌撑着伞走在被雨水冲洗干净的青石板上,发出“啪啪啪”的响声,走出巷子后,街上依旧人来人往,有撑着伞的,有头戴斗笠的,相互穿插,雨滴顺着伞边、斗笠边和屋檐边落在人衣服上,盛昌撑着伞左挤右让地穿过街,进入雉堞城门洞口,然后沿着台阶走到码头边,等着船家划船过来。

  此时码头边空无一人,盛昌独自一人撑着伞站着,细雨濛濛,微风吹拂,河面泛起一层水雾,沿河的吊脚木楼恍惚生长在水中,那在河中摆渡的小船轻轻摇晃着,犹如从一幅田园山水画中走出来,船抵岸边后,盛昌一个键步跳上船,丢了一个铜板在船上铁罐里后,然后走到船头,划船艄公照例一声“开船了”,那长长的尾声成了雨中古城的写照。

  由于下雨,来布店的人不多,此时只有灵芝、桂花和洪顺三人在店里,洪顺正在教桂花识字,灵芝则坐在制衣案桌前低头裁剪布料,盛昌在门口站了一会,看到灵芝的模样,才想起昨天那幅插图上的少女原来是和灵芝相像,难怪只觉得是在哪里见过,特别是那眉宇间的灵秀,看上去是那样的超凡脱尘,那清澈的双眸犹如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只要朝你看上一眼,你就会明白她想说啥,也许只有这古城的山水才蕴育出这么聪慧的女子。

  盛昌刚走进门,灵芝、桂花和洪顺三人不约而同地都抬起头看他,盛昌径自朝着灵芝那里走去。

  “小姐,我来取衣裳。”盛昌说道。

  “你?好像你没来我们这里做过衣裳呀。”灵芝仔细回想道。

  “哦,不是我的,是我大婶娘的。”盛昌笑着说道。

  “是哪天做的呢?是哪样花色?”灵芝问道。

  “这?我可不清楚。”盛昌挠挠后脑,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桂花从未见过竟不记得做衣裳的取衣人,不由感到好笑,放下手里的画册,站起来走过去说道:

  “少爷,你若记不得,那你就取不到衣裳了。”

  “那怎么办呢?”盛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你回去问清楚了,明天再来吧。”洪顺说道。

  盛昌遗憾地转过身,慢慢走到门前,一边回头看灵芝一边用手撑伞,不小心把油纸伞的一棵伞骨弄坏,伞打不开了,洪顺见状,帮着盛昌试了试,还是不行,灵芝走过去,从盛昌手里接过伞来看了看,回到制衣案桌前,小心用剪子跟尺子将伞骨接上后,递给盛昌说道:

  “你拿回去,用点灯油擦一擦,骨子有点涩了。”

  “谢谢,你的手真是巧。”盛昌由衷地赞叹道。

  “那当然,灵芝是我们这里手艺最好的,好多太太小姐都穿她做的衣裳呢。”桂花说道。

  “哦,你叫灵芝,真是名符其实。你们二位怎么称呼?”

  “我叫洪顺,她叫桂花,是灵芝的好姐妹。”洪顺介绍道。

  “他可是我们这布店的小少爷。”桂花指着洪顺笑着说道。

  “哦,失敬。我叫盛昌,在广州学堂求学,放假回来没事,就出来走走,顺便帮着取衣裳。”盛昌说道。

  “我是在上海学堂求学,也是放假回来没事,我爹爹让我来帮帮手。”洪顺说道。

  此时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桂花望着大雨发愁道:

  “这雨要再这样没完没了地下,我们的生意就不好做了。”

  “你平时不是说忙得很,现在稍稍轻闲一下,又闲不住了。”洪顺说道。

  “生意不好,我们的工钱就会少呀。”桂花调皮地说道。

  “等我把这件衣裳裁剪出来,你就有事情做了。”灵芝笑着说道,然后转身回到制衣案桌前,扭头看看站在各色布料前流连的盛昌,恰遇盛昌也转过头来看她,灵芝抿着嘴微微笑笑,便开始做活。

  盛昌转了一圈后走向洪顺,询问他在上海求学的情况,洪顺一一告诉了他,盛昌也讲了自已在广州的情况,二人越说越兴奋,把灵芝和桂花抛在了一边,桂花慢慢走到灵芝身边,拉拉灵芝的衣角,用眼色示意她,灵芝看了他们一眼,把剪好的一块衣料递给桂花,桂花拿起针线开始缝制。

  过了一会,洪顺看了看天气,提议关门打烊算了,好早点送灵芝和桂花回家,灵芝收拾完手上的活计,同桂花戴上篼笠,准备出门,盛昌说道:

  “篼笠太小了,遮不着雨,会打湿衣裳的,你俩用我的伞吧,我同洪顺戴篼笠。”

  “那你们也会打湿衣裳的呀。”灵芝说道。

  “我们俩是男的,这点雨不怕。”盛昌笑着说道。

  “把篼笠给我们吧。”洪顺伸手说道。

  于是灵芝和桂花一起撑着油纸伞在前面走,盛昌和洪顺各戴着篼笠跟在后面,雨越来越大,借着风势,似要将他们的油纸伞和篼笠掀翻,灵芝和桂花紧紧地拿着伞柄,两人抱着一起朝前走,风吹起她们的衣裙头发,雨点趁机打在她俩的脸上身上。盛昌和洪顺边走边用手捂着头上的篼笠,身上却全被雨淋湿,俩人紧跟着灵芝和桂花,直到将她们送到家才转身回去。

  第二天,洪顺发起高烧,浑身难受,让洪太太好生心疼,洪老板请来郎中仔细瞧,系寒气袭身,需在家躺两天,郎中开了药方交与洪太太便告辞,洪老板送走郎中后,因掂记着布店,怕灵芝和桂花在店门口久等开门,便先出门去布店。洪太太扶着洪顺躺下,拉拉被子帮着盖严实,便赶紧出门去抓药,回来后翻箱倒柜找出药罐开始煎药,不时探头进屋看看洪顺有什么不舒服。

  “娘,我口渴,要喝水。”洪顺叫道。

  “好,来了来了。”洪太太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小跑进屋,拿起暖水瓶倒了一杯开水,一时又觉得有点烫,于是倒掉一点,兑上凉水,走到床边递给洪顺。

  洪顺接过一口喝干,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对洪太太说道:

  “娘,我爹呢?”

  “去店里了。”洪太太答道。

  “不知道灵芝她们昨天怎样?会不会也像我一样生病?”洪顺说道。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昨天那么大的雨,咋就不知道避一避呢?”洪太太叹气道。

  “那雨一直下,不见停,怕灵芝她们回去晚了不好,所以才赶着走。”洪顺说道。

  “好了好了,少讲点话,我去看看药熬好没有。”洪太太边说边走出去。

  洪顺直觉得头疼,想起身却浑身没劲,只好躺下闭目养神,一会,洪太太端着煎好的药走进屋来,扶着他把药喝下后,仍就让他躺着睡。

  洪老板赶到布店,果然见灵芝和桂花正站在店门前等,于是一边开门一边告诉她俩洪顺生病一事,让灵芝和桂花都好生挂念,洪老板说有洪太太在家照料,想是吃了药后在家躺两天就会没事。灵芝见洪老板嘴上说得轻松,可神情间却甚是牵挂,便同桂花一起让洪老板安心先回家去,店里交给她俩,待关门打烊后,俩人一起关好门再过去探视洪顺。洪老板想了想,觉得在理,便先行回家去了。

  因天空放晴,今天来店里的人较多,买布的、取衣裳的把灵芝和桂花好一阵忙碌,直到中午送走几位太太小姐后,店里才稍稍安静些,桂花重新将布料整理好,灵芝坐在制衣案桌前却心神不定,不时向门口张望,一不留神,手指头被针扎到,不由“啊”了一声,桂花赶紧跑过来问道:

  “咋啦?”

  “针扎手了,没事。”灵芝边说边将手指放进嘴里吸吮。

  “看你今天心神不定的,有啥事快告诉我。”

  “你说,昨天那个盛昌少爷今天会来吗?”灵芝犹犹豫豫地低声说道。

  “不知道呢,洪顺少爷都生病了,他会不会也病了?或是昨天没取到衣裳,回去挨骂了。”

  “他俩都是在学堂读书,但却不太一样,我也说不好,感觉洪顺少爷像我们古城的人,盛昌少爷不像。”

  “为啥?”桂花好奇地问道。

  “盛昌少爷对古城什么都好奇,虽说是出去念书,可也不至于对古城什么都不记得呀,而且他说话好谨慎呀,总怕露出什么似的。”灵芝说道。

  “这我倒没注意,现经你这么一说,确实是有点啊。”桂花若有所思道。

  “咱们背后这么说他们,好不好哟?”灵芝红着脸凑近桂花说道。

  “这里就咱俩,又没外人,怕啥?”桂花笑着说道。

  二人正说着,忽见盛昌带着一个小丫环走进来,盛昌开口说道:

  “我记不清衣裳的花色,所以带她来了,让她来告诉你们吧。”

  小丫环伶俐地朝着折叠在一起的衣裳扫了一眼,伸手指向第四件,灵芝取出来,先展开让小丫环确认后,然后重新折好包上递给她,收了银子放进柜里,小丫环转身给盛昌行下礼,便回去了。盛昌四周一看,没见到洪顺,问过得知洪顺生病后不由感慨:

  “莘莘学子,还需强身健体,否则就成了满腹空伦理的老朽了。”

  “你说的是啥?我们听不明白。”桂花说道。

  “是你们学堂里教的吧。”灵芝说道。

  于是盛昌同她俩说起广州学堂里的趣事,时不时回避一下进步团体之事,让灵芝和桂花听得入神,因为盛昌这广州学堂跟洪顺说起的上海学堂确实不一样啊,三人聊着不知不觉快到打烊时间了,桂花捂着肚子说好饿,盛昌问她俩想吃啥,桂花不好意思扭头看向灵芝。

  “一会回家再吃吧。”灵芝说道

  “我都饿得走不动了。”桂花嘟嚷道。

  “我看这附近有几家卖吃的,不知你们爱吃啥,说了我去买。”

  “我想吃肖家的米豆腐,灵芝也爱吃。”

  “你们等着。”盛昌快步走出去后,没多久就端来两碗米豆腐,俩人害羞地接过来慢慢吃着,盛昌则帮着她俩把门面板搬到门前准备上板。

  灵芝和桂花吃完米豆腐,盛昌把碗筷拿回去还了后,回来帮着上门板,灵芝把柜里的银子清点完,用袋子装好拿在手里,三人相约一起去洪老板家看望洪顺,走在路上,盛昌看到卖糕点的店铺,便停下来称了两盒糕点包好拎在手里。

  “那我们也买点东西吧。”灵芝对桂花说道。

  “你们不要买,只管把银子拿好交给洪老板就行,我是第一次去,总不能空着手。”盛昌说道。

  灵芝和桂花觉得盛昌说得有理,便不再坚持,三人一起走到了洪顺家门口,洪老板见过盛昌,把三人引进屋里,洪顺得知他们三人来了,赶紧坐起身,洪太太接过盛昌带来的糕点,转身去给他们泡茶。

  “你来就来,干嘛还这么客气。”洪顺对盛昌说道。

  “光是来看你倒没啥,你这一病,可让你娘辛苦了,所以我是孝敬你娘和你爹的呀。”盛昌笑着说道。

  洪顺一时不好意思起来,灵芝将银子交给洪老板,详细地告诉洪老板今天的账目,洪老板听得只管点头答应,将银子交给洪太太,灵芝走过来关心地问洪顺道:

  “病可好些?”

  “吃了药已好许多,没大碍。”洪顺说道。

  “你这身体好没抵抗力呀,才淋点雨就病了,好焦人呀。”桂花嘟嚷道。

  “我也正恨自己不争气呢。”洪顺说道。

  洪太太端来茶水递给他们后,便同洪老板走出屋去,让他们四个年轻人在一起闲聊。洪顺让盛昌、灵芝、桂花坐下说道:

  “我还一直担心你们几个呢,怕你们也生病,那天雨实在太大了。”

  “你以后可得多多地锻炼,男人们都要有一个强健的身体才行啊。我看你爹娘把你当心肝宝贝地疼,可是把你娇惯了。”盛昌说道。

  “你的爹娘真好,我好羡慕啊。”桂花说道。

  灵芝默不作声,每次看到这类情景、听到这类话,心里就禁不住想起自己的爹娘,鼻子一阵泛酸,便低头喝了一小口茶掩饰。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我也想跟盛昌学学,多独立做好自己的事,可我就是在家爹娘管,在外亲戚管,管得我都没自己的主见了。”洪顺说道。

  “我倒是想让人管,可我叔叔从不管我。”盛昌说道。

  “那你爹娘呢?”灵芝问道。

  “都死在战乱中了。”盛昌低头说道。

  “你也是跟叔叔过,同灵芝一样呢。”桂花说道。

  “是吗?看来咱们四人挺有缘的。”盛昌说道。

  洪太太走进屋来,要留下他们吃饭,盛昌、灵芝、桂花忙站起来推迟,又嘱咐洪顺好生静养,然后一起离开洪顺家。

  几天后,洪顺病愈,仍来布店,而盛昌同灵芝和桂花已熟悉,成了布店的常客,除时不时帮家里人买些布料、做些衣裳外,就是帮着洪顺一起干点杂活。进货来时,因一时找不到人手帮忙下货,洪老板焦急,盛昌二话不说,挽起衣袖就跑过去搬成捆的布料,将布料扛在肩上朝店里走来,洪顺也跟着过去,试了一下,却怎么都搬不动,可看着盛昌一人来回地扛,总觉内疚,想了一下,拿来剪刀剪开绳子,将几块布料摞在一起搬,一时也快了许多,灵芝和桂花在店里清理腾挪,也忙个不停,让洪老板看着十分过意不去,特别是看着盛昌大热天满头大汗地搬,浑身衣服因出汗而弄得湿淋淋,故吩咐太太上街去买了两个西瓜回来,待大家忙完,洗净手,用刀切开给大家分吃降署。

  “盛昌,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洪老板说道。

  “叔叔,别客气,反正我也没啥事,能帮上你们做点事情,我挺高兴的。”盛昌一边吃西瓜一边说道。

  “看把你的衣服都弄湿了,脱下来我给你洗洗。”洪太太说道。

  “别别别,一会我回家洗得了。”盛昌赶紧推辞。

  “这湿衣服穿在身上,一冷一热要着病的,还是脱下来,我去帮你洗吧。”灵芝说道。

  “这更不行,哪能让你帮我洗衣服。”盛昌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可别客气哦,想让灵芝帮着洗衣服的可多了,都排着队呢。”桂花笑着说道。

  “你胡说啥。”灵芝朝桂花走过去要嘎吱她,桂花笑着躲开。

  盛昌看着她俩逗趣,也不禁好笑,洪顺从店里拿出一件自己的衣服出来,递给盛昌,让他换上,盛昌接过来,转过身去脱衣服,灵芝和桂花也忙背转身去,待盛昌穿好衣服,俩人想去帮他洗时,盛昌却将衣服卷起拿在手里,不肯让她们洗,说拿回家去洗,众人只得作罢。

  因天气太热,来店里的人比往常少了些,洪老板决定“立夏”这天歇业关门一天,避避盛署,也让大家都歇歇。四个年青人听了十分兴奋,盛昌提议去城外边玩玩,桂花说想去青龙洞看看戏,于是四人邀约一起到城东青龙洞去逛逛。

  城东寺庙又名“青龙洞”,背靠青山,面临河水,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翘翼飞檐,雕梁画栋,里面有藏经阁、宫室、书院及戏楼等,四个年青人平时都只是从门前路过,或是站在祝圣桥上张望过,从未走进里面去看个究竟,此时桂花和灵芝换上自己做的衣裳,手拿手绢走在前面,桂花一路上欣喜不已,东摸摸、西望望,还不时指着远处叫灵芝观望,盛昌和洪顺紧跟着她俩,四人从中元禅院入门,走上一排石梯,转过弯就到了藏经阁,共有三层,上去的楼梯十分狭窄,盛昌走在前面,回手拉着灵芝,灵芝拉着桂花,洪顺走在最后,四人走上二层阁楼,凭窗远眺望,祝圣桥和半个府城尽收眼底,桥上的“魁星楼”在阳光的映照下巍峨屹立,桥孔与水面的倒影形成了正圆,几艏小船穿桥而过,把那正圆划分为两半,沿河岸边的青瓦白墙配上碧绿清澈的河水,见城不见人成了古城的独特韵味。

  四人还准备再登楼时,被一个道人阻止,说是藏经之地,不容外人近前。于是盛昌便带着他们三人下楼,穿过一打走廊,来到一个寺庙前,桂花看到有人烧香拜佛,就拉拉灵芝说:

  “咱们也去拜一个吧。”

  “以前我娘也爱信这个,但还是被……”灵芝欲言又止。

  “你们要拜吗?那我去买香。”盛昌走上前来说道。

  “我不拜,桂花拜吧,我等你。”灵芝说道。

  “我也不拜,洪少爷呢?”盛昌转向洪顺。

  “我拜一个吧,香我去买。”洪顺抢先过去买了香,分给桂花,两人站在香炉前点香,灵芝和盛昌慢慢走到边上的阁楼回廊上,依靠着回廊上的柱子,转身看着桂花和洪顺虔诚地烧香拜佛。

  “你刚才说你娘怎么了?”盛昌问道。

  “没啥。”灵芝摇摇头,转过身看着碧绿的河水出神。

  盛昌见灵芝不肯说,也不便多问,只好没话找话道:

  “你看看他们两个,倒像是一对新人成亲。”

  灵芝转身一看,洪顺和桂花正一起持香磕头,听盛昌一说,忍不住噗呲一笑。

  “他两个要成亲,咱俩可有的忙。”盛昌继续说道。

  “为啥?”灵芝不解。

  “我得给洪少爷迎亲,你不得给桂花作伴娘呀,保不齐还得连夜赶做新嫁衣呢。”盛昌顺着说下去道。

  “看你说的,竟象真的似的。”灵芝笑着说道。

  “这些都是老俗,在广州那边,男人和女人穿戴好,坐在一起照张相就成了。”盛昌说道。

  灵芝睁大眼睛看着盛昌,一脸不解,这时桂花和洪顺走过来。

  “你俩在说啥?”桂花问道。

  灵芝只顾笑而不答,桂花越发好奇,转向盛昌,盛昌脱口而出:

  “说你和洪少爷很般配。”

  “你瞎说。”桂花挥舞着手绢追着盛昌打,一不小心,差点被台阶绊倒,洪顺赶紧过来扶,弄得桂花越发不好意思起来。

  四人来到戏楼处,找了张空桌坐下,点了吃食,专心看戏,台上正在演“四郎探母”,演到精彩处,台下看的人不由叫好。一个少爷模样的人从桌前走过,无意间看到灵芝,不由得停下脚步倒退回来端详,灵芝视线被挡,便左右两边偏着头看,这少爷也左右端详灵芝,灵芝看在了他一眼,便扭头朝一边去。

  “哟,小姐长得好俊俏,好像在哪儿见过?”

  “少爷,这是那个布店缝制衣裳的。”一个尾随着这个少爷的侍从跟过来答道。

  “哦,小姐,能不能给本少爷缝件衣裳,尺寸嘛,到我家来本少爷脱光给你量。”

  “不用小姐量,我来给你量,你现在就脱光衣服呀。”盛昌站起来走过去说道。

  洪顺和桂花也站起来护着灵芝,这少爷看了看盛昌,满不在乎在说道:

  “管你啥事?给我让开。”

  “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禽兽不如。”盛昌义正严词道。

  “你竟敢骂我,出去打听打听,本少爷是谁,不给你点厉害,你不知道锅儿是铁造的。小的,给我打。”这少爷一喊,那跟随的侍从上来就挥手,却被盛昌一把抓住,给扭了个反手,疼得急忙喊“少爷、救命”。

  “反了你了”那少爷抓起桌上的茶壶就朝盛昌砸去。

  “小心。”灵芝尖叫道。

  盛昌偏过头,额头边被茶壶盖划了个口子,一股鲜血瞬间流了出来,盛昌顾不得许多,推开侍从,双手抓住那少爷,把他按倒在地狠狠地揍了几下,直到那少爷求饶,才放开他。

  戏楼台上的演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式吓到,赶紧收了场。灵芝拿着手绢给盛昌擦拭血迹,心疼地问:

  “痛吗?”

  “没事,就破了点皮,你看,把你的手绢都弄脏了。”

  “还是去药铺敷点药吧。”洪顺说道。

  “那人太可恨了,打得好。”桂花咬牙切齿地说道。

  四人走出戏楼,沿着石阶从“万寿宫”走出来,到了街上的药铺,走进去让郎中敷了点药,然后将伤口包扎起来。

  “好悬呀,差点伤到眼睛。”灵芝担心地说道。

  “你回家会挨骂吗?”洪顺问道。

  “要不我们一起送你回家吧。”桂花说道。

  盛昌待郎中包好后,站起身笑着说:

  “这点小伤没事,你们别担心,还是先送灵芝和桂花回家。”

  四人走出药铺,将灵芝和桂花分头送到家后才分散。

  傍晚,灵芝坐在临河窗前,想着白天发生的情景,心里不由对盛昌多了几分敬佩和爱慕,长大以来,除了叔叔方民对自己的关心爱护外,盛昌是第一个站出来保护她的男人,想到每次同盛昌对视时,心里就扑腾扑腾地直跳,难道这就是少女的春意蒙动,一想到盛昌那健康的体魄、阳光的笑容、周到的关心,灵芝就心生起好感,而同洪顺在一起时却没有过这种感觉呀。想到这里,灵芝直觉得害羞,可又忍不住去往下想,像盛昌这样的男人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但不知盛昌是否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心里是否同自己想的一样,女儿家断断开不了这个口去问他的呀。唉,要是娘亲还在就好了,小时候自己一有烦难事,娘亲就给解围,查是现在……一想到娘亲,灵芝眼里不由闪出泪花,小时家里被绝杀的那一幕依稀而又模糊地映入眼前,不由自主地去掏手绢,却找不到了,仔细一回想,好像是在盛昌那里。

  “灵芝,怎么还不睡?”方民走上楼来问道。

  “叔叔,没事,我一会就睡。”灵芝赶紧用衣袖擦掉眼泪。

  “咋的啦?谁欺负你,告诉我。”方民见灵芝伤心,小心问道。

  “没有人欺负我,我、我、我想娘亲了。”灵芝倒在方民怀里轻轻地哭起来。

  “哭吧,别憋着,这个仇我早晚要报。”方民咬着牙坚定地说道。

  盛昌带着伤刚走进家门,就被付侍卫看见,把他叫住:

  “嗬嗬,还学会同人打架了,要不要我教你几招,以后可以少挂点彩。”付侍卫说道。

  盛昌看了一眼付侍卫,一扭头径直朝自已房间走去。

  “等会河对面的王家来人攀亲,你少给我脸色看。”付侍卫气哼哼说道。

  盛昌走进房间,对着镜子照了照,看看包着的伤口,忽瞧见衣服领子上还有茶水和血的痕迹,顺势脱下衣服,一样东西随即从衣服口袋里掉落在地上,仔细捡起一看,原来是灵芝的手绢,上面已是血迹斑斑,便赶紧叫佣人打水来,自已亲自动手洗手绢,边洗边展开来反复地查看,直到彻底洗干净后,才小心地晾晒在脸盆架上,然后一头倒在床上盯着手绢,脑子里不时幻想着灵芝的一颦一笑出神。

  回到古城以来,结识灵芝、桂花和洪顺是盛昌感到最开心的事,原以为无聊的日子因为有了他们竟变得有了生气,同洪顺有了谈不完的话题,桂花的调皮风趣是那样的率真,最让他动心的是灵芝,既有小家碧玉的清秀,又有善解人意的体贴,聪慧不失温柔,美丽不失端庄,那双灵动的眼睛里好似深藏着无数的秘密,吸引着盛昌总想一探究竟。

  花媒人带着王家小姐风英和一名佣人沿着“四方井”弯弯拐拐的小道走到歪门斜道宅院门前,抬头看看门头,便直点头说找到了。风英身着洋式裙装,头戴网纱,手里拿着一柄小扇,好奇地打量着这别出心裁的院门,随即跟着花媒人走进院子,一边扇凉一边抬头打量着院子里的一切,跟在后面的佣人手里捧着礼盒,花媒人一眼看到付侍卫在客厅前坐着,便赶紧走过去陪着笑脸说道:

  “哟,付老爷,让你老久等了,我这紧赶慢赶的,一路上都不曾耽搁哟。”

  “怎么这小姐也跟来了?”付侍卫皱起眉头轻声对花媒人说道。

  “人家可是见过世面的,一说是相亲,就要自个来见见,我也拦不住啊。”花媒人凑近付侍卫跟前说道

  “这打扮可是新鲜。”付侍卫斜着眼端祥着风英点头说道。

  风英站在院子里认真看了整个院落好一阵,才慢慢地走进客厅对花媒人说道:

  “这院子不错,古色古香,清静优雅,花大姨,这位是?”

  “这就是跟你说的盛昌他爹。”花媒人回答道。

  “哦,是付伯伯呀,付伯伯好,怎么不见盛昌呢?都民国了,难道比我还害羞。”风英好奇地说道。

  付侍卫第一次见识这么开放、这么不避讳、这么直截了当的小姐,倒失了往日的阵脚,讪讪地站起身,朝佣人说道:

  “去把盛昌叫来。”转身招呼风英等人落坐,又吩咐佣人备晚饭。

  盛昌正专心地想着灵芝的事,佣人推门进来叫道:

  “少爷,来客人了,老爷叫你到客厅去。”

  盛昌思绪被打断,从床上坐起来待了一会,极不情愿地跟着佣人走出来,一进客厅便站在了门边,用眼睛环视着众人,花媒人开口道:

  “哟,才几天不见,盛昌又长个了。”

  风英微笑着站起身,朝盛昌走过来说道:

  “这是怎么了?咋这么不小心,我看看,这中药可没有西药好得快,回头我让人给你送点西药来。认识一下,我叫风英。”

  盛昌勉为其难地伸出手说:

  “我叫盛昌。”

  没想到风英却拉着盛昌的手不放,转身对其他人说道:

  “我们到院子里去说说话,你们在这里,我们不好说。”

  风英也不管盛昌乐不乐意,径直拉起他便朝门外走,盛昌还没回过神来,便不由自主地跟着风英走出客厅,倒是把付侍卫和花媒人弄得傻了眼,也不好说啥,只好由着他们。风英和盛昌俩人走到院子东南角花廊下,风英才放开盛昌的手,告诉他自己一直在日本求学,回国后本想在广州做事,但广州一直打仗不太平,想着爹娘年纪大了,故先回来看看,却不想爹娘为了留住她,不让她再到外面闯荡,非要给她找婆家留下来,风英只因不想让爹娘伤心,才硬着头皮来相亲。

  风英的坦率让盛昌不再那么敌视,又获知她也在广州待过,不由向她问起广州那边现在的情况如何,风英一五一十地告诉盛昌广州那边的情况,两人越说话越投机,竟聊得十分的开心,让付侍卫和花媒人远远看着着实高兴。

  风英为了躲开爹娘的唠叨,加之同盛昌又聊得来,于是一连几天都主动跑来找盛昌玩耍,而盛昌又想多了解一点广州那边的事,也不想让灵芝、桂花和洪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和想法,就以养伤口为名,专门陪着风英在古城周边闲逛,头上的伤由于用了风英的西药很快地好起来,二人在一起说起广州、日本的经历,越说越兴奋,风英有时穿洋装,有时穿女学生装,每到一处都能侃侃而谈,她的见识让盛昌刮目相看,如果不是有组织上的纪律约束着,盛昌几次都差点要告诉风英自己在广州做的事情了。

  风英同盛昌在一起时,总是把盛昌当成在日本求学的同学,反倒把相亲的事抛在了脑后,爹娘从花媒人那里知道结果后,放心不少,每天风英外出时也不再寻问,由着她去,这让风英更洒脱,索性开开心心地同盛昌到处游玩。

  在布店里,灵芝仍是忙着给太太小姐们选布料制新衣,桂花时不时唠叨说好久没见盛昌来店里了,也不知他头上的伤怎样了,洪顺递眼色给她示意灵芝在侧,灵芝假装没看见,送走买布料的太太小姐后,埋头继续缝制,桂花走到灵芝跟前说道:

  “灵芝,那天盛昌可是为你受的伤,你也不想知道他的情况吗?”

  “他是少爷,在家肯定有人服侍的,再说咱们这里这么忙,也走不开呀。”灵芝无奈地说道。

  “要不让洪顺去看看,店里有咱们,不碍事的。”桂花轻声说完后转身走向洪顺。

  “洪少爷,你看我和灵芝都是女的,又走不开,要不你去看看盛昌少爷,如何?”桂花试探地说道。

  “嗯,那好吧。”洪顺点头同意。

  “等等。”灵芝站起身叫道。

  桂花和洪顺同时回过头来,不知灵芝要干嘛,只见灵芝从衣袋里掏出几个铜板对洪顺说道:

  “你代我给盛昌少爷买点糕点带去吧。”

  “我这里有钱,你不用拿。”洪顺赶紧说道。

  二人正说间,却不料想盛昌带着风英走进店里来了,让他们三人吃了一惊。

  “灵芝,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风英。”盛昌笑着说道

  “灵芝,好美的名字,人也生得美丽。”风英惊叹道。

  “这是桂花,这是洪顺少爷。”盛昌给风英介绍道。

  “你们好,我叫风英,这几天听盛昌说起你们,所以特意要他带我过来认识认识。”风英大方地说道。

  灵芝和桂花认真地打量着风英,特别是风英那一头卷发马尾,再配上她身上穿的洋服,英姿帅气,整个人的神态和她们完全不同。

  “你好久没来店里了,还以为你再不来了呢。”桂花朝着盛昌嚷道。

  “你头上的伤可好了?”灵芝问道。

  “是用了风英从日本带来的西药才好得快。”盛昌对灵芝说道。

  “哦,让我看看,是很好的。只是那天我那块手绢不知掉在哪里了?”灵芝说道。

  “没掉,在我那,我洗干净了,可是今天忘记带来了。”盛昌内歉地说道。

  “原来你们是在一起打架来着,还打出血了呀。”风英惊奇地问道。

  “我们打架?哈哈哈!”四人不禁一起大笑起来。

  随后盛昌提议大家一起去大河客栈小饭馆聚聚,桂花高兴地拍手响应,盛昌帮着洪顺上好门面板,灵芝和桂花清点好收银款项,洪老板正好来到店前锁门,灵芝将钱款交与洪老板,洪顺向爹爹告之他们五人要一起出去吃饭之事,洪老板接过钱款,点头同意。五人来到大河客栈小餐馆,点了几个小菜和一瓶酒,热热闹闹地边说边吃。

  “刚从广州回来时,我真是感到无聊之极,幸好结识了你们大家,这几天又认识了风英,才觉得不那么无聊,来,为咱们的相识干杯。”盛昌边说边举起酒杯提议道,大家纷纷举杯响应。

  “我在日本学到的茶道回来也没派上用场,外面世界乱哄哄的,还真不如咱们古城清静。”风英说道。

  “我爹娘只是让我去上海见见世面,以后好回来帮他们管理布店。”洪顺轻声说道。

  “你们都是见过大世面的,只有我和灵芝没出去过。”桂花边吃边说。

  “你们说的外面的事,我和桂花都好奇,你们不会嫌弃我俩没见识吧。”灵芝自谦地说道。

  “哪里的话,其实我们三个都还是在依靠家里,而你们俩个却已是在自食其力地帮助家里,倒是我们感到自愧不如啊。”盛昌说道。

  “你们都是能做大事的,和你们在一起,我和桂花都长了好多见识呢。”灵芝说道。

  “就是就是,这小饭馆我以前路过时就闻到香味,但从没进来过吃过饭,今天我可是要好好地吃一次。”桂花边吃边说道。

  “咱们五个人,不管先前做什么,能相识并聚在一起,就是有缘,来,我提议大家再干一杯。”盛昌举杯说道。

  “不管怎样,我们都是古城的人,今后我们就是永远的朋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风英豪迈地说道。

  “我就喜欢风英说的这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桂花赞赏道。

  “今后我们大家在一起就像五个兄弟姊妹,不离不弃。”洪顺说道。

  “有缘千里来相会,愿我们永远不分离。”灵芝说道。

  五人一边吃一边聊,十分地开心,不知不觉很快天便暗了下来,边上的其他客人都陆陆续续地结账离去,最后只剩下他们五人,餐馆老板和店小二坐在边上守着他们,饶有兴致地听他们海阔天空地胡侃,也不催促,灵芝见此觉得过意不去,便提议大家散了,洪顺站起来准备去结账,却被盛昌抢了先,俩人在那你推我抢,弄得餐馆老板和店小二都不知该收谁的钱,桂花看着他俩个这样,忍不住笑着说道:

  “你俩个别打架哦,要不我们三个女的都不知道帮谁。”

  “刚才都说要做永远的朋友,看这情形,好像吃了这顿就没有下次了啊。”风英打趣道。

  灵芝想了想,站起身说道:

  “这样,你俩个来猜铜板,猜中的付账。”灵芝说完从衣袋里掏出一个铜板,双手背在后面去弄了一会,然后双手握紧拳头伸出来,让盛昌和洪顺猜,盛昌和洪顺俩人相互对视了一下,迟疑地走过来,盛昌猜灵芝左手,洪顺猜灵芝右手,桂花着急地拉过灵芝催促她展开手掌,灵芝微笑着慢慢地先伸开右手,众人好奇地一看,手掌里啥都没有,然后灵芝展开左手,只见左手掌里有一个铜板,盛昌高兴起来,赶紧跑过去付了账,洪顺笑着摇摇头。

  结完帐五人走出小餐馆,因风英住得较远,盛昌便叫了辆人力车,让风英先坐上回家,盛昌和洪顺一起送灵芝和桂花,四人没走多远,灵芝忽然想起这几天正在给一位小姐做的手绢还没想好花样,明天那位小姐可是要来取了,不如照自己的手绢花样缝制,反正晚上也能做完,于是边走边把想法告诉盛昌。

  “那你现在就同我去我家里拿吧。要不这样,洪少爷先送桂花回去,灵芝和我去取了手绢后,我再送她回家。”

  “那好吧。”洪顺答应道。

  “灵芝,你可要早点回家呀,不然你叔叔又不放心了。”桂花叮嘱道。

  “好的。”灵芝答应道。

  四人分开后,灵芝跟着盛昌往回走,月明星稀,街道两边的商家都坐在门前乘凉,小孩子们相互跑来跑去地玩耍,盛昌带着灵芝从街中间穿过,直朝“四方井”巷走去。

  “刚才亏你想得出猜铜板的方法,一下子就解了围。”盛昌对灵芝说道。

  “那你是怎么一下子就猜中的呢?”灵芝好奇地问道。

  “我看着你双手背在后面时,就想着你会左手握铜板的。”盛昌得意地说道。

  “为啥?”灵芝不解。

  “因为你的右手经常做裁剪,拿剪刀的时候太多了,手一定很酸。”盛昌试探地说道。

  “这你都能想到?”灵芝吃惊地说道,心里却不由被盛昌的细心体贴感动。

  “每次看着你的眼睛,我就觉得你的眼里装着许多故事,尽管你不说,亦或是不愿说,可我都想了解你。”盛昌温柔地说道。

  灵芝红着脸低下了头,默默地跟着盛昌走,心里似揣着一只小鹿扑腾扑腾直跳,感觉盛昌好像把自己的心思看透了似的。盛昌扭头看着灵芝,在洁白的月光下,灵芝显得是那样的灵秀、娇弱、腼腆,楚楚动人,好似一块洁白的美玉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她,盛昌不由伸出手拉住灵芝,灵芝想要缩回手,却被盛昌紧紧握住,只好由着他拉着往前走去。

  俩人穿过街道,拐进“四方井”巷时,却不知道身后有一个人影悄悄地跟随着他俩,走进“四方井”巷道后,灵芝依稀觉得有些熟悉,拐过一道弯后,一栋宅院的大门紧闭着,盛昌刚说到了,就听身后一声喊:

  “灵芝,回来。”

  “啊!”灵芝受到惊吓,不由扑进盛昌怀里,盛昌不由分说双手搂着灵芝,转脸朝身后看去。

  只见一个人影健步冲上前来,推开盛昌,挟持住灵芝便往回走,盛昌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努力站稳脚跟后,随即大声恐吓道:

  “你是谁?”盛昌边说边在伸手去拉灵芝,却被那人一把推开,气汹汹地说道:

  “别问我是谁,以后离我家灵芝远点。”

  “啊?”盛昌吃一惊,一时语塞。

  “叔叔,这是为啥?”灵芝看清来人是方民,惊讶地问道。

  “灵芝,这种地方你以后少来。”方民不由分说带着灵芝快步离去,盛昌惊愕地站在门前看着他俩人离开后发呆,半响说不出话,伸手摸摸脑袋,一时想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一慕是究竟是为啥,直到看不见他二人的人影后,才讪讪地走进家门。

  方民带着灵芝回到家后,关上门,随灵芝走上阁楼房间,灵芝走到临河窗前站着,满腹委屈地看着窗外向东流去的河水默不作声,眼睛里泛着泪光,不明白方民为啥不让自己同盛昌交往。

  方民走到椅子边坐下,稍稍待心情稍稍平静后,慢慢地对灵芝说道:

  “灵芝,从咱们家遭受那场灾难以来,一大家人现在就只剩下咱们俩人了,叔叔总想让你忘记掉那场惨不忍睹的悲惨情景,希望你过得开心快乐。咱们这些年来逃避躲藏的那些日子相信你都会记得,你当初可是整天整夜地抱着叔叔痛哭,一个劲地说要让叔叔带你去找你亲爹亲娘,你可知道叔叔当时心里的那个恨呀!如果当初不是看着你年幼,叔叔早跟他们拼命了。”

  “叔叔。”灵芝转过身来叫道。

  “咱们回到古城后,叔叔怕钩起你对过去的回忆,所以就有意识地避开老宅远远的,我还听别人说咱家老宅一直没人敢住,荒废起的,就一直没过去看。谁料想道,越是想要回避,就越是要找上门来。”方民叹气说道。

  “叔叔,我今天跟盛昌走进巷道时,只是觉得有些眼熟,一时没想起来,原来那是咱们家老宅呀,可怎么现在是盛昌家住在里面呢?”灵芝走过来依着方民的肩膀问道。

  “这盛昌你认识多久了?他是做啥的?”方民问道。

  “他在广州学堂读书,学堂现在放假,所以他就回来了。我听他说他也是同他叔叔一起生活,但不知道他叔叔是谁,一直都没见过。”

  “哦,是这样啊。灵芝,咱家这老宅的事你告诉过别人吗?比如桂花和洪顺。”方民问道。

  “没有,咱们家的事我从不想对任何人提。”灵芝摇摇头说道。

  “那就好,这老宅的事也千万别对任何人说起。等我抽空慢慢地打听这盛昌家的情况如何,只是你,今后可不许再去那里了。”方民叮嘱道。

  “嗯,好的。”灵芝点头答应道。

  “好了,你早点睡吧,别忘记关好窗户。”方民边说边站起身来,走下楼去。

  灵芝关上门,又走到窗前放下窗户,然后慢慢地独自走到床前坐下,拿起还未做完的手绢,想了想又丢下,斜依靠着床柱子,脑子里把刚才发生的事重又回想了一遍。

  从认识盛昌以来,自己根本就没问起过他家住在哪里?家里有什么人?况且这也不是一个女孩子随便打听的呀,这要让别人知道,可不得笑话自己。更没想到的是盛昌竟会同他叔叔住在自家的老宅里,他们是怎么住进去的?他叔叔又是干什么的?这些自己都一无所知。在同盛昌的交往中只知道盛昌在广州学堂念书,看他同洪顺那样谈得来,不像是他编造的。他同他叔叔究竟是不是古城人也全然不晓,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关联呢?灵芝只觉得头都想痛了,也理不出个思绪,便胡乱地倒在床上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灵芝正在布店里忙着,只见盛昌拿着自己的手绢匆匆地走进来,一边递手绢给灵芝一边关切地询问:

  “昨天晚上你叔叔没骂你吧?”

  灵芝接过手绢,摇摇头,自顾忙着,桂花走过来关心地问道:

  “你叔叔昨天又担心你了是吗?”

  “家里人担心是常有的事,我爹娘就经常爱跟我唠叨。”洪顺说道。

  “你呀,只怕成了家你爹娘也会跟你唠叨。”桂花打趣道。

  “谁成家啊?就知道你们几个在这里,盛昌伤一好,就把我给忘了。”风英边说边走进来。

  盛昌不好意思给风英讲昨天晚上的事,又怕风英说出两家提亲的事来让灵芝多心,便不再多说话,风英径直走向灵芝说道:

  “灵芝,你的手巧,这太热天的,你给我做件衣裳吧。这是工钱,不用找零头。”风英说着把银子放在柜上,抬头看了一眼柜里面赖赖齐齐摆放着的布料接着说道:

  “我想要素静一点的,你帮我挑就是。”

  “那我先给你量量尺寸。”灵芝转身拿起尺子说道。

  风英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柜上,然后伸开双手,任灵芝前后上下地丈量,一边转身一边说:

  “我知道咱们古城有一个凉快的去处,就在出城四里地,你们大家有去过的吗?”

  “哦,你说的是铁山溪,就是那支大毛笔那里。”桂花说道。

  “什么大毛笔呀?”风英问道。

  “就是吴敬梓写《儒林外史》那里。”洪顺答道。

  “有这个地方?我倒是没去过,要不咱们一起去玩一下。”盛昌说。

  “你们倒是可以去,我和桂花可是要看店铺呢。”灵芝给风英量完尺寸后说道。

  “没事,等我回去跟我爹说一声,这天太热,来买布做衣裳的人也少,关一天店门没啥。”洪顺说道。

  “那就包在你身上了,我和灵芝等着你的回话。”桂花笑着说道。

  洪顺答应着转身朝家里走去,灵芝带着风英在柜上挑布料,风英左挑右选都没找到合意的,灵芝看看风英身上穿的衣服颜色,然后从五颜六色的布料中抽出一叠白底浅紫碎花布料放在柜上,拉起布料头搭在风英身上。

  “你觉得怎样?喜欢吗?”灵芝歪着头问道。

  “嗯,这布料挺素静的,就它吧。”风英说道。

  “你觉得怎样?喜欢吗?”灵芝歪着头问道。

  “嗯,这布料挺素静的,就它吧。”风英说道。

  盛昌看看店里暂时没有多少事,就对灵芝她们三人说道:

  “你们在这里忙着,我去准备些明天的吃食。”

  “盛昌少爷,要多备点水果,我爱吃甜瓜。”桂花笑道路说道。

  “我爱吃葡萄。”风英歪着头调皮地说道。

  “那你呢?”盛昌试探地问灵芝道。

  “我?随便吧。”灵芝低头说道。

  “随便是什么呀?你给我说说。”风英拉着灵芝打趣道。

  “是的,我都没吃过呢?在哪里能买到?”桂花附合着风英说道。

  “你俩好坏,故意是吗?”灵芝冲着风英和桂花说道。

  “我怎么觉得不是我俩个坏,而是你在考盛昌少爷呢。”风英笑着说道。

  “那盛昌少爷你告诉我们,随便是什么?”桂花转向盛昌问道。

  “灵芝不过就随口一说,你俩个还没完没了了。”盛昌笑着摇头说道。

  “你们俩个爱吃的,我都喜欢,这总可以吧。”灵芝说道。

  盛昌同她们告辞后,先走出了布店,没多久,洪顺回来了,告诉她们爹爹不仅同意,还让他娘给他们预备好吃的,几个人兴奋不已,围在一起商量着明天外出的事宜,直到打烊,才一起上好门面板,关上店门,然后分头回家去。

  第二天,艳阳高照,湛蓝的天空挂着丝丝云彩,五人约定在祝圣桥汇合,盛昌第一个先到,手里提着一包零食和水果,站在“魁星楼”下,左右顾盼,一会儿洪顺也带着一包吃食赶来。

  “你也带这么多东西呀?”盛昌问道。

  “这是我爹娘让我带着的,怕我们饿着。”洪顺无奈地说道。

  “真羡慕你啊,有这么好的爹娘心疼。”盛昌由衷地说道。

  “我都被爹娘包办得失了主见,桂花都打趣说我长不大呢。”洪顺无奈地说道。

  “能同爹娘朝夕相处在一起总是好的。咦,她们三人咋还不来呢?”盛昌垫起脚尖两边看。

  不一会,两辆人力车拉着灵芝、桂花和风英来到桥头,三人向着盛昌和洪顺招手,盛昌和洪顺赶紧提起东西跑过去,灵芝、桂花、风英三人坐一辆,风英撑着洋伞坐在中间,不时遮着灵芝和桂花,而桂花只顾高兴,顾不得太阳晒,不时回头叫盛昌和洪顺快点,盛昌和洪顺坐上后面一辆人力车,两人手里拿着吃食,看着桂花那高兴的神情,忍不住同她打趣。

  “今天我们带了这么多吃食,你可得多消灭些,不能让我们俩人又提着回来。”盛昌笑着说道。

  “你们放心,包在我身上。灵芝和风英抢不过我的。”桂花大声说道。

  “桂花要是吃不完,就不准她回来了,把她留在铁山溪好啦。”风英打趣道。

  “啊,你们不要我了,我可要哭了。”桂花假装哭起来,引得大家一阵好笑,连拉人力车的车夫也不禁回过头来看她。

  大家一路走一路说笑,很快就到了铁山溪,果然见到一只硕大的毛笔横在溪口,架在一本书上,上写《儒林外史》,下面落款处刻着“吴敬梓”字样。五位年轻人下了人力车,付了车钱后,沿着溪边缓慢而行,只见山峰陡峭,峰峦叠障,丛林茂盛,一条清澈的小溪延谷穿林,欢畅跳跃而至,给寂静的山谷带来无限生机,果然是一个清静优雅的避署好去处。

  有的地段需侧身而过,有的需拉住溪边的藤枝,有时五人一起脱下鞋袜、手拉手趟过小溪,任清凉的溪水浸湿衣裳,恍然走进了另一个世界,暂时忘掉了炙热的盛夏。

  在一处平坦的鹅卵石沙滩,盛昌和洪顺铺开包着吃食的布巾,将带来的吃食摆放在上面,葱油饼、煮鸡蛋、油炸粑、鸡蛋糕、水果等,着实丰盛,而在溪岸边,只见桂花光着脚捡起岸边的鹅卵石朝一个劲地朝小溪里丢,灵芝弯着腰,在采摘溪边盛开的野花,风英则蹲在小溪边捉小鱼小虾,河谷风吹拂着她们的头发和衣裙,宛如三朵白莲花开在溪岸边,各具神态,各显风姿。

  “这个地方可真是个世外桃源呀,难怪吴敬梓会选中这里著书立说。”盛昌说道。

  “我爹爹常跟我说,咱古城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有灵有性。”洪顺说道。

  “但咱们热血青年,总不能守着家庸庸碌碌地过一辈子。我在广州时看到好多有志青年投身救国运动,追求民主、平等,那才是我想要的生活。”盛昌感叹道。

  “你不会是受了进步组织的影响吧?”洪顺试探道。

  “我觉得他们做的事情是在真正地救国。”盛昌慎重地说道。

  “可那是有风险的呀,我在上海看到一些人被抓,有的还枪毙了。”洪顺担心地小声说道。

  “风险肯定有,但总得有人去做。”盛昌坚定地说道。

  “你俩在说啥?”风英走过来问道。

  “没说什么。”盛昌一边示意洪顺一边说道。

  “灵芝、桂花,快来吃点东西吧。”洪顺会意,赶紧岔开话题。

  灵芝和桂花小跑过来,五人围坐成一圈,风英打开自己带的包,给大家推荐自己学做的日本寿司,桂花说像古城过端午节时吃的粽子,灵芝赞叹做得精细,随后把采摘的野花掐下一朵,与寿司搭配放在一起,让大家一阵称赞漂亮。

  “真没想到咱们古城除了青龙洞外,竟还有这么凉快好玩的地方啊。”风英一边吃一边说道。

  “我小时候听大人们说,咱们古城是上苍遗落在地上的一棵明珠,可我少有走出来到处看看,结识了你们大家,真是让我开了眼界。”灵芝说道。

  “咱们古城是块风水宝地,有次我同家人爬上龙头山,往下一看,竟是一个太极八卦图。”桂花说道。

  “有这么神吗?”洪顺不信地说道。

  “真的,那大河关转弯那里就是太极八卦图上的那个圆点呢。”桂花吃着油炸粑说道。

  “好像是这么回事。”灵芝点头说道。

  “你们大家都有自己做的事,灵芝和桂花卖布做衣裳,洪顺帮家里爹娘打点生意,风英回家陪伴爹娘,可我呢?却是整天闲着无事,如果不是结识你们,我都不知道这日子如何过下去。”盛昌叹气道。

  “你不是同我们一样吗?干嘛这样?”灵芝不解地问道。

  “我只有同你们在一起时才开心,可一回到家,就感到压抑,整日里死气沉沉。”盛昌说道。

  “可那终归是你家呀。”桂花说道。

  “那不是我的家,只是我叔叔的家。”盛昌坚决地说道。

  “这有区别吗?你不是同你叔叔一起生活的吗?”风英问道。

  “我是爹娘临终时托付给我叔叔的,以前同叔叔漂泊时还好,现在却是格格不入了,一说话就呛。”盛昌说道。

  “灵芝也是同她叔叔过,却被她叔叔照顾得好周到呀。”洪顺说道。

  “是呀,灵芝只要回家稍晚点,她叔叔就会来接她,简直就像亲爹。”桂花说道。

  “你们都过奖了,也许因为我是女孩的原故吧。”灵芝低头说道。

  “我想了很久,可能过段时间我要走。”盛昌说道。

  “你要去哪里?”灵芝脱口问道,其他三人也一脸惊愕。

  “我想去广州。”盛昌说道。

  “我也想离开,我在广州有友人,要不咱们一起走。”风英说道。

  “我是同叔叔处不来,在家总是争吵。而你的爹娘那么想你,肯定不会让你走的。”盛昌说道。

  “咱们才认识没多久,你们就要东走西散,唉!”桂花叹道。

  “现在离开学也不远了,过段时间我也要回上海,不过,等我毕业后,我肯定是要回来的。”洪顺说道。

  “你们三人这一走,就只剩下我和灵芝了。”桂花无趣地说道。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段时间你们给我和桂花带来许多快乐,我们会记得你们的。”灵芝说道。

  “别总说这样泄气的话,咱们今天既然出来玩,大家都开心点吧。”风英说道。

  “对,都怪我影响了大家的情绪。好了,我不再说这些不开心的话了。”盛昌重新振作起来。

  “不管今后我们在哪里,都要做一生一世的好朋友。”洪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