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阮秋投过来不解与探究的目光,东方烨一笑,“怎么了?竟变得这般的严肃,本宫又哪里做错了!”
“这疫病……?”阮秋没有说下去,只是静静的看向东方烨,希望他能够给自己解释一下。
东方烨却只是一笑,“天就快亮了,我送你回去休息!”说完不待阮秋同意便拉着她的手走出了林子。
这疫情到底与东方烨有没有关系,他为何不与自己解释,看着他的背影,阮秋心里只觉得一阵憋闷。
回到破庙,卫浾焦急的走来走去,原本歇下的众人此时也站在了破庙外,阮秋一愣,“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卫浾一个箭步上前,“小祖宗,你跑哪去了?大半夜的不见人影!”
阮秋心里一虚,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去洗澡,被谭冥允抓去了吧,“呵呵,没事,我这不回来了吗?大家都去休息吧!”
见她没事,众人也就三三两两的回到破庙内睡下了,东方烨离开,阮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双眼盯着帐顶,“这疫情真的与他有关吗?”
天空破晓,阮秋竟不知何时睡着了,外面熙熙攘攘的人声,阮秋坐起身来,感觉头一阵眩晕。
“阮姑娘,起来了吗?”帐外响起顾玄林略带沙哑的喊声,看来这段时日把他累的够呛。
“马上就来!”阮秋答了声,将帐帘掀开,顾玄林挎着药箱等在一旁,见他一脸的凝重,阮秋心下疑惑,“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姑娘,昨日陈氏的病已见好转,不料今日却发起高烧来了,眼看着人就不行了,劳烦你去看看?”
这陈氏原本也是从那深坑中救上来的,病情也不是很重,怎么会突发高烧了呢,阮秋赶忙跟着顾玄林走进破庙中。
刚入内,一股腐酸气息扑面而来,阮秋忙掩住口鼻,沉声道:“快把窗子打开,这样下去,没病的也被染上病了!”
走到安置陈氏的破庙一角,阮秋见陈氏早已面色紫涨,双目紧闭,喃喃自语,显然已是神识不清。
阮秋忙掏出腰间的牛黄丸塞进她的舌下,一盏茶的时间,陈氏面色恢复了点血色,“怎么会突然这样!”
顾玄林面上有些愧疚,“阮姑娘,昨日在下见陈氏脚背鼓了个大包,便想着给她揉揉,估计能消下,谁料就这样了!”
阮秋朝陈氏的脚面看去,果真还有,看来这鼓包中肯定是病源了,顾玄林按揉使得它们扩散加速,这才加重了病情。
据这几日的观察,阮秋觉得这疫病与炭疽很是相似,“顾太医,按照‘仙方活命饮’去配药,再有让人将村子里的家禽,牲畜全部宰杀,火烧之后掩埋!”
“这怎么能行!”阮秋的话音刚落,就有人站起来反对,“家禽牲畜可是我们经济的来源,没了它们让我们以后如何过活!”
阮秋站起身来,冷冷的看向那人,她没有时间去给他们解释,况且解释了也不见得他们能听的懂。
“是吗?那就请祁将军来将生病的村民与他们的家禽牲畜一起掩埋了,这样到了阴朝地府也不用分开!!”
众人听到阮秋这话,顿时就坐不住了,叫嚷着纷纷站起身来,“我倒是姑娘是观音下凡来拯救我等来了,没想到也是个心狠手辣的!”
“竟然将我等与牲畜活埋,真是蛇蝎心肠!你这样死后可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阮秋嘲讽的一笑,“十八层地狱,那要等我死了再说,若不这样做的话,你们明天就活不过!”
阮秋说着朝躺在地上的陈氏一指,“看到没,别看你们此时活蹦乱跳的叫嚷的欢脱,等到明日也就和她差不多了!”
“一个人这般我还能救,再多了我可没那精力也没那时间,要死要活你们自己看着办,留牲畜还是留自己的命你们自己选择!”
“牲畜没了可以再养,命没了可就留着牲畜又有何用?!”
众人低头不语,在这贫困的山村,一个牲畜可就是他们全部的家当,鸡鸭都还好说,一头牛,几只羊可算是他们全部的经济来源。
一下子全部宰杀,他们怎么能够舍得,有人闷闷道:“既然姑娘能够救我们,难道就不能救它们吗?”
“喝西北风治病吗?”阮秋简直要抓狂,“药草难道就没有个量?给你们吃了,牲畜还有?”
见那人低头不语,阮秋叹了口气,“你们放心,朝廷的赈灾物质想必很快就能送到,身为大楚的子民,皇上不会弃你们于不顾的!”
阮秋不知道楚皇会不会派人送物质来,但这话她说了也没什么打紧,若救灾物质没有及时送达或者中间出了什么问题,这或许正中她的下怀。
此时的朝堂祁家势力占了半壁,负责赈灾的差事多半也会落在祁家这一派,贪官污吏,自古有之,阮秋不怕他们做什么手脚。
“姑娘说的可是实话?!”那人盯着阮秋,似乎有些不信。
“自然,之前的物质不能使用,肯定会有新的补上,大家自管耐心等待便是!”
见阮秋一副笃定的神情,众人也安下心来,士兵将全村及邻近村庄的牛羊宰杀,大火焚烧,掩埋,整整忙活了三四天!
改用新的方药后很快有了效果,大楚边境的村民陆续痊愈,但南昱的战马却出现了问题。
起初谭冥允以为是大楚的瘟疫传到了南昱,按照原来的方法治疗缺不见效果,马蹄仍旧溃烂。
眼看整批整批的马相继死去,谭冥允心里恼怒万分,却也无计可施,正惆怅之际一抹倩影掠入脑中。
“来人!将那崖午村的医女抓来!”
“是!”
村民基本上痊愈,阮秋担忧京中的情况,想着早点回去,早已收拾好东西,刚上马车便被祁康拦了下来。
“阮姑娘,您这样就走了恐怕不好吧?!”
阮秋垂下眼睑,见他手按在腰间的长剑之上,身后跟着大批的村民,他这是有意阻拦自己的去路了。
卫浾跳下车辕,唰的一声抽出腰间长剑,“怎么?都让开,否则别怪小爷不客气!”
阮秋朝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祁将军还有事?疫病已经控制住,况且这儿还有顾太医看护,难道我还不能离开吗?”
自与谭冥允密会被阮秋知晓后,祁康就寝食难安,他定不会就这样让她上京,留下这个祸患!
“阮姑娘不是说皇上不日就能差人将救灾物质送到吗?难道姑娘不留下来检查物质,万一再出现什么疫毒事件的话……?”
祁康故意将话说一半留一半,搞得他身后的村民人心惶惶,即便阮秋将他们治愈了,但人性本就自私,这会儿肯定不希望她离开。
“是啊,姑娘您就行行好,再多待几日,等物质到了确认无事之后再走也不迟!”人群中便有人小声附和。
“是呀!姑娘都待了这么多天了也不差这几日了……!”
祁康以为能够鼓动村民阮秋就会被迫留下来吗,他还真是太天真了,阮秋走出车厢,站在横梁之上,微笑看向众人。
白衣飘飘,宛若仙子,众人看得痴了,就连祁康也屏住了呼吸,“祁将军,想要我留下直说就是,何必带上无辜的村民呢!”
众人一听,这话有些不对味,想想在破庙内阮秋曾说过将村民与牲畜一起活埋,大家心里都知道这姑娘不想表面看起来那么无害。
相互看了眼纷纷后退几步,拉开与祁康的距离,好似宣扬着他们不是一伙的,阮秋见状嘴角再次上扬。
祁康朝后瞥了眼,复又看向阮秋,“让姑娘留下,不是本将军的意思,这是姑娘未完成的任务!”
“任务?”阮秋只觉得好笑,“祁将军莫不是忘了是楚皇‘请’我来的,不是‘命’,帮这些村民是我心善,不帮也无可厚非吧?!”
“你……!”祁康气的说不出话来,阮秋看着他怒目圆睁的样子,心里觉得一阵舒畅。
“祁将军日前不还想这要掩埋这些村民的吗?怎么这会竟良心发现,主动帮他们请缨来了,祁将军怕没有这样的好心吧?!”
听到阮秋这话,村民便没了刚才的那股冲劲,他们可没忘记祁康将他们掩埋时的那股狠劲,二人都不是善茬,没有必要搅进他们的斗争中去。
“孩他娘,家里好烧着水呢,赶紧回家,别烧着了房子!”
“我还要去翻地,没了牛,以后要全靠这老胳膊老腿喽!”
…………
众人纷纷找借口离去,一时间村口站满了道的人群一哄而散,只剩下祁康一人手握长剑站在道路中央。
阮秋嫣然一笑,“祁将军,不要挡道,我还着急给楚皇禀报这好消息呢!”
卫浾跳上马车,轻蔑的看了眼祁康,一扬长鞭,马儿吃痛,飞奔着朝祁康而去,祁康慌忙躲闪,马车碾着他的脚尖飞驰而过。
卫浾回头看着祁康抱着脚尖哇哇乱叫,心里别提又多高兴了,正暗自得意,耳边忽想起箭矢之声。
长箭擦着他的面颊飞过,插入车壁,还未等他骂出声来,四周齐刷刷跳下十几名身穿黑衣,头戴面巾之人。
“抓活的!”一声令下,十几个黑衣人将马车团团围住,马车本就未驶出多远,这一幕自然也落入了祁康的眼中。
此时他的心里一阵窃喜,“真是天助我也!”这一群杀手的到来简直就是及时雨。
若他上前帮忙的话,就有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阮秋杀掉,事后大可以以误杀的借口逃脱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