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慢慢冷起来了,楚樱早上都不想离开暖暖的被窝,但是一想到还没凑够税钱,只能自己扇自己一巴掌,起来喝了点粥在门口等韩大。
“小娃起得挺早啊,走。今天要去3家,手脚得麻利点。”楚樱屁股还没坐稳,韩大已经快牛加鞭往主顾家赶了。
楚樱听着有3家还是挺高兴的,但刨猪、清洗、分肉、整理头蹄四杂,一套做下来,手已经冻得有些失去了知觉,只能塞进衣服里暖和会儿。
“手冷吗?还有一家,快了。”
杀猪的前面一些步骤是很幸福的,因为猪还没有凉透,里面的肉还是有些暖的,等割到了后面就没那么轻松了。
“看你细皮嫩肉的,你看我,我手上的老茧这么厚了,回去好好暖暖手,手是杀猪佬的命根子啊。”韩大把楚樱放在路口就回家去了,楚樱捧着串在一起的90文辛苦钱,慢慢走回家。
“你就是楚樱?”楚樱还没走到家,就看到一位模样俊俏身材玲珑的姑娘站在路边等着自己。
“是的,这位姐姐有什么事吗?”白玉荷双手叉腰,一双杏眼直直瞪着楚樱,不过一小毛丫头,乳臭未干,身上还一股子猪臭味,不知道王大哥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你以后离王柰园远点,小心着点。”楚樱还没弄明白,那姑娘就气呼呼走了,楚樱干笑一声继续往家里走。
楚樱脱了外面的秋衣,挂在屋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赤脚走进屋子,回头看了看已经破了两个洞的麻鞋,只觉好笑。
自己一个8岁的小儿,哪里有时间去关心儿女情长,就算这身子里住着的是快30岁的灵魂,但只想着怎么让自己穿得暖,吃得饱,有澡洗,有肉吃,看来以后要离王柰园远些。
“楚樱啊,我娘我让我问你还要不要做鱼鮓啊,现在冬天正好是做鱼鮓的时候。”
“不用麻烦王大娘了,我学会了。谢谢你啊,王大哥。”王柰园不知道今天的楚樱怎么了,也不出来,语气也生冷的很,或许是去杀猪累了。
虽然王柰园不是很想楚樱去,但是楚樱性子刚硬,她想做的事别人又怎么能阻止,王柰园看着楚樱门口的麻鞋已经破了两个口子,楚樱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这鞋子估计是小了,王柰园蹲下用手量了大小。
“那行,我先走了。”楚樱等王柰园走远没了动静才开了门,又仔细确认确实没有人,才穿上鞋子,背上背篓,赶紧去湖边,自己这几日都忙昏了头,种田,摘栗子,杀猪,都忘了湖里还有自己的陷阱。
楚樱在湖边看着陷阱上面好像没什么动静,算是放心没有祸害那些鱼,但把陷阱拉起来的时候,里面有3条大鱼,已经不怎么动弹,但楚樱戳了戳还是会蹦跶。
估计是天冷,被捕到只能躲到陷阱的底部,也是为难这些鱼了,另外几个陷阱楚樱也捕到了不少,楚樱把8条大鱼拍昏,用绳子穿着腮部,把鱼都串在一起,放在背篓里。
拉起来的陷阱也拉到草丛边,不再往湖里放,一来天冷鱼不怎么出没,都在湖底待着,二来天冷自己也不想出门,不能留着这些陷阱把鱼困住又不来把他们带走,留在这里活受罪。
到了湖边楚樱就顺便采了些香蒲根,直到背篓满满的为止。
这些天楚樱每天吃米饭,体力增加了不少,可以背更多的东西,但贪心不足蛇吞象,背不动背篓的楚樱只能用绳子把香蒲根绑在一起,等背篓背起来了再把剩下的香蒲根拎在手上。
楚樱走过别的人家的时候,见三五个站在一起的妇人对自己指指点点的,楚樱看了看不是很脏的衣服,和尽量用手指捋顺的头发,应该没那么与众不同才对。
嘴长在别人脸上,楚樱只能加快脚步,赶紧回家。回了家,楚樱赶紧把鱼洗干净了,2条拿来做鱼鮓,6条拿来做鱼干,唯一的一个陶罐被占用了,下次进城得再买几个。
楚樱把做鱼鮓的鱼尾部砍下,等等做鱼汤,做鱼鮓要用到米饭,楚樱先把鱼腌制了做鱼干。等所有的忙完之后天已经黑了,楚樱用木棒挑出在火里的栗子,吹了吹拨开吃了,喝了点鱼汤暖暖胃。
楚樱把从外面挖来的泥土在地上加上水,揉成土团,再加了点水,让土团较为粘稠,把昨天已经在火堆旁烘干过的石头搬到靠窗的墙边,先在地上堆上正方形的一圈泥,然后把石头放在上面,再在石头上放泥,因为泥巴还是有些湿的,楚樱先只搭了两层,在石头的外面在抹上泥巴,尽量做的光滑,得等第二天干的差不多再在上面加铺几层。
第二天韩大说有3家,但楚樱他们去了之后主顾难为得送走了他们。"楚樱,没事,我们还有几家呢。"
后面一家也是如此,不过好在最后一家没有把他们送走,楚樱挽起袖子,瞄准目标,给膘肥体壮得大肥猪来个出其不意,拽住猪耳,揪住尾巴,乘猪嚎叫的一瞬间,在猪喉头突出的地方,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顿时鲜血如柱流道主顾家预先准备好、撒了葱姜蒜的大盆里。
等血流光,主顾大娘也洗好了肠子,往里面灌好猪血打结。由于今天没有了下家,韩大便在这家坐会儿。
"勇生啊,你手好了就自己杀吧,你小娃娃命不好,你也知道快过年了就图个喜庆,她命那么硬,好多家原来打算找你的,都找别人去了。"
楚樱吃着新鲜出炉的血肠,虽然听见了他们轻声的谈话,但还是继续吃着。"大娘,你手艺真的太好了。"楚樱又夹了一块。
"嗯,我自有分寸。"楚樱不好说什么,韩大现在手受伤,自己怎么能弃他而去呢,但如果是韩大提出让自己走,自己一定不会扭捏。
第二天还是一样的惨淡,不过回去的路上韩大没有走近路,而是绕到人多的晒谷地。大家做农活累了或者家里没事闲得慌都会来这里唠唠嗑。
韩大特意放慢牛车地速度,慢慢驾过晒谷地。
"就是那个小孩呀,克父克母,现在还杀猪,多晦气啊。可不能请韩大到家里来杀猪啊。"
"是啊,是啊,快大过年的了,谁要惹这一身麻烦啊。"
"你们别瞎说,那小娃杀猪可勤快了,活干得也细致,那他爹是给土匪杀了,她娘是求菩萨摔的,你们别这样嚼舌根。"
楚樱看着之前在李家杀猪看到过的胖娃娃,估摸10多岁,双手叉腰似乎在和他们对峙什么。
"没错,就是这个小孩,克父克母,怎么了?你们还想说什么?"楚樱被韩大这平地一声吼给吓着了。
"没什么,韩大,没什么。"刚还饶有兴趣大谈特谈的几个大娘背过身去,用手挡着脸。
"她是命硬,命不硬死了,为了她求神死的娘该哭成什么样?"韩大甩开楚樱拉着自己的小手,下了车朝他们走去。
"你们也是做娘做爹的,你们万一哪天走了,看着你们的小孩被人这样说你们什么滋味?"韩大身宽体胖,而且还是杀猪的,走起来的有威严,大家一下子都不出声了。
"你们的孩子8岁的时候在干嘛?哭爹喊娘呢吧,她小小一个女娃,没别的本事,就会使个刀,杀个猪都要被你们在背后戳脊梁骨,你们看看,看看这小孩手上的冻疮。"楚樱还没反应过来被韩大一把拉下了车。
"你们的娃还在被窝里做梦呢,她已经起来在这大冬天的杀猪呢,吃吃不饱,穿穿不暖,死多容易啊,刀一抹就好了。人家靠自己去赚那么点幸苦钱,你们这样是要逼死她吗?"
楚樱本来没觉得自由有多苦,但韩大这么一说,加上自己来到这里受的苦,总觉得这个时候需要掉些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