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所言:都为文字痛,不舍文字梦,文字何能耳,难表我感动。
何乐小时候就很‘把细’,吃抛洒了的米饭,还养不活一窝蚂蚁。这是何乐的老人们说的。他们说他掉在桌子上的每一粒米饭都是捡起来吃了的,他从小就不是个浪费的人。
何乐也想不到,他打工的第一份工作,是进入饭堂帮厨。
何乐那个早夭的儿子,还不到一岁时,就知道将饭碗里吃得干干净净,还说若吃不干净“二天要接个麻子婆娘”。
何乐的两个堂侄和两个外姪却不同。很多时候,他们吃进去的还没有抛洒掉的多,每次吃饭都掉得满桌满地,四个小家伙聚一次餐,掉的米饭能喂饱几只大鸡,掉下的肉和菜也够家里那头狼犬吃饱了。
他们长大一些后当然会改变,但这一现象总要持续一段时间。相信这样的孩子,不只何乐家才有。
有一次,何乐的母亲就抓了四个小家伙看现场,她问:“你们几个小家伙是不是下巴上生有漏筛?”
他们听不懂,何乐的母亲就解释:“你们是不是下巴上都长了很多的洞眼,像筛子一样,要不然为啥子吃啥东西都漏?看你们,年龄越小的,漏筛越大,漏得越多。”
四个小家伙摸着光溜溜的下巴:“没有啊没有啊!”
洞在哪里?
有些洞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因为看不见,多数人就会当它不存在,
何乐修真能力觉醒,看问题的眼光直透本质,他发现:能漏过的就是洞,能穿过的也是洞,不管是属于经济基础的现实层面,还是在属于上层建筑的精神层次。
也有个别人,因为看不见漏洞,就归咎到现实世界还存在第六维空间,那是人类还发现不了的空间。他们调侃说,那些看不见又在漏东西的洞,就在第六维空间。
——如果照这样说,那么,第六维空间,其实就是我们的认识还不能达到的盲区,也包含认识所形成的误区。
简单说,第六维空间就是我们的未知空间。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第六维宇宙空间的划分也是有大道理的。而且,对于人类来说,未知的第六维宇宙空间,必定要比已知的前五维宇宙空间的总和还大,还更加辽阔。
毕竟所知也有涯,而未知也无涯。
因为无知,这所谓的第六维宇宙空间就是游移的,不确定的,欲以有知去度量揣测未知,是极吃力又很难讨好的事。以何乐的程度,还是尽量回到前五维的五度空间中,来解析我们这些打工仔的饭菜忧思吧。
人生在世,吃穿二字。
吃,在衣食住行中居第二位,在吃穿住行中跃居首位,在吃喝嫖赌抽五毒中领衔,在打工族食堂,厂房,宿舍的三角形活动区域中,处于一个顶点。只有那些不需要在大饭堂用餐,顿顿都有人侍候的成功人士,才不会那么在乎饭堂的饭菜吧?
吃亏在厂子,吃不下也吃。
吃瘪在场子,吃不了也吃。
吃惊在门子,吃不着也吃。
吃饭在堂子,吃不好也吃。
吃得太多,打工一族,就是吃不饱也很撑的一族。
不是么?饭堂的锅碗瓢盆交响曲,有几多是合谐的?对于饭堂的伙食,有多少打工仔是满意的?
饭堂对于打工仔的重要是人所共知的,不必太多强调。
通过实际接触,何乐有发现,在饭堂就餐的外来工,对饭菜不满意的绝对在半数以上,特别不满的,少说点也不少于十分之一。
外来工中,自己有条件在公司之外租房开小灶的,就像华姗这种,只是很少一小部分,都不到百分之五。
另外还有约百分之七八左右,为了亲人能聚居,也有在外面租房子住扎的,但却在公司的饭堂用餐。
饭堂,很少有打工仔在奢望到那里享受美餐,他们绝大多数只把那里当做是补充能量的所在,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再多的问题,再大的抱怨,也没有那个心思去计较了,也懒得去管了。
饭堂,不仅是钟悬看重的人气聚集地,也是何乐收集心情感受的便利处,还是情报力交织冲撞得特别激荡的所在。
众人把饭堂不当回事,有人恨得不得了只是离不了,却又有人把饭堂当成宝。不只是何乐钟悬这种罕见罕闻的另类,还有能从中牟利的少数人。
有的老板,有这种观念:我是请你们来打工的,又不是请你们来吃饭的。
老板,真是老是板着脸的人吗?
老板的观念,直接影响到员工食堂的营运状况。
江仔在一家电子厂做厨师两年,两个月前跳槽到王品制衣饭堂当厨工,何乐询问他跳槽的原因。他说那厂的饭菜太差,不明真相的员工们老是骂他手艺低劣,骂他心地卑劣,他受不了。
江仔是在山城一家正规的大酒楼获得二级厨师证的,到一家只有500人的电子厂饭堂供职应该是游刃有余的。他说都怪老板太抠,采买的食材都是些最便宜最低质的,江仔再好的手艺也亮不出来。
老板限定他作一顿早餐,稀饭不能超过二十斤大米,一顿馒头最多只能用六十斤面粉。一顿干饭也不许多于一百斤大米。
江仔为了把这点粮食分够五百份,只好多加水,作出来的稀饭照得出人影,一碗稀饭碗里碗外两张嘴喝。
为了要让每个蒸出的馒头,看起来都有二两的大小,江仔也只好往面粉中尽量多灌水,尽量把面粉揉得稀软些,使得蒸出来的馒头都不能定住形,馍馍不像包子也不像,一块块扁扁的,难看得要死。
为了让米饭膨胀到最大,加的水过多,米饭太粘,打不了几份饭勺就粘得满满滴,就是拿个饭勺都坠手,用起来很不方便。而且,江仔就算是反复淘洗,米饭也去不了霉臭味,也还有砂子。
就更不用说菜和调料了,哪种便宜就天天吃,顿顿吃。什么人造猪红,什么渗剩饭做的米豆腐,白菜,京包菜,空心菜,白萝卜,土豆,楞是有持续一个月都没有差上一天的。
说到肉,还真的天天两餐都有,还不完全是重复的。鸡是鸡架,是被取了鸡肉,集中起来冷冻贱卖的那种;肉是捡卖剩下的半价的肥肉,熬成油糟,每锅菜加一勺两勺,就油也有了,肉也有了。
偶尔也有好肉,江仔使出出色刀功,将肉片切得其薄如纸,小如雀舌,使得每位员工能分得四五片。“当初老板就是看上我的这一手,才招收我的。”江仔自嘲地说。
到了最后,江仔实在受不了员工们的报怨,终于鼓足勇气向老板争取,甚至都愿意从自己1500元的月薪中扣出300来给员工们加点菜,老板反而拍桌子发飙:“我开厂是请他们来做事的!不是请他们来吃饭的!哪个受不了可以自己滚蛋!外面大把的人等着进来!”
帮他打工两年,江仔才终于把那位老板看透,原来他肚子里装的是这样一笼‘下水’(即猪大肠)呀!
还不等外面大把大把忍无可忍,正等着罢工闹事的员工们冲进来,江仔就一把扯下围裙,就冲着老板的面,一阵刀光连闪!
呯呯呯呯呯!他用出了他最巅峰的刀法,三下五去二,把围裙剁得稀烂:“我受不了,我滚!”
他把人当牛马,总有人视他为猪狗,不与他为伍。
“现在这个厂怎么样?”何乐问江仔。
“这个厂我还比较满意,王品制衣是奇石镇的标志性大厂,伙食之好在全镇都是有口碑的。米面不限制用量,完全保证员工吃饱,调料也很齐全,而且都是高档的名牌。”
“每个就餐的人每天能有二两肉,一周之内还每餐的菜谱都不同,还能分成辣与不辣等不同口味的窗口。”
“饭是自己按需要取量,菜虽然是分份数的,但吃完了还可以再添,而且在制式菜式之外,还餐餐备有重口味的酸麻辣各色菜点随就餐的人员自己添加——只有一个要求,都不能浪费!”
“这个厂的老板和高层管理,很重视员工的生活和福利,特别重视伙食。最令我服气的是:不分干部餐和普通员工餐,所有就餐者都一视同人,大家同甘共苦,待遇都一样。”
江仔算是说出了王品公司饭堂的管理优点,可就是这种管理水平很高的食堂,也存在着许多的具体问题。
说起来,老板挖苦员工的饮食,倒并不是有意要对付员工,无非是想少花钱多损事。
江仔说,那个老板的账是这样算的:生活费上卡紧些,交给他的大舅管理,单单从生活上每月就能少花去二万到三万元。
他没有算另一笔账,伙食开得太差,不仅不能保证员工的体力,更严重地打击着员工的积极性和对厂家的认同感。
要知道员工的体力,智力和心力,也是老板的财富。损手下人,失去的也是自己厂子的实力。
得失之间,得用综合运算,才能得到更接近真相的结果。像江仔说的那个五金厂,实行的是计时工资制,员工怠工严重,产品不良率、返工率和报废率特别严重,物品丢失时时发生,客户频频退货,交期也一拖再拖,“以我看,那家厂离倒闭关门不远了。”江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