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陆辰儿没想到的是,第二个上门的人是李璟,依旧用以前那种非正常方式上门,当他出现时,陆辰儿先是惊愕,尔后却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今日程氏出门了,陆辰儿待着无事,听婆子丫头提起,回月阁栽植的扶芳藤的叶子入秋后全部红了,褐红一片,极是好看,陆辰儿便过来瞧瞧。
只是人还刚到,没有一会儿,李璟便出现了。
跟着的云锦和罗绮都吓了一跳,罗绮正要嚷出声,一旁的云锦看清了人,眼快手疾忙地伸手捂住罗绮的嘴,又在罗绮耳边轻声嘀咕了一句,“不是别人,是李璟李公子。”
罗绮睁大着眼睛,唔咽了两声,又连着点了下头,云锦才放开她。
一挣脱开来,罗绮便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待缓过气来,罗绮少不得瞪向云锦,怪她刚才太用力,无奈云锦并没有看向她,反而望了望园子四周,幸而因回月阁没人住,只留着四个看门的婆子,园子里这会子没什么人,刚才守门的婆子要跟进来,也让陆辰儿给拒绝了。
云锦走到罗绮跟前,“你去门口守着,别让人乱进来。”
“这位李公子也太奇怪,他又不是不认识咱们家老爷,每每都喜欢逾墙而入,故弄玄虚吓人。”罗绮还刻意伸意拍了拍胸口,“常说人吓人,吓死人,哪有这么吓人的,等会儿他走了,一定要姑娘说,让他和李公子说说,以后不能再这么逾墙而入了。”
云锦住了一下罗绮,说道:“好了,别唠叨了,快去。”
罗绮望向不远处。站在一大丛褐红色扶芳藤前面说话的陆辰儿和李璟俩人,才不甘不愿地走了出去,让外人撞见,特别是传到夫人耳中可不是好玩的,她和云锦可就惨了。
“……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宣城的?”只听陆辰儿望向李璟问道。
“前些天到的,我听说了你和李皓白的事。”
陆辰儿只淡淡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对于这事,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想多说什么。
沉默了一阵子,又听李璟续道:“前日的时候,我去看过李皓白。他……他情绪不是很好。”李璟转头望向陆辰儿,只瞧着陆辰儿微微低垂着头,目光盯着眼前这一大片扶芳藤,从侧边望过去,看不出任何的反应。
“等过些日子就会好起的。毕竟时间能冲淡一切。”这话说得云淡风清,却又听出几分历经千劫的味道。
李璟眼中闪过一丝困惑,眼前这人明明不过双十年华,“从前我不赞同你嫁给李皓白,可后来,在乡下的时候和李皓白接触后。却又庆幸,你幸好嫁给他,至少他是个好人。我瞧着你们那个时候相处得很好,原以来……却不料你们竟突然走到了这一步。”
语调中带着几分惋惜,又忽然转头望向陆辰儿道:“当初看得出来你对怀音的事很在意,是不是因为怀音的事?”
“是不是都不重要了,怀音死了。我和李皓白已经和离了,这些都已经成定局。”
陆辰儿说这话时。抬头望向远方,目光中带着几分悠远,又有几分惆怅。
往事已矣。
李璟怔忡了一下,许久,才移开眼,不过没再提这个话题。
不过,李璟的突然出现,却让陆辰儿想起一事来,而且许多事串成一起才说得通,陆辰儿脑袋中闪过一丝灵光,踌躇了一下,才问出口,“李璟,我想问你,那年元宵节之前,你是不是见过我?”
陆辰儿并不给李璟否认的机会,又道:“元兴四年的时候,我家的马在闹市区受了惊,还是你把马给拦住了,后来你还来过陆府一趟,拜见了父亲,我远远瞧见过你,只是没看清你的人,不过听底下的丫头说起,来拜见父亲的是萧璟。”
李璟神情未变,但也并没有否认陆辰儿的话,陆辰儿又接着道:“那人应该就是你,萧陆两家是世交,我想在此之前,你应该就认识父亲。”
“小时候我见过陆大人几面,算得上是旧识,元宵节救你,还有以后的事,都是因为你是陆大人的女儿。”
陆辰儿早就猜到了这一点,这会子听了李璟的坦白,并不意外,只有还是觉得有几分奇怪,“那为什么我娘亲不认识你?我父亲的事从来不会避过我娘亲的。”
“你怎么知道程夫人不认识我?”
李璟反问时一本正经的模样,让陆辰儿都要以为这回自己猜错了,只是沉吟了片刻,还是摇头,“不对,你若是认识娘亲,你来宣城怎么会不上门来拜见娘亲?”
“陆大人在宣城八年,我上门拜访的次数也屈指可数,这并没有什么不会的。”李璟望向陆辰儿,却并没有再打哑谜的意思,而是十分直白道:“我和程夫人并未见过面,毕竟在安定公府里,我从来不出松柏斋,哪怕出门,也不会走安定公府的前门,松柏斋有个单独供出入的门,但我小时候,陆大人在京中的时候,曾去看过我几次。”
听了这话,陆辰儿才放弃了纠结,这样也就能说得通了,不过,心里却不由嘀咕了一句,你这么直接飞檐走壁的,还需要门吗?
陆辰儿这话虽没说出来,但还是少不了打趣,“照你这么说,不单单我娘亲,只怕整个安定公府,见过你的人也没几个。”
李璟似没有听到陆辰儿语气中的揶揄,更没有否认,“除了二哥,其余几个兄长都不认识我。”
这样也太夸张了点,怎么说他们都是亲兄弟,陆辰儿想起那些关于李璟身世的传闻,只觉得透着几分玄乎,何况传言有说他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需要静养不见外人,他也的确是身体不好,靠药丸维持着,常年身上笼罩着一股清苦的药香,但绝对不是常年卧病在床,反而是常年在外行走。
因而,传闻传言之类的几乎是半假半真,并不能全信。
“为什么,你身体明明没有差到哪种程度,为什么连安定公府的至亲都不见?”
“这是我的事。”
语气淡淡的,但陆辰儿突然觉得有些尴尬,是自己太唐突了,忙地岔开话,“以后你来,能不能别这么飞墙进来,大白天的飞檐走壁很容易吓到人的。”
“陆大人不在。”
“你可以拜见我娘亲,只要你报上你的名号,娘亲肯定会见你,你若有什么为难之处,既然我父亲都能知道,让我娘亲知道也一样,她也能替你隐瞒。”
李璟并没有立即回答应,只定定地望了陆辰儿一会儿,却突然转身,逾墙而去,没给陆辰儿一丝反应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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