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回:
回府的马车上,陆辰儿懒洋洋地趴在程氏的膝盖上,低声问了句,“娘亲,宁国公府的事谁传出去的,怎么这么缺德去窥探人家后院。”还有那个外室,早不上门,这都过了几十年了,偏偏前几天找上门来要名份了。
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她才不会相信,就这么凑巧,所有的事,同一个时间点全部泄露了出来。
“他们家干了缺德的事,自然会有缺德的人找上门。”
程氏笑了笑,承恩侯府这回出手也太狠点,全然不顾两家多年的交情,不过,这不是她该去想着,目前的情况,她是乐见其见,这么些天没出门,不想一出门,柳氏和苏氏就给她带了这么个好消息。
一提起宁国公府,陆辰儿就容易想起怀音,一想起怀音。
若是没有铜岮山的事,怀音就还活着,若怀音还活着,就没有这么多事。
陆辰儿不由又出了神,回过神来时,神情便多了几分恹恹的,索性闭上眼靠在程氏怀里。
程氏伸手抚了抚着陆辰称的额头,右边额角上的伤口已完全好了,只是有些微陷下去,幸而,流海放下去,就完全遮盖住了,不算破相。
要不,就有她后悔的。
回了府里,陆辰儿跟着程氏回了上房。
陆老爷今儿下衙早,早就回来了,和程常棣在书房说话,晚上的时候,陆老爷留他下来用晚饭,进上房来给程氏请安时,陆辰儿也在旁边,两人碰了面,见了礼。目光一对上,陆辰儿又忙地避开,这应该是自曲江边上见面以后,两人头一回见面。
只寒暄地说了句客套话。
程氏吩咐着婆子摆了饭,便坐了下来,一桌用了晚饭。
陆辰儿低头数着碗里的米饭没有说话,甚至用饭时,陆老爷和程常棣也没有说话,饭后,陆辰儿喝了半碗茶。便不愿再坐下去,和程氏说要回漪兰堂。
她才刚说完,程常棣似掐好时间一般。也起身告辞。
陆辰儿才出屋子,程常棣也跟着出了屋子。
不知怎么,这回程常棣似没有顾忌一般,脚底快了几步,也不顾旁边前后跟着的丫头婆子。上前来轻轻道了一句,“你送送我吧。”
陆辰儿惊愕地望了程常棣一眼,这回程常棣的目光没有避开,夜色下,眼睛如星子一般透亮,凝视着陆辰儿片刻。见陆辰儿没出声,又重新说道:“送我到二门可好?”
陆辰儿回过神来,移开眼。瞧着周遭的丫头婆子,便轻轻嗯了一声。
程常棣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和陆辰儿并排着往外走。
一路上,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了,难得的静寂。前后跟着的丫头婆子也面面相觑,这场面。也太诡异了点。
玉翠则盯着两人的表情,眼睛一眨不眨的不敢移开,生怕错过什么,明儿一早一定得把这事和夫人提起。
直到了垂花门前,马车就停在门前,陆辰儿停住了脚步,程常棣才转过身,没有近前,也没有退后,也不管旁边站着的丫头婆子,静静地瞧着陆辰儿良久,才低声问道:“你觉得我娶赵雅南可好?”
你觉得我娶赵雅南可好?
陆辰儿咀嚼着这句话,只觉得涩涩的,这一世,他终究踏出了这一步。
上一世,他好似也问过这句话。
当时,她是震惊。
如今,她依旧震惊。
前世的震惊,是因为没想到他要再娶,那又置她于何地呢。
这世的震惊,是他娶谁,和她有什么关系,他来问她都做什么。
可好?
她说不好,他就会不娶吗?
陆辰儿摇了摇头。
“好不好只有你自己知道,我怎么知道。”陆辰儿转过了身,不想再作片刻停留。
程常棣忽然喊了声等等。
既将离去的步子,又停了下来。
只是没有回转身。
半晌,直到陆辰儿又要离去时,程常棣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只隐约听到一声叹息声。
萦绕耳畔,回响不绝。
回到漪兰堂后,陆辰儿梳洗完毕就躺到了床上,云锦替她掖被子时,瞧着方才回来,陆辰儿一直不言不语,这会子见玉翠下去,终究没忍住,问道:“姑娘,您还好吧?”
陆辰儿摇了摇头,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云锦瞧了,又道:“姑娘养伤的这些日子,大表少爷也来过府里几趟,每回都是和夫人问起姑娘的伤情,还想见姑娘,只是夫人没有同意。”
“把灯熄了,我要睡了。”陆辰儿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来嘶哑的声音。
云锦听了,只好放下银钩上的帘帐,然后又把屋子里的蜡烛熄了,只留一盏桐油灯,用灯笼罩罩着,使火光瞧起来有些朦胧低暗。
云锦就守在帷幔外面的小榻上。
陆辰儿卷了卷身上的薄锦被,把自己卷成一团。
脑袋望着模糊不清的白纱帐顶,出神。
娘亲不让她来见自己是应该的。
他要娶赵雅南,赵雅南这一世也算是修成正果了。
只是这些和她有些什么,为什么要让她知道,她宁愿永远都不知道,眼泪嗖地一声就叭啦涌了出来。
偏又来扰她的心神。
又被子把整个头给罩住,整个人缩进了锦被子。盖得密密实实的……
次日醒来,一切又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如以往。
只是云锦收拾床被子时候,发觉绣枕上的枕帕湿沾沾的,还未干透。
日子过得快,又过了慢。
不知不觉,端阳已近。
天气也逐渐热了起来。
这一日,陆辰儿在外书房找字帖,没想到陆老爷早早就下了衙,陆老爷进书房的时候,她还在里面。
陆辰儿忙过来道:“父亲,您上次临的柳公权的那本玄秘塔碑放在哪儿,我找了一下午都没找到。”
“不就在你面前的案几上放着。”陆老爷近前来,把案前的那本柳公权的玄秘塔碑的字帖翻了一下。
“不是这个,我要的是您临的那个本,我又没要临他的字,是临您的字。”
“就你古怪,”陆老爷虽这般说,脸上却是极其高兴,“我临的那几份都不好,让端恭给烧掉了,你既然想要,等再这几日,我休沐日那天,我好好临一份给你作样本。”
“那好。”陆辰儿上前挽住陆老爷的胳膊。
陆老爷看了眼眼前笑容可掬的陆辰儿,好一会儿,似想起什么事一般,在案几前的太师椅上坐下,又让陆辰儿移了张椅子过来,在旁边坐下。
陆辰儿虽觉奇怪,但瞧着陆老爷一脸郑重其事的模样,还是照做了,在一旁坐得笔挺, 望向陆老爷道:“父亲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陆老爷笑了笑,“别整得这么严肃,我只是问你几句话。“
一听这话,陆辰儿马上就焉了,手靠在案几上撑着脑袋,整个身子就半伏靠在前面的案几上,“这不瞧着您一脸严肃的表情,女儿才只好配合你。”
陆老爷端着茶碗,刚喝口茶,咽了下去,忙地摆手,“算了,我可不指望你配合了,为父只是想问你几句话而已。”
说完看了陆辰儿一眼,才又道:“上回带桃夭出去从府里出去的那人是谁?”
“父亲。”陆辰儿心头猛地一跳,吃惊的喊了一声,半晌才吱吱唔唔地道:“您……您那晚都看到了?”
陆老爷缓缓道:“隐隐约约看到个背影,只是觉得有些熟悉。”
陆辰儿听了心里直打鼓,忙地把话题移开,“其实,只是……一个认识的朋友而已。”陆辰儿思绪一闪,忙地转开话题,“既然那晚父亲都看桃夭让人带出了府,父亲和娘亲怎么没有出来阻拦?”
“我和你娘亲出来阻拦,能拦得住。”陆老爷望了陆辰儿一眼,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那时候我和你娘亲只想着,那丫头走了也好,免得你成天为她操心,到时候免不得牵累你,让她一走了之也好。
陆老爷端着茶碗,刚喝口茶,咽了下去,忙地摆手,“算了,我可不指望你配合了,为父只是想问你几句话而已。”
说完看了陆辰儿一眼,才又道:“上回带桃夭出去从府里出去的那人是谁?”
“父亲。”陆辰儿心头猛地一跳,吃惊的喊了一声,半晌才吱吱唔唔地道:“您……您那晚都看到了?”
陆老爷缓缓道:“隐隐约约看到个背影,只是觉得有些熟悉。”
陆辰儿听了心里直打鼓,忙地把话题移开,“其实,只是……一个认识的朋友而已。”陆辰儿思绪一闪,忙地转开话题,“既然那晚父亲都看桃夭让人带出了府,父亲和娘亲怎么没有出来阻拦?”
“我和你娘亲出来阻拦,能拦得住。”陆老爷望了陆辰儿一眼,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那时候我和你娘亲只想着,那丫头走了也好,免得你成天为她操心,到时候免不得牵累你,让她一走了之也好。辰儿思绪一闪,忙地转开话题,“既然那晚父亲都看桃夭让人带出了府,父亲和娘亲怎么没有出来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