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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暗夜沉吟的提醒,是我太草率了,前一章已作了部分修改,大家可以回头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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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菩提寺回来,夜幕落下,华灯初上。
一行人在二门下了马车,正巧碰上下衙的陆老爷,陆辰儿唤了声父亲,程氏笑了笑,“老爷今日回来却是早。”
前面几日,陆老爷每回都说会早些回来,最早的一次,也是众人用了晚膳以后。
“可不是,今日终于能陪父亲吃顿饭。”陆辰儿上前挽住陆老爷的胳膊,十分的亲昵。
这几个月来的冗务解决了,陆老爷一扫往日的沉郁,心情本来就不错,又瞧着陆辰儿眼睛亮晶晶的似宝石般放光,脸上的笑容明晃晃的耀眼,一时间竟是难得的舒畅,眉宇间的皱痕也跟着一并松散了开来,“今日去了菩提寺可遇上什么开心的事?”
陆辰儿笑着嗯了一声,“和娘亲桃夭在前街逛了一下午,淘了不少东西,桃夭特别能还价,都特别便宜,有些奇石古玩,等会儿拿给父亲看,看值不值。”
“好,用过晚膳后,我给你看看,帮你掌掌眼。”
陆老爷刚说完,程氏在一旁笑道:“进去吧,有什么话回屋说,哪有堵在这二门上说话的道理。”
陆辰儿朝着程氏笑嘻嘻地应了一声,拉着陆老爷往里走。
父女俩在前面说着话,时不时发出笑声,程氏瞧着他们父女俩笑得开心,自然跟着欢喜,带着桃夭走在后面。
又听陆辰儿笑问道:“……每回都是娘亲陪着我出门,等下回父亲休沐时候。父亲陪着我和娘亲去那边逛逛可好?”
走到后面的程氏听到陆老爷应了声好,不由摇了摇头。这在二十年前,几乎都不可能,如今年纪大了,倒是越来越好说话了,什么性格脾气都扔到了一边去,辰丫头说什么都能依。
晚膳后,陆辰儿坐着说了会子话,带着桃夭先回漪兰堂了。
一室清静了下来,陆老爷半靠在软榻上。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程氏走了过去,挨在旁边坐下。“头又痛起来了,下回休沐日的时候还是请大夫过来瞧瞧。”伸手替陆老爷轻揉着太阳穴。
陆老爷收回手,摆了摆手,“不碍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都是老毛病了。”说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阖上了眼睛。
程氏替他卸了头上的木簪子,低头瞧着陆老爷精瘦的脸庞,额头上刻上了几道深深的褶痕,青丝中已掺了大半头银发,眼角眉梢尽是疲倦。想着这些天以来,每天早出晚归,几乎脚不沾地。程氏蓦地心疼不已,却忽然听陆老爷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才没有呢。”程氏收回心神,替陆老爷揉太阳穴,“别人是睁眼说瞎话,你这是闭着眼说瞎话。”
陆老爷呵呵地笑了一下。“我就是闭着眼我都能知道你在想什么,都这么多年了。”
后面一句话。有着叹息的意味。
程氏听了,手微微一滞,尔后道:“可不是,算算都有三十七年了,都老了,若是星姐儿还在……”
说到这,忽然打住了,陆老爷握住程氏的手,“别想这些,辰丫头的事你问了没?”
程氏听了这话,忙收了收心神,“前两日她和我提起,她和二郎性子不和,我瞧着,这两日我一提起二郎,她就兴致乏乏,我也不敢多提。”
陆老爷沉吟了一下,半晌方缓缓道:“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她又说身子不好,又不愿意将来过继嗣子。”说到这里时,突然睁开眼,眼里透着股精明,“果真是出大问题,性子不和?只怕丫头是想离开李家,又怕一时吓着我们,才没有说出来。”
“怎么会?她是出嫁女怎么能离开李家?老爷的意思,辰儿不想和二郎过下去了?”程氏话一出口,心头猛的一跳,忙地摇头,“不会的,我明天再问问辰儿,而且明大夫过几天回来,请明大夫过来好好给她调理身体。”
女儿出嫁这几年,虽不在身边,但往常来信,陆老爷还是能感觉得出来,女儿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夫家,陆老爷叹了口气,“前些年你也请了大夫,丫头的身体没有问题,请大夫诊诊脉就罢了,别的就算了,现在问题不是在这儿,问题在于丫头不想再待在李家,你还是得想办法弄清楚,她和二郎之间发生了什么,丫头这边你耐心问问,二郎那边我会写信过去问,实在不行,就让二郎来京一趟吧。”
程氏有些犹豫,“这怎么能行?今年是大比之年,让他现在来京,岂不是白白耽误了这一科,下一科又得候上三年,李家也不会同意的。”
“夫妻俩过成这样,他还能有多少心思去备考,如果说他还真有心思,那丫头不想待在李家,就和离吧。”
“不行。”程氏立即反对,“你怎么能生出这样的想法,和离对他没什么,有朝一日他金榜有名,再娶不难,吃亏的终究在女方,辰儿只怕就难嫁了,总不能让她一辈子在家里,我们俩在一日还好说,若是将来我们不在了,谦哥儿娶了亲,只怕难容她。”
瞧着程氏急了起来,陆老爷忙地起了身,拍了拍程氏的后背,“好了,好了,我也只是说说,又没说现在就让他们俩和离,总得弄清楚他们这是怎么回事,或许就是夫妻俩拌了几句嘴,过段时间就好了,但愿我们俩瞎操心一场。”
这边陆老爷和程氏不安心,那边李皓白在书院也同样不安心。
“你这是怎么了?这些天以来,一天天心不在焉的,人瘦了一大圈,这么晚了也不睡,跑到这外面来了。”
程常棣从书院住舍的厢房走出来,一眼又瞧见李皓白坐在前面的台阶上,走了过去,挨着不远处坐下。
李皓白转头瞧见是程常棣,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睡不着,瞧着外面月色正好,出来坐坐。”
程常棣根本不信,“你是心里头记挂着表妹没有来松林,去了京中。”
瞧着李皓白满脸惊愕,程常棣就知道自己没猜错,伸手拍了拍李皓白的肩膀,“其实你不用想太多,陆老爷和陆夫人只此一女,自然免不得溺爱些,何况陆老爷请了两位制艺大儒,过几天就会到了,只要你好好备考,等今秋秋闱过后,你就能去京中,以陆老爷在朝中的官职,你到时候一起在京中也不错。”
李皓白听了这话,不由苦笑了一下,他还真没这么多,于他来说,首要是能过了今年的秋闱,“我知道,就是今秋没过,岳父大人说了,让我转去京中的轩辕书院。”
“哪有你这样,还没上考场,你先说丧气话了,你就不能给自己点信心,这次一定能过。”
经历过一次落榜,李皓白还真的没这个信心了,三年前的落榜,算得上是个打击,乡试可不是府试,没那么容易过,许多人穷首皓经,到最后还是秀才,像程常棣这样年少得志,一路直上,毕竟只是少数。
李皓白淡淡道:“我会尽力而为的。”
虽嘴上这般说,其实现在他都不知道他能不能尽力了,从小到大,他都尽力去做每一件事,尽力希望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能好,哪怕他吃点亏也无所谓,他一直相信,只要他尽力了,只要他一心为别人好,就没有做不成的事,就不会有争吵,有隔阂,有解决不了的矛盾。
只是这两年多,在陆辰儿身上所得到的那种深刻的无力感,让他困惑不已,他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对于柳束兮,他一直都十分愧疚,当初是他耽误了她,他已经对不起她了,也因为这件事,他对陆辰儿同样怀有愧疚,所以,他一直想着好好待她,既已成亲,就该好好过日子。
可无论他怎么做,无论他做什么,到最后,依旧在原地踏步。
“别坐着了,起来,早些去歇着,明儿还得早起。”程常棣站起了身,望了李皓白一眼。
李皓白回过神来,只笑了笑,并没有起身,“我再坐一会子,你先去歇着吧,我等会儿就回房。”
程常棣听了这话,摇了摇头,转身回去了。
这两天天气晴好,到了下半夜,下弦月挂在漆黑的夜空中,庭院明亮许多,树枝在夜风中摇曳,虽已至暮春时节,还是有些微凉意。
四周寂寂无声,能清晰地听见有鼾声从屋子里传来,李皓白却一丝倦意都没有,来松林后,他没收到过陆辰儿一封来信,上回那般负气而走,后来也有些后悔,相处两年多,他多少知道陆辰儿的性子,早已经习惯了,实在没必要生那样的气,想明白了,他就盼着陆辰儿来京中,想着等她过来了,他好好说几句话,把那事揭过。
自从家里来信,说陆辰儿去了京中,母亲还把岳母大人的信也转寄给了他,他看了信后,不知怎么,他就有些坐不住了,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陆辰儿这回去京中,就不打算回来了,而且自从廖怀音死了,他便有这种预感。
大约是心里想着事的缘故,每日睡得极少,晚上总睡不着,极其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