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点点,长夜漫漫。我慵懒的依靠在软榻上,闲来无事,随意翻看着一本有关茶道的古书。萧萧独坐在一旁陪我,借着灯光,绣着花红。
忽闻,宫外一阵纷乱。花锦惊慌的跑进屋内,脸色惨淡,气喘吁吁的说道:“娘娘,德妃出事了。大王带着大批禁军侍卫赶了过去。”
我微微蹙眉,不禁心惊,来的好快。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也不过只是齐王用来牵制毕千的棋子,何必为这宫中之事费心。
镇定下来,淡淡问道,“可知出了什么事?”
花锦脸色更加难看,“有人举报德妃娘娘在宫中私会男子,已是被人撞破,大王闻讯,赶了过去。”
私会男子?恩宠不衰,怀有身孕的德妃,夜夜有齐王相伴。她有什么理由竟会傻到冒着株连九族的大罪,在宫中私通男人。
这会不会是如妃从中做了什么手脚。
“娘娘!”花锦“扑通”一声,跪在我的面前,苦苦哀求:“求娘娘移步,去德妃宫中瞧瞧吧!”
我放下手中古书,警觉的凝视着花锦,那日随口含蓄说到德妃怕是有难。她便神色异常,若有所思。今天德妃当真遇到如此棘手的麻烦,她果真为此方寸大乱。她到底是我手下的奴婢,还是德妃暗藏到我身边的心腹?
我不动声色,轻抚流苏,淡淡道:“我去又有何用?你也该知道,我从未得到过大王宠幸,在这宫中不过是个不得势的假主子。莫说这件事,我管不了,就算说了什么,大王又怎么会听我的。”
花锦向前跪爬了几步,来到我榻前,泪眼婆娑的望着我,“娘娘,奴婢初入宫时,曾受过德妃恩惠。这些年,怕是德妃娘娘早忘了那件举手之劳的小事,可是奴婢一生没齿难忘。奴婢跟了娘娘,自然是对娘娘忠心耿耿。可是德妃那份恩情,奴婢也不敢相忘。如今德妃落了难,奴婢只有来求娘娘。
外人只道娘娘不得恩宠,可是在奴婢看来,在这当中,再也没有比娘娘更得大王宠爱的了。佳丽三千,有哪个敢在大王面前使性子,又有那个给了大王脸子看,还能安然住在宫中,享受供奉月例。
大王对娘娘的好,和其他人自是不同。不过那好,是放在大王心里的。”
我闻她所言,不禁气极而笑,没想到这个花锦,竟还是个牙尖嘴利的。她却不知道,她看在眼中的好不过都是虚假。若不是我对齐王来说有些用处,他又怎么会容我放肆。这么想来,我现在的优裕生活竟都是毕千忍辱为我换来的。
沉吟片刻,细想之下,这个花锦倒也不像德妃派来的。如果她真的是德妃的人,趁我大病,无人问津之际对我下手岂不是最好。又怎么会在其他奴才对我厌弃之时,依然如初,日日夜夜衣不解带的守在床前,细心照顾我,
对于花锦这个丫头,我虽不像萧萧那般完全信任。但是也是打心里喜欢,她为人乖巧聪慧机灵,心细如发。凡事都十分上心。想要将她这聪明人培养成我的心腹,还真的需要些手段。
也许,这次倒是一个不错的良机。暂且依她去瞧瞧,到时能不能为德妃说上话,还要看情况而定。若是情况不允,她看在眼里,自然也不会怪我。
打定了主意,忙命萧萧准备更衣,只是穿了一件简单素雅的紫绫百褶裙。未及施粉。便带着萧萧和花锦,急冲冲的赶到了德妃的丰泽宫。
到了宫外,此时整个宫殿火把传动,亮如白昼。宫内禁军侍卫,甲胄煌煌,萧杀之气,令整个宫殿显得更外森严。
身为贵妃,虽然不得齐王恩宠,但是这个身份地位却是做不得假。我想入这丰泽宫,守门侍卫自是不敢拦我。这才是花锦急于拉我来的目的,若是我不来,凭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又怎么可能越过众多侍卫进入德妃宫中。
疾步向着德妃正殿走去,灯光照耀,已是大概可以看清里面已是站了不少人。除了齐王,王后,如妃,惠妃,还有一个秀美艳丽的女子。若是我记不得不错,她好像不过是个刚入宫不久,还未得到齐王宠幸过的采女。
我急急靠近,刚到门口,便听齐王声音阴晦,低沉的问道:“你还有何话说?”
跌坐在地上的德妃,一身淡雅月色长裙席地,青丝披肩。她微微抬起头,脸上竟无一丝惶恐狼狈之色。从容淡定的勾起嘴角,露出一丝暖暖的浅笑,“臣妾无话可说,只求大王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善待玉心。她不过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将来长大必能承欢大王膝下,克尽孝道!”
齐王未语,看着他挺拔身姿,却看不到他此时的脸色。只能看到他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拳,骨节泛白,青筋暴露。
德妃深情的凝视着齐王许久,脸上那一抹淡笑,柔情无限。她未等齐王说话。突然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直奔一旁红漆梁柱,一头撞去,血光四溅。
齐王微微一震,五指深陷肉中,流出些许刺眼的殷红。
被五花大绑,捆绑在一旁的黑衣男子,从始至终未发一言。只是在德妃撞柱而身亡之后,眼含热泪,望了望德妃的尸体。突然嘴角流血,一头栽倒在地,气绝身亡。
一切都来的太快,王后始终一脸淡漠,如妃得意浅笑,惠妃惊吓不浅。那个采女则是一脸的兴奋,好像德妃一死,她便会成为下一个丰泽宫的主子。
花锦双眸含怒,看着那采女的眼神,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想来这件事,也定是这采女举报的。我见花锦满脸悲愤神情,唯恐入了有心人的眼,就此惹来祸事。忙拉着她的手,硬拽她,悄无声息的返回到和硕宫。
刚入了宫中,她便已是没了一丝力气,伤心欲绝的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我蹲下身,伸手死死的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发出一点声音。她悲切的望着我,身体难以控制的抖动。
我也只是凝视着她的眼睛,清冷果决道:“你只需记住那采女的模样,深深的记在心里。”
她微微一怔,含悲点头,待我放开她。她只是跪在地上,向我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踉踉跄跄的跑回到自己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