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回:云里
傍晚,廖怀音离去时,陆辰儿把桃夭留了下来。
云锦要让人去收拾一下西厢房,不料却听陆辰儿道:“桃夭跟我一起住,不必再收拾屋子了。”
“姑娘?”云锦迟疑地唤了一声,这次回来,她明显看出来了,自家姑娘和二爷的关系好了许多,多了份熟稔和亲近,这是好兆头,照这样下去,自家姑娘和二爷一定能把日子过好,于是笑道:“姑娘这屋子,二爷又时常来,桃夭姑娘年纪也不小了,终究不太方便,姑娘不如依奴婢的意思,让桃夭姑娘住在西厢那边。”
“等过了九月初八,皓白就得去书院,往后又不常在家,就让桃夭和我住吧,她刚来,人生地不熟,没得让她一个人住西厢那边的理。”
云锦听了这话,只好应了一声,不再劝说。
陆辰儿心里自然是明白云锦的意思,只是一切顺其自然吧。
晚上的时候,李皓白从外面书房过来,把一封信笺递给陆辰儿,“今天收到从宣城过来的家书了,大嫂中秋节后生了个儿子。”
又是个儿子,看来婆婆这回盼孙女的心思又落空了。
陆辰儿接过书信,展开看了一遍,笑道:“这是大喜,我会让林妈妈准备一份满月礼,争取赶在小哥儿满月前送回宣城。”
因公公曾说过,若是将来她和李皓白没孩子,就过继泳哥儿为嗣,大嫂子柳氏便不喜欢她,去年那一趟从京中回宣城,大嫂子柳氏又对她的印象着实不好,那时,她也没太过在意。如今既然以后要和李皓白好好过日子,还是尽量和她交好。
信是婆婆柳氏写来的,信笺末尾少不了问一句,他们俩有没有消息,还笑说把孙女的希望寄托到他们俩身上。
又听李皓白道:“这次的回信,要不你写好了。”
陆辰儿不由一怔,她从来没独自给婆婆柳氏写过信,每回都是李皓白写好后,她在后面签个名,上回在京都的两回。每次都是她写好后,让娘亲给大修了一番,才敢送出去。这回怎么写?待要推辞,抬头瞧着李皓白正望着她,一脸淡淡的笑意,眉眼间隐含着两分情意,忙转头又见桃夭从净室出来了。胡乱应了一声好。
“今年岳父大人的生日,你准备送什么?”
“没想到,我想着前两日的那封信,刚好能在生日之前送到,有半年没接到我的信了,这封信一过去。保管父亲和娘亲会很高兴,至于生日送什么,等有中意的送过去一份就好了。不必拘着生日或是过节才能送礼,父亲和娘亲也不会在乎的。”
听了陆辰儿这话,李皓白却不敢接话,她是女儿,岳父和岳母自然是不会细较。这事他还是去找程常棣,想好了再和她说才是正经。遂不再提。
桃夭过来打了声招呼,到陆辰儿身边,陆辰儿拉桃夭笑道:“你先进去睡,我和二爷还有话要说。”
听了这话,李皓白不由转头瞧了陆辰儿一眼,陆辰儿只当没看见了。
只听桃夭嗯了一声,进去了。
两人相对而坐,屋子里静寂了一会儿。
“我想和你说件事。”
“你有什么话要说?”
没承想两人同时转了头,同时开了口,话音一落,不由相视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李皓白望着陆辰儿又道:“嗯,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我想知道,你觉得京中的轩辕书院如何?”
“四大书院之一,只是听说如今里面多勋贵子弟,科考成绩一届比一届差,上一届考进进士的人数,在四大书院中排行老末,使得凡在京中的为官的,反而舍近求远,把家中子弟送往其他三个书院,我们松林书院就有许多。”
“有这么差劲?”陆辰儿不由蹙了下眉,努力回想着上一世,轩辕书院有过什么风评,却是没有任何印象,除了占有天下四大书院的名声。
李皓白淡笑道:“也不是说差劲,只是相对于其他三大书院来说,这些年有些衰落罢了,但轩辕书院也有它自己的优势,里面的当代大儒就有不少,占着京都地利之便,又常有翰林院的老学士过去授课。”
顿了顿,又道:“你怎么突然想起它来了,是不是谦哥儿要去轩辕书院?”
陆辰儿摇了摇头,让李皓白去京中的轩辕书院,之前觉得有把握,如今听他这么一说,不禁有些犹豫要不要和他提了,可想起,上一世,父亲是在元兴十一年春没了的,思忖半晌,还是忐忑不安地问出了口,“我想去京中长住,你愿不愿意去京中的轩辕书院?”
“你想我去轩辕书院?”李皓白听了这话,心头一阵诧异。
陆辰儿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又道:“父亲和娘亲膝下只有我一个女儿,我想多陪在他们身边一些日子。”
只听李皓白转过头,淡淡道:“这是应该的,你可以还像去年一样,去京中住上几个月,然后过年前回宣城。”
听了这话,陆辰儿微微一怔,不过算是明白他这是不愿意去,便也不再多说,于是回道:“我知道了。”
李皓白瞧着陆辰儿情绪似突然有些低落,忙又辩白:“我不是不愿意去京的轩辕书院,只是明年就要参加秋闱,暂时不想转过去,要不等明年秋闱结束,我们一起过去。”
“好的。”
简简单单两个字,李皓白回过头,瞧着陆辰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并未生气,神情十分的娴静平和,可不知怎么,看到陆辰儿这样,李皓白心头反而有些不安,只再坐了会子,便起身离去,回了东次间。
“……前两日。庄主身边的丁季亲自去了铜岮山,让乙夏带人回山庄,说是不让再查铜岮山了,这是庄主派人送来给少主的信,今早到的。”
李璟接过余丙秋递上来的信笺,打开快速浏览了一下,尔后才放下,右手中指轻轻敲了敲案几,沉吟了好一会儿,“不查就查了。”
不过。李璟心头的疑团却是更深了,能让义父要他不再查铜岮山,也能让匡山长说服秦大人不派人过去围剿。看来之前是小瞧了铜岮山的那帮人了。
只是铜岮山在山庄的那份资料,铜岮山只有二十年前成立、十年前杨先生进山这两件打眼的事,其余都平淡无奇,与其他的土匪山寨并无区别。
“庄主还问起,不知少主打算什么时候回山庄?京中的人都已经等急了。”
“京中的人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应该和庄主说了。庄主看起来也挺上心的,但没有和丁季提起。”
李璟听了这话,看了眼余丙秋,只好道:“九月初八以后,我会请几天假回一趟山庄。”
余丙秋应了一声,李璟摆了摆手。才让他下去。
只是余丙秋才刚出门,却瞧见尚知玄过来,不由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尚知玄的目光从余丙秋身上收回,坐到一张梨木镌花椅上,“你不也还没睡,这么晚了,找这黑小子干嘛?”
李璟不理会他的打趣。直接道:“这么晚了你不睡觉,是有什么事?”
仿佛就等李璟这句话。这话一出,尚知玄犹如找到了发泄口一般,一咕噜全倒了出来,“老六,我知道你的能耐,这回不管怎么样,你得帮我,自回来后,怀音听说秦大人并没有派人去铜岮山围剿,也不知道她发什么神经,说一定要我去抓铜岮山那些土匪,她一定要出口气才行,我都快被怀音给烦死了,你身边几个小子功夫都不弱,你当是帮帮我,让那几个小子把铜岮山的头目给寻出来,也不杀了他们,直接扔进大牢关上几年也好……要不我真会被烦死。”
说到后面,尚知玄又长叹了一声,“孔夫人曾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这回是信了,你这回若不帮帮小弟,只怕往后我是家无宁日了。”
李璟只觉得听得云里雾里,“我记得桃夭说过,她们被抓到铜岮山之后,只是把她们关在一间屋子里,你媳妇怎么会这般记仇,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
尚知玄不由苦笑,“谁知道,她又不愿意说,这几天常做噩梦,只和我说,那些人无故抓了她,还关了她,她自然要报复回来,不能让那些人落得个逍遥,同样也要抓住他们,再关住他们。”
若是在今天以前,听了尚知玄这话,李璟自然会答应,可今天收到义父的那封信,信里已明确说了,让他不要再难为铜岮山的人了,那五千两银票也只当送给他们,说是铜岮山寨主要养活一大帮子人不容易。他可不记得义父有这份善心,肯定有别的原因,只是如今义父已这么说了,他自然是不能再去寻那帮子人了。
“你好好劝劝你媳妇,就当这事过去了。”
“真不能帮我。”尚知玄望向李璟已带着几分乞求了,“你不帮我,我只怕不得安生了。”
“过几天不就要回书院,每个月就回来三次,再不安生也就那么几天。”
尚知玄头痛不已,“我这不是担心万一她一冲动,头脑发热,纠集了在松林这边的各家护院,到时候会带着一帮子护院杀过去。”
“铜岮山目前是座空山,她杀过去也没用。”
虽然是知道,但尚知玄听了这话,并没有放下心,拍了拍脑袋,“明天我还是得嘱咐一下李皓白,让她媳妇帮忙劝一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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