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姐姐!”
两人回到方仙时已是傍晚,善儿脸上挂着彩,正收拾着满地狼藉,见两人腾云而归便急忙上前。却见林渊面无表情,小九一脸“不愿再跟他呆在一起哪怕一秒”的表情,不禁缩了缩脖子,小声问道:“小九姐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小九这才想起当时善儿已被玄蛇弄的不省人事,自己却一直陷在儿女情长中,竟然忘记了关心这个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不禁懊悔万分。可看到善儿现在手脚健全,竟然只有些皮外伤,不禁好奇:“当日伤的如此重,如今竟是好全了?”
“是啊,都好全了!”似乎怕小九不信,还伸伸胳膊蹬蹬腿,“说来也是我没用,当日被玄蛇重伤,又被煞气所侵,我道行浅,若不是师父及时相救,恐怕善儿此刻已经见不到小九姐姐了。”
见善儿说着说着便开始拐着弯儿地崇拜自己师父,小九不可置否地瞥了撇嘴。
看两人差不多相互问候完了,林渊便上前对着小九沉声说道:“随我来,你体内煞气郁结,早些去除才好。”声未落便朝着自己房中走去。小九心中犹豫是否再让他帮忙,善儿见她不动,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这才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小九躺在床上,一半是因为累,一半是因为心事,索性闭着眼不再看他。林渊也不以为意,临空画了张符咒在她的小腹位置,手在其上方两寸左右的地方逆时针顺移着,一团团的黑气便开始向外渗出,一一被他吸入掌心。小九渐渐感觉体内不再似之前那样粘腻沉重,修为也在渐渐复苏。自己之前也不是没试过将其逼出体外,可它们就像是融化在了血液经络中一样,根本无法分离开来。这煞气如此霸道,竟然被林渊轻而易举就解了?心下奇怪,便睁开眼来。
这林渊,哪里是在逼出煞气,分明只是在将它往自己体内转移而已!小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想出声阻止,却发现自己舌根微麻无法言语,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被他下了定身咒,周身上下只有眼睛可以转一转。
小九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心中那个细小的希望又冒出了头。
林渊仿佛是没注意到,仍然一脸专注。
过了半晌黑气吸尽,他便轻转身坐到房中央的圆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单手结了个印化了定身咒。小九慢慢起身,一边轻转手腕调试着体内重又恢复的修为,一边轻声道:“为何要这么做?”
“这是唯一的方法。”林渊轻描淡写地晃了晃手中的杯子,“玄蛇的煞气生的诡异,只能转移不能驱除,所以我没得选。”
“你可以选择不救我。”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
林渊这才将望向她,沉了半晌,苦笑道:“你之前救过我,我又怎能坐视不理。”
小九一脸怅然:“只是为了还我恩情?”
“只是为了还你恩情。”
原来只是因为这个。
看来自己又想多了。
以为他是在意自己才将丹药舍去,他说为了方仙舍命不是自己的归宿,
以为他是喜欢自己才替受煞气侵蚀,他却只当是在还那时恩情。
一天之内竟能自作多情两次,也算是功德圆满。
涂山小九,你是缺爱还是缺心眼?
看着她慢慢淡下去的眼神,林渊的心像是被人扯着两头拧着一般,打着绞地疼。
之前在水洞前所生出的疑问,那若隐若现的答案终是浮上了水面。
原来,她也没逃过。
可如果自己坚持呢?会不会有所改变?
————
夜深了,小九躺在木屋外的草地上望着满天繁星自怜自哀。自己的初恋就这么被扼杀在了摇篮里,没头没脑地就喜欢上了,可不能稀里糊涂地任由其发展。本就不属于这儿,何必死赖着不走呢。可虽说已经打算走了,至少也要跟善儿好好道个别。虽说他年纪小了点,修为差了点,可跟他在一起的这段日子还算是过得无忧无虑,也是自己来到这一千两百年前唯一值得开心的事情了。
刚想到善儿,便听到一个戏谑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我刚来就听见你左唉一声右叹一句,你这是被那玄蛇下了多愁善感的药么?从前你可从不这样。”
未等小九答话,善儿也不客气,在她身边找了块厚点的草坪一屁股坐下,用脚轻轻踢了踢她的小腿,“和师父吵架了?”
“我和他吵哪门子的架。”
“那怎么回来时。两人那么别扭?我还以为师父此次英雄救美,会成就一段美好姻缘呢。”
不满地睨了善儿一眼,责怪他哪壶不开提哪壶,“美好姻缘?你可别逗了。他只是不想我因方仙而受罪罢了,怕再欠下我一条命债。”
善儿一脸不可思议,“你可真会想,那聚灵丹可是老聃师祖留下的方仙圣物,暂且不说它在师父心中的分量,他当时已是有伤在身,为了救我用了整整两天又耗费了不少修为,之后取了丹药又匆匆去换你。师父乃是方仙道人,凡事追求道法自然,何时如此在意过一只妖的命?”
小九不可置否,“也许你们方仙规矩多,有一条就是不可牺牲外人呢。”
善儿恨铁不成钢,“哪有这样的规矩?我从未见过师父那样焦急过,肯定是在乎你的!”
小九倔强地皱了皱鼻子,“我不信。”
不等善儿插话,便继续道:“我要回去了。”
已到嘴边的反驳被生生地憋了回去,善儿闷了半晌,道:“那日师父对你说丹药已经炼制好的时候我便知道你想走,若不是玄蛇将你掳了去,恐怕你早就回去了。你们二人也是奇怪,明明对对方有意,却都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小九苦笑,“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更何况还有三世情债在中间挡着,他又怎会倾心我这只狐狸。”
“三世情债?”善儿不解。
小九叹了口气,便将自己为何来到这一千两百年前,连同先前林渊对自己说的那些关于三世情债的猜想一股脑儿地对善儿解释了一遍。
“意思就是说,你与师父命中注定要相爱?”善儿听了其中渊源恍然大悟。
小九满脸黑线:“你怎么听故事找不到重点,关键是爱上我便是三世劫,躲还躲不及,他又怎会在意我?”
善儿不以为然:“师祖的札记中写,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我都懂的道理,师父怎会不懂?该来的总会来,他已大成,不会因为怕受灾劫逆天而行的。”
“或许是因为我是一只妖,他怕世人诟病吧。”
“修道之人又怎会在意身外之事?”
“那就是单纯的不喜欢我啦,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小九轻轻挥了挥手,像是在赶走自己心中杂乱的思绪。
善儿不解,难道真的是自己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