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结束后,参加拍卖的客人已经全数离开,仓燕山交代下去后,这坛百年酒膏就摆放在拍卖台上等待检验,
本来这不合规矩,拍卖行所有证明手续都有,客人既然参与竞拍就是认同了这些证明,就算事后有证据可以证明这坛酒膏有问题,那也是之后的事情,没道理当场就要检验。
可苍燕山是什么人,他就算现在突然翻脸要退货,拍卖行也不敢说个不字,更别说只是提前检验了。
拍卖行的吴经理和拍卖师、拍卖行的几位专家都在场。其实专家在这种场合也就是个摆设,这些都是古董文玩圈里的二三流人物,连之前那幅巨然的横幅山水都打了眼,更别说是鉴定酒膏了。
用来盛放酒膏的坛子是真的出自官窑,虽然只是大批量生产的器具,倒也是胎质细腻、密闭性极好;要是换了黄酒常用的花雕坛,百年时间过去,剩下的酒膏能比两只小蜜蜂的蜜蜂屎多些就得谢天谢地了。
而且这酒坛的封口也有讲究,是用了三层红绸为骨,每隔一层红绸,就用蜡封一层,连续三层蜡封,才保证了这坛酒可以在地下渡过百年时光。只不过经过百年岁月,红绸已经掉色,蜡封也变成了土黄色而已。
系统里可没提供开酒坛的技能,因此周栋也不首先上前,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仓燕山这位华夏酒王要如何验酒。
几位专家也同时瞪大了眼睛,这是开眼界长见识的机会,那是万万不能错过的。
仓燕山走上前掂了掂酒坛的重量,微微点头道:“不错,应该是马世青的手笔。否则可没有这样的保存条件,这坛百年酒膏居然还能够剩下三分之一,两百六十万算是便宜了!”
听到这话,拍卖师委屈地看了眼吴经理,心说都是你没命的催,不然说不定还能拍到更高的价格呢!
袁子丹笑道:“仓兄是要现在开坛封麽?”
对酒他也不算行家,如果要他检验,那就得直接开封,检验后再想办法把这些酒膏转到现代的玻璃密封容器中去。
“不需要,我自有办法。”
仓燕山微微一笑,从上衣内口袋中掏出一个细长型的黑色皮囊,从内取出两件工具来。
周栋走近了细看,只见一件工具像个钻头,不过比普通的钻头柄要细了很多,钻头也小巧玲珑,而且在螺旋形的钻头上方,还有两个明显是收起的‘亮翅’,不觉好奇:“这是什么?”
“这是专开坛封的钻子,周老弟你看。”
仓燕山用手按动柄末的一个机关,就听‘咔’一声轻响,两片亮翅顿时展开。
周栋顿时了然,这东西如果放大几十倍,那不就是小说里的钩镰枪麽?只不过钩改成了翅,而且还是一对翅。
这东西用来破封应该会很方便,先钻个洞探出头,然后展开双翅,往上提,这对亮翅就好像两个小兜子,可以防止蜡封掉落在下面的酒膏里。
另一件工具则是根加粗银针一样的东西,比普通医生用的银针粗了十几倍,也长了许多,仓燕山按动机关后,下半段‘针体’就出现了十几个小孔,可以看出下半段完全是中空的。
袁子丹感叹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取酒针吧?真是设计奇妙,恐怕也就是仓兄手里才会有了。”
仓燕山点点头,面露得色,当下先用破封钻一点点钻开蜡封和红绸,然后才将取酒针从破开的小孔中深深探入酒罐。
只见他两指捻住针尾发力晃动,看他手上的动作幅度似乎不大,酒封上破开的小孔也没有因此扩大,可露在外面的半根取酒针却不停震动,到了最激烈时,竟然发出‘嗡嗡’低鸣。
周栋忽然心中一动,瞪大了眼睛望着仓燕山手中的破封针道:“仓老哥是要凭借这根取酒针,让这坛酒膏‘见风活性’麽?”
“说的好,周老弟果然是内行啊。
不错,这坛酒膏过了百年,已经凝成一体,酒性僵固,就算取出来也很难品鉴,所以我才要让空气进入,利用取酒针的震动,让其变成膏状体。嗯,现在就差不多了!”
说完,仓燕山迅速提起取酒针,同时让拍卖行的人用早就准备好的新蜡封上刚才开的小孔,又取来一个干净的小碗,按住取酒针上的机关,顿时有一股色泽碧绿、酒香扑鼻的膏状物缓缓从针尾孔洞中流入碗中。
仓燕山足足滴沥了十几分钟,才将取酒针中的酒膏滴尽,如此几次,此时这百年酒膏已经将碗底铺了一层。小碗瓷白如玉,酒膏则碧绿如翠,就好像是一件艺术珍品。
袁子丹叹息一声:“膏色如翠,且酒香浓郁,这是真正的古酿竹叶青膏啊!
也只有马世青这样的御酒大师,背靠清宫资源,才能酿成这么一坛百年酒膏”
仓燕山看了他一眼,微笑道:“老袁你能确定这酒膏是一百年的?”
“这个”
袁子丹一愣,有些尴尬地道:“凭膏色和酒香判断,至少是超过了五十年,我也就能看到这里了。”
他对酒膏的见识其实就是五十年,仓燕山这样问是难为人了。
仓燕山又看看周栋:“周老弟你看呢?”
这就是存了考验周栋的心思了。
在他看来,周栋才多大年龄?就算有高人传授或者祖传秘方什么的,有一手酿酒的本事,对酒也有些认识,却绝对没本事判断出百年的酒膏。
袁子丹果然是外行,居然找个年轻人来掌眼,这不是病急乱投医麽?找自己这种级别的酿酒大师还差不多。
周栋走到拍卖桌旁,仔细打量了几眼碗中的酒膏,看看仓燕山道:“仓老哥认为呢?”
仓燕山一摇头:“兄弟,我是问你呢。”
“那我可就直说了,这不是一百年的酒膏”
话一出口吴经理的脸就绿了,忙道:“绝对不可能!这可是马家后人送拍的,怎么会有假?这位小兄弟,你不懂可不要乱说啊!”
“我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周栋道:“仓老哥,能借你的取酒针用下麽?”
接过仓燕山递过来的取酒针探进酒碗,周栋开始按照顺时针方向缓慢搅动起来,酒膏也就跟着转动,好像一片碧玉生波,十分的好看。
转了十几圈后,周栋忽然抽走了取酒针,那碗中的酒膏竟然在他起针的同时立即停转,变回原先古井不波的样子。
仓燕山顿时目光一凝,深深看了周栋一眼。
“我刚才果然没有判断错,‘以物引旋,物去后而膏瞬停者,必过百年!’”
周栋淡淡地道:“仓老哥,我说的对麽?”
“没有错。”仓燕山点点头道:“可你刚才”
“刚才我是说,这坛不是一百年的酒膏,因为他已经超过了一百年,最少也有一百二十年!”
周栋扬起取酒针,让针尾在灯光下展露无遗:“各位看出什么来了没有?”
众人凑过来仔细看了看取酒针的针尾,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刚才仓燕山用这根针取酒膏,分明是见到中空的取酒针中有碧绿色的酒膏滴沥;可刚才周栋在酒碗里搅了半天,此刻针尾上却是干干净净,不见有半滴酒膏在?
仓燕山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冲周栋伸出了大拇指。
拍卖行的几位专家眼睛都看直了,纷纷凑过来追问:“这位小兄弟,究竟是怎么回事?解答下呗”
“刚才仓老哥取酒膏,只是让酒膏见风活性,却并没有给其上劲,所以酒膏虽然粘稠,还是可以进入真空的取酒针里。”
周栋将取酒针递还给了仓燕山,继续道:“我刚才是顺时针旋转酒膏,先慢而后快,其实是在给酒膏上劲。等火候差不多了,我提起取酒针,已经上了劲的酒膏会立即停止不动,同时也不会沾在取酒针上。
‘打膏如打糕,得其力者,凡十年也,大得其力者,凡二十年也”
周栋一面复述着系统提供的资料,一面道:“刚才这酒膏就是‘大得其力’,所以我才说,它最少也有一百二十年了。”
“原来如此,真是太奇妙了!”
“长见识了啊,多谢这位小兄弟!”
几位老专家喜形于色,以后在电视上又可以装逼了,能不开心麽?
“周老弟厉害,佩服啊。”
仓燕山笑道:“不过我这个人太贪心,又喜欢追根究底,你刚才说这坛酒膏最少一百二十年,可见还不止是这个年头儿,还能具体些麽?”
周栋看了看时间:“那就要看它了!”
说着冲碗中的酒膏一指,众人跟着看去,只见刚才‘停’下的酒膏过了几秒钟后,忽然向逆时针方向转动了半圈,然后才彻底停下不动。
周栋对苍燕山点点头:“这就可以再加五年了。”
仓燕山心中顿时一沉,在场的人中,除了周栋外,也只有他能够准确判断出这坛酒膏的年份,而且还能精确到五年这个单位。这种判断方法,也是他师傅秘传,究竟如何还得现场检验过才能够知道。
可他是什么人,那是华夏酒界第一人,‘御酒房’的掌事主管!
人家呢?是华夏面王
奶奶的,跨界跨到你这种程度,你咋不去做跨界歌王啊你?
仓燕山心里这个郁闷劲儿就甭提了,呵呵干笑了两声,给了吴经理一个地址,让他派人把酒膏送过去,自己却在接过吴经理递来的《水说》后,按住酒碗,望着周栋半天不开口。
周栋皱眉,说好了《水说》归我的,你这是啥意思?按着酒碗看着我,眼神儿很不对啊,茶棚里面有些病友要算计医生和护士的时候,很多都是这种眼神儿
“周兄弟啊,我老仓说话算话,这本《水说》自然是你的,不过”
仓燕山嘿嘿笑道:“这可是朋友相赠,既然是相赠,你就得有所表示吧?这样,咱们兄弟不谈金钱利益,只谈感情,这俗话说‘感情深、喝几杯’”
周栋一愣:“仓老哥要请我喝酒?”
“嘿嘿,聪明!
先说明啊,我老仓这可不算公款消费,刚才不是取出这麽点酒膏麽?我也不能再装回去了,如果浪费了多可惜,干脆你我兄弟就把它喝了吧?”
袁子丹一听脸都黑了,这碗里可是一百二十五年的酒膏!毫不夸张的说,这种酒膏一汤匙就能勾兑出一斤高度酒!这小半碗酒膏得勾兑出来多少斤?
谁不知道你仓燕山是华夏第一海量,十几斤酒下肚还能跑半马的角色?周老弟如何能喝得过你啊!你找场子也不能这么坑人吧,这比我还不厚道呢!
忙冲周栋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说你可千万别答应,这是天坑!
周栋调出系统面板再次确认。
‘神级酒量!少年,不用怀疑,你就是酒桌上的神!在享受过美酒带来的享受后,无论多少度的酒都会瞬间在你体内化气,从全身毛孔散出
唯一缺点,你将无法体会酒醉的感觉。’
“呃,仓老哥,必须要喝吗?”
周栋很为难,他是一个善良的人,真不想坑人的。
“哈哈哈,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还怕喝酒麽?”
仓燕山放声大笑:“周兄弟,不能喝酒可做不了我仓燕山的朋友啊,你说你如果不是我的朋友,我干嘛送这本《水说》给你呢?”
袁子丹怒道:“老仓,这都是说好的,你怎么能临时加条件呢?再说比喝酒,谁能喝过你啊,你这样做非君子所为!”
“去去去,我又没要跟你喝。这么好的酒膏,你就是想喝,我还舍不得呢,这也就是周兄弟,换个人想都别想。
周兄弟,喝是不喝,你给个准话。”
“那行吧,既然仓老哥你坚持,那就随便喝点吧。”
“吴经理,拿六个大碗来!”
仓燕山笑道:“直接喝酒膏那是哥哥欺负你,咱们还是勾兑了来喝。这样的百年酒膏,直接兑入纯净水,就是上等的好酒,兄弟你看如何啊?”
吴经理巴巴地拿了六个大碗来,每一个都是白瓷大碗,能装下半只鸡!
就这种碗,一碗就能装一斤酒!在仓燕山眼里自然是毛毛雨,可在普通人一碗下去就多半要醉了。
仓燕山偷眼看着周栋,他也就是想找找面子,如果周栋摆手说不行,喝不下这么多,他也会借势下台。
面子有了就可以了,还真把这位小老弟喝趴下不成?他老仓厚道着呢。
“嗯,那就先来三碗吧。”
周栋看了一眼仓燕山,要跟我比酒量?
这可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