搂着她柔软的身子,北棠妖头枕着一条手臂,睁着一双有些泛红的眼,一夜未眠。悫鹉琻浪
身体的疲惫和疼痛似乎都快到达一个极致,紧绷的神经更是快要将他摧毁,可是今日那一幕幕却让他难以忘怀,不断的在脑中回放着,重重的敲击着他的心,一点点啃噬着他的心。
她身上的痕迹,她绝望的泪水,她安静的回避,一幕幕交织在脑海。
转头看了看熟睡的女子,北棠妖放轻动作,起身披上一件外袍,撩起水晶珠帘,走到外间。
没有点亮蜡烛,借着微弱的月光走到书桌前,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两手交握在身前,整个人置身在黑暗之中不知在想些什么龛。
一动不动的坐了许久,一直到四肢麻木,血液不通,北棠妖才缓缓变幻了动作,两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看起来有几分颓废和落寞。
月光穿透窗纱,一点点笼罩在男人身上,漆黑的房间里只余下这一片光辉,银色的月辉下能够清楚的瞧见空中浮动的尘埃,这变幻的光影之中,只剩下男人的身影在不断的变幻着,时而懊恼,时而悔恨,时而颓废,时而落寞。
一道道身影交叠在一起,琉璃色的眸子比月光更迷离,带着几分迷茫和脆弱,落寞的身影让人莫名的心酸丘。
初生的太阳透过窗子一点点照射进来,橘红色的光晕带着淡淡的暖意,笼罩在北棠妖身上,驱散这一夜的严寒。
将身上披着的衣服随手搭在椅子上,走回了里间,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床上睡的有些不安稳的女子。
阳光照射在床头,有些微的刺眼,北棠妖将掀开的床幔缓缓放下,直到虞挽歌的脸颊一点点消失在他的视线,却依旧站在原地不肯离开。
虞挽歌醒来的时候,有些吃力的坐起了身。
北棠妖好似察觉到一般,很快就出现她面前,扶着她坐了起来。
“怎么样?”关切的开口。
虞挽歌只觉得浑身酸痛,像是被人痛打了一顿,脚踝处更是火辣辣的燃烧着,整个人都虚的很。
看着他关切的目光,终究是沉默着摇摇头。
北棠妖也没再问,只是洗热了软巾帮她轻轻擦拭着脸颊,让她漱了口。
“先吃点东西,苍镰带了大夫来给你看脚。”北棠妖端着一碗白粥过来,轻轻吹好,送到虞挽歌面前。
虞挽歌没有什么胃口,浑身痛的一动也不想动,看着北棠妖轻轻摇了摇头。
北棠妖手微微一顿,却也没有勉强:“那先喝点水?”
虞挽歌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一夜间男人的下巴上就长满了胡茬,眼下一片青黑,眼中更是布满密密麻麻的血丝,整个人憔悴不已。
虞挽歌心一痛,接过他手中的碗,轻轻舀好一匙白粥,学着他的样子,轻轻吹了吹,送到他嘴边。
北棠妖微微一愣,放在腿上的手却不断收紧。
“吃吧,你吃好了,我再吃。”
薄唇轻轻张开,入口的粥没有半点滋味,可怜她多半的饭食就是这淡然无味的白粥。
虞挽歌看着他乖巧的吃下她送到她嘴边的东西,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似乎心满意足。
北棠妖将碗接了过来,走出去重新盛好一碗走了进来。
这一次,虞挽歌倒是没有再拒绝,没有过多的咀嚼,大多直接咽了下去,神色平静无波,眸子里也是一片宁和,却让北棠妖红了眼,心狠狠的揪在一起。
又吃了几口,虞挽歌忽然感到一阵恶心,扶住床边便吐了起来,因为腿脚不便,整个人一下子从床上跌了下来。
北棠妖一把将她接住,轻轻拍着她的背。
刚吃的白粥瞬间全都被吐了出来,因为这剧烈的呕吐,眼睛都酸红了起来。
一直守在外面的小盛子也赶紧跑了进来,递上一杯温水,红着眼圈。
待到都吐出去后,北棠妖将她重新放回在床上,看着脸色难看的女子,侧过头努力的看向远处的天迹,来制止泪水的滑落。
小盛子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主子还是再吃点吧,虽然吃了可能会不舒服,可是若是今日不吃,只怕日后会越来越严重。”
“拿过来吧。”虞挽歌扶着床框开口道。
小盛子赶忙将一碗白粥送到虞挽歌面前,正要走向床边,带着翠玉扳指的手将粥碗接了过。
北棠妖再次坐在了床边,一声不吭,只是默默的舀着粥送到虞挽歌嘴边。
虞挽歌抓紧了藏在被下的手指,这是不是老天对她的报复,上一世她策马飞扬征战疆场,文能做诗武胜男儿,是旷野上那一株最顽强的野草。
所以这一世老天给了她一具残破不堪的身体,空荡荡的仿佛被掏空所有,经不起任何摔打,只能做这温室里娇贵的花。
吃了几口,虞挽歌忽然扶着床框再次吐了起来。
北棠妖红着眼站了起来,一把将手中的瓷碗狠狠砸了出去,看了看虞挽歌,似乎再也看不下去,转身掀起珠帘走了出去。
虞挽歌扶着小盛子,缓缓抬头,看向他离去的背影,心中轻道,北棠妖,对不起。
对不起,我也不想如此脆弱,对不起,我会尽快好起来。
北棠妖走出里间,一把将书桌上的东西都扫落在地上,发出乒乓的清脆声响。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她!若有什么,尽管对着他来,只是,可不可以不要再折磨她
小盛子将东西收拾好,轻叹一声,北棠妖和虞挽歌始终一人在里间,一人在外间。
背靠着一堵墙,都在默默失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半个时辰,北棠妖终于再次走了进来,掀开珠帘,站在门关处正同虞挽歌的眸子对视上。
“伤该换药了。”虞挽歌轻声开口。
“哦。”北棠妖盯着她木然的回道,而后走到她面前将伤药递给了她。
虞挽歌的手指落在他的衣衫上,轻轻解开他的衣衫,微凉的指尖偶尔触及他的皮肤,让北棠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
看着她低头专注的样子,顺着锁骨往下,一道若隐若现的沟壑,让他移不开眼。
这时,苍镰走了进来道:“主子,大夫带来了。”
“少主。”背着药箱的男人恭敬道。
北棠妖一把扯下床幔,将虞挽歌挡在了里面,自己也将半敞的衣衫重新系好,脸色有些黑道:“脚断了。”
男人一愣,随后抬头看去,瞧见黑色的床幔下,只露出了两只精致的玉足,一时失神。
北棠妖的目光又犀利了几分,满是阴鸷。
男人只觉得一阵阵阴风扫过,浑身一冷,连忙上前道:“属下这就诊治。”
男人将药箱放在地上,半跪在地上,拿过虞挽歌的一只脚,可手还不等碰到那只脚丫,便听见北棠妖幽幽的开口道:“你碰哪呢!”
男人手一抖,咽了口吐沫,不知道自己哪做的不对,只能低着头认错:“属下知错”
收回手,盯着那两只白嫩的玉足,男人舔了舔嘴唇,试探着一点一点的伸出手,确定自己所碰的正正好好只是脚踝处,这才松了口气。
‘啊!’
一口长气还没出完,男人的屁股上便被重重踢了一脚,整个人一个前倾。
“你摸哪呢!”
北棠妖话音刚落,结果就瞧见男人一头扎在了虞挽歌脚上,气的跳起脚来,上前一把将男人扯了出来:“你亲哪呢你竟然敢!”
虞挽歌吓了一跳,脚向后缩了缩。
男人被吓的不轻,哭丧着个脸看着北棠妖:“属下属下是您踢属下的屁股啊”
苍镰在一旁干咳一声,转过头,眼角有些抽搐。
北棠妖怒斥道:“你不乱摸我会踢你么!”
“属下属下哪敢乱摸啊属下不摸一下脚踝怎么知道骨头断的情况呢”男人委屈的开口。
北棠妖蹙眉道:“不是有那个什么悬丝诊脉么”
这次,男人的眼角也跟着抽搐起来:“少主这是脚是骨头”
苍镰上前一步道:“主子,这医术讲究一个望闻问切,你若是不让他好好看看,怕是会耽误了伤势”
北棠妖扫过他一眼,苍镰连忙转过身去,目不斜视,俨然一杆标枪。
松开男子:“治不好打断你的腿。”
男人接连点头:“属下一定尽力”
看着男人在虞挽歌脚上‘摸来摸去’,北棠妖原本苍白的脸一下子黑的像磨盘,脑中不由得想起苍镰的话,望闻问切
望他也就忍了,竟然还吻!!
看着眼前碍眼的情景,北棠妖黑着脸立下一个志向,日后一定要努力学习医术,到时候也就可以义正言辞的‘望吻问切’了。
仔细诊治了一番,男子有些犹豫的开口道:“确实是断了。”
“废话!”北棠妖眼冒寒光。
男人缩了缩脖子道:“倒是也能接上,就是会比较痛苦。”
“不是有麻沸散。”北棠妖蹙眉道。
“按照宗内规矩,不是本宗之人是不能用”男人的话还没说完,瞧见北棠妖那幽深的目光,顿时一顿。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行医者就应该如此。”男人絮絮叨叨的说着。
一面将麻沸散倒在虞挽歌的脚踝上,而后拿出树根极其细的银针,一点点刺入虞挽歌的脚踝。
虞挽歌只觉得一阵刺痛传来,咬紧牙关没有吭声,手心上尽是汗水。
“这个麻沸散对这个应该没有什么作用,因为针尖太细,药物无法到达皮肤里面,所以基本上起不到什么作用。”男子在下了两针之后。
北棠妖一听,一把掀开床幔走了进去,正是瞧见虞挽歌脸色苍白,拦住虞挽歌,轻轻抚着她的头。
虞挽歌靠在北棠妖的腰身上,闭着双眼,唇角被咬的满是血迹。
北棠妖看的心疼,将手臂递了过去。
虞挽歌红着眼看着他摇了摇头,再痛她也能忍得,她不能因为有了他,就一全部依靠着他。
北棠妖某种闪过一抹不悦,却俯身吻上了她的红唇,一点点分散着她的注意。
男人鼻尖上也渗出了不少汗珠,十余根极细的银针被插进了虞挽歌的脚踝后,终于重重松了口气。
而后用了不少的草药和棉布将脚踝缠上,这才算是彻底结束。
“少主,可以了。”
北棠妖放开虞挽歌,嘴角挂着一抹银丝,掀开床幔走了出去。
男人解释道:“属下用银针将两处接在了一起,又辅以草药,只要调养得当,骨头就会被重新接上,没有大碍。”
北棠妖这才松了口气,将男人打发了离去。
待到送走男人,苍镰低声对北棠妖开口道:“近来长老已经再次注意到少主同挽妃娘娘的关系,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再次赶至帝都”
北棠妖眯起眼睛:“知道了,盯紧一点,有什么消息及时禀报。”
“是。”
苍镰离开后,北棠妖帮虞挽歌平躺在床上,自己也躺在了她的身边,闭上眼,脑海中却忍不住想起朝中之事。
只怕,眼下朝中已经乱成一团,有心之人更是利用此事大做文章,也不知外面如今传成了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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