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文学 > 都市小说 > 最春风 > 第七四九章 请喝茶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不约而同聚集到庆王身上,他半眯着眼睛,直到骁勇侯踢他一下,他才似忽然从半梦半醒中清醒过来。

  “啊?圣上说的是遗诏吧?匪患欲图之,自是花样百出,都是无稽之谈,圣上不必理会。”

  赵极深深地看他一眼,微微颔首。

  既然庄渊和庆王全都表态,那么这就意味着朝臣与宗室,皆将此事当做笑谈。

  赵极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这件事也便就掀过去了,接下来便要议派谁去接替王月久了。

  提议了几个人,赵极全都不置可否,

  韩前楚身为兵部尚书,心里便敲起了边鼓,看来皇帝是想御驾亲征啊,如果是在十年前,他肯定能行,可是现在

  他咬咬牙,道:“万岁,老臣愿往。”

  他的话音刚落,庆王便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叹气的声音足能让御书房的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韩前楚脸上如四季飘过,他强压怒火,对庆王道:“怎么?王爷认为老夫不行?还是王爷另有人选?”

  这话听起来直白,其实是在提醒庆王,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只是宗室,不能参与朝堂政事,何况这还是领兵打仗的大事。

  庆王闻言不愠不恼,看都没看韩前楚,眼睛重又半眯起来,嘴角却是抿成一条线。

  韩前楚恨不能给这老头子一拳头,可是这里不是文华殿的那间小书房,他不敢。

  他对赵极抱抱拳:“万岁,老臣”

  他刚刚开口,赵极便摆摆手,淡淡地道:“行了,此事改日再议。”

  这一次,就连韩前楚也看出来了,皇帝不是不想议,是心神疲惫,硬撑着过来,此时是要挺不住了。

  庆王却在这个时候重又开口:“是啊,这些大事先放放,圣上,外头有两个御史,说是要参刑部侍郎秦玉章的,您看要不要听听他们说什么?”

  这两名御史在太和殿外长跪不起的事,赵极已经听说了,他点点头,道:“让他们进来吧。”

  高帆和黎修竹由内侍引着进来,二人皆是第一次来御书房,既兴奋又激动。

  两人行了三跪五叩大礼,赵极冷眼看着他们,这就是前些日子递状子进来的那两名御史?

  倒是长出息了,上次在大理寺击鼓,今天就便在朝会上闹起来了。

  若是没有这两份战报,朕还真以为你们就是想找秦珏麻烦的小人。

  却原来,你们背后另有高人指点,这日子拿捏得既准又好。

  他听两人把秦珏弑父的恶行陈述一遍,便看向庄渊:“庄爱卿,这不过是件伦常小事,你们去议吧,今天就到这里了,都散了吧。”

  众人连忙起身恭送,高黎二人愣在那里,就这样完了?

  秦珏还在外面,都不让他进来对质?

  他们准备了一整套的辩词痛斥秦珏,这套辩词由高帆执笔,黎修竹补充后,经与他们共事的江南才子们传阅后,重又润色,这才定稿。

  两个人背了两天,才将这洋洋洒洒几千字烂泥于胸。

  秦珏出身名门又如何,写过一篇关于马市的概论又如何,这套辩词一样能将他驳斥得哑口无言,溃不成军。

  而这套辩词经此一战,定能流芳千古,光照日月。

  可是他们竟然没有和秦珏当面驳斥的机会!

  他们不知道是怎么出宫的,垂头丧气,壮志未酬。

  好在有人把他们当成英雄。

  他们出了紫禁城,正想拐上六部西街,早有一群江南学子在等着他们。

  “快看,是高大人和黎大人!”

  “不对,应该叫高青天、黎青天!”

  东暖阁内,赵极半靠在金龙大迎枕上,听着大太监相红低声禀报。

  “奴婢遣了两个崽子在后头跟着,那高御史和黎御史出宫便去了六部西街。您猜怎么着,那儿早有几十号人在等着呢,唉,听崽子们说啊,那场面快要赶上戏台上的八府巡案出京城了。”

  赵极冷冷一笑,对相红道:“你让人把邹尚叫过来。”

  邹尚,二十八岁,清平候幼子,现为锦衣卫指挥佥事,郎士文离京后,由他代为主持锦衣卫事务。

  邹尚很快便来了。

  赵极挥挥手,屋内诸人全都退了出去。

  赵极低声吩咐几句,邹尚领命出去。

  相红站在廊下,看着邹尚出来,脸上立刻堆起笑容:“邹佥事,您走好。”

  相红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点点头,转身离去。

  正好走过来的卫喜把这一幕尽收眼底,相红倒是贼心不死,一有机会就想再往皇帝身边钻。

  相红原本倒是得宠,可惜古淑妃出事时,那天当值的刚好是他的几个干儿子,从那以后,他便再也没能回到皇帝身边来。

  过年的时候,皇帝想起了孝贞皇后,也就是古淑妃来,便到古淑妃当年住的地方走了走,刚巧遇到相红,从那以后,皇帝便时不时地把相红叫到身边单独说话。

  如今宫里都在传,相公公是时来运转了。

  相红也是老实不客气,立刻把他的一个干儿子王宝提拔上来。

  卫喜咬咬牙,这老东西真是会见缝插针啊。

  高帆和黎修竹被学子们簇拥着去了天香楼,没想到刚刚坐下,就听说这天香楼的老板竟然是秦珏的舅子。

  他们都是铁骨铮铮的清流,怎能和秦珏扯上关系?

  于是他们又被簇拥着走出天香楼,换了别的地方庆祝。

  身边都是恭维声和赞叹声,高帆和黎修竹只觉一会儿在天上,一会儿又在云里,不由得多喝了几杯。

  两人唱着曲儿,兴致勃勃,摇摇晃晃地回了家。

  他们两家离得不远,平时也常有往来,今日兴致很好,高帆便没有回家,让人给家里报信,他去黎修竹家里,二人秉烛夜谈。

  最近这些日子,他们经常如此,彼此的家眷都已经习以为常。

  黎修竹家是个一进的小院,高帆家则是和另外三家人挤在同一个四合院里,因此自是到黎修竹家里比较方便。

  夜幕已经降临,街上宵禁,可是有十几条黑影,却如狸猫一般悄无声息地从墙头上跃入黎修竹家的小院里。

  高帆和黎修竹都带了几分醉意,两人正在吟诗,当这些黑衣人闯进书房时,他们甚至还以为自己是眼花。

  屋外有女眷的惊呼声传来,他们这才清醒过来,黎修竹颤声问道:“哪里来的歹歹人,本官是是朝廷命官。”

  为首的黑衣人不屑地笑笑,从怀里拿出一个牌子在他们面前晃了晃,森然道:“锦衣卫办案,两位大人,随本官到诏狱喝杯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