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挽歌眼角微湿,看着越来越远的身影,手攥的更紧了一些。悫鹉琻晓
终于,虞挽歌还是迈开了步子,却被北棠妖一把拽住了手臂。
回过头,看着那双藏着隐痛的眸子,仿佛漫天之中,飘荡着飞舞着一朵朵曼陀罗花,染着胭脂的颜色,在这漆黑的夜幕里带着难以言说的伤痛。
“放手。”
虞挽歌终究不忍再看,移开了目光,沉声道旄。
北棠妖动了动唇角,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变成一抹自嘲的笑意。
想要甩开拽着自己的手臂,可是当目光落在那满是伤痕的手背上,心中酸涩,第一次对自己一直所要追求的权力产生了动摇。
是不是想要达到权力的巅峰,就注定要失去所有,是不是想要成为那个铁石心肠的弄权者,就要将自己的心一次次打碎,缝合,再打碎,再缝合,直到最后终于可以无动于衷崛。
亦或者如果想要这天下,就要冷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看着她们一个个离开,看着好端端的一切,最后面目全非,真正的成为那所为的孤家寡人。
另一手覆上北棠妖的手背,轻轻拿了下去,轻声道:“我不会有事的。”
走出几步之后,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嗤笑:“虞挽歌。”
虞挽歌顿住了步子,微微侧过头听着身后的动静。
“虞挽歌,你当我是什么?你是要将我一个人丢在这?”北棠妖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只觉得心头像是压上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若是知道他会被扔在这,他宁愿去的人是他。
虞挽歌没有说话,再次迈开了腿,北棠妖大步追了上来,一手再次牢牢扯住了她的手腕:“你以为你去了就有用么?你知不知道若是你出事,会有多少人因你而死!”
“北棠海若是出事一样会有无数人因他而死。”虞挽歌轻声开口,对上面前那双满是伤痛的眸子。
“不会,如果他出事,我会保下他的人。”
北棠妖淡淡的开口,却是松开了手,背对着虞挽歌向黑夜的尽头走去。
看着他落寞的身影,虞挽歌站在原地,只觉得无尽酸楚,四周的空气似乎都被抽空,只剩下一阵阵让人窒息的疼痛。
北棠妖轻笑着,只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大的傻瓜,明明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用来争权夺势的工具,却总是忍不住想要把一颗真心挖出来,讨得她的欢心。
流星划过天际,点亮了夜幕,宇宙囊括着这一整个时代的变迁,远处连绵不断的山峦做着见证,万点星空之下,背道而驰的两个男人,一个争权夺势的女人,究竟要在这乱世之中演绎一场怎样的爱恨离愁。
虞挽歌收回目光,看向远处舞动着的青白色的光影,在她看来,漆黑的夜幕里,那飞舞着的青白色的幽光,不是鬼怪,是英雄。
北棠海,对不起,如果有一天你要我的命,我给,只是,这血海深仇我放不下,所以,活着回来,我欠你。
听着身后始终没有动静,北棠妖也站住了脚步,周身一阵绞痛,之前因为修习神龙宗的禁术,强行提升内力,导致经脉错乱,一道道不稳的气流仿佛要撑爆了血管。
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女子,可寒月孤星之下,她身姿袅袅,只是正凝望着另一个男人。
‘噗’一口鲜血喷在了地上的绿草上,北棠妖跌倒在地,目光却始终不肯从她身上移开。
挽挽,你素来不喜欠谁的,可是如今,是不是连你自己也不确定,究竟是因为不想欠他更多,亦或者是什么别的。
虞挽歌收回目光,没有追过去,转头却瞧见北棠妖正摔倒在地上,连忙跑过去,将他扶起:“怎么样。”
北棠妖虚弱的轻笑一声:“你终究回来了。”
虞挽歌一阵沉默,不等开口,周围却又出现了一些脚步声,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看来,那些人并没有都离去,而是还留下了一些在这里搜查她们的动静。
压低了声音:“还起的来么?”
“嗯。”
北棠妖轻应了一声,便撑着虞挽歌的身子踉跄着站了起来。
看着她忧心的神色,北棠妖嘴角露出一抹轻笑,她不知道的是,只要她在身边,纵是刀山火海他也过的去。
“快走。”
虞挽歌没再回头,离着那青白色的光亮越来越远。
两人一路走了许久,身后搜查的侍卫却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总是尾随而至。
好在两人运气不差,倒是一直也没有真的被发现。
两人紧紧拉着彼此,弓着身子走在一个斜坡之上:“小心。”
北棠妖压低了声音,嘴里满是血腥味,因着那不安分的气流,身体越发的燥热,仿佛血液的流动都变得急速而暴躁起来。
“怎么样?”虞挽歌有些忧心的开口道。
“没事。”
试着运起内力,想要将体内那躁动的气流压制住,可是刚一运起内力压制,那些不安分的气流却变得更强,好似被压的狠了,产生了巨大的回弹。
一阵锥心的痛传来,本是燥热的身体却冰凉至极,像是冬日的寒冰。手脚也都麻木不已。
察觉到他的不对,虞挽歌开口道:“等等。”
北棠妖停下脚步,虞挽歌又走上前两步,想要查探她的伤势:“你”
“唔”
因着两人处在斜坡,一个不慎,虞挽歌直接从斜坡上滚落了下去,北棠妖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扯进怀里。
一路上山石遍布,北棠妖咬紧牙关,没有吭声,一手揽着她的腰身,一手护着她的脑袋。
纵然如此,却还是难以护得周全,虞挽歌的脑袋还是撞在一颗石头上,一声闷响,便觉得眼前有些发晕,头上一阵粘稠来不及处理。
一路颠簸不停,北棠妖的神色也越发苍白,两人的滚落,连带着山坡上的不少石块也纷纷随着两人滚落下来,一路不知沾染了多少沙土。
‘嘭!’一声。
两人重重的掉落进一个洞里,纷纷昏迷过去。
而此刻,校场内依旧不得安宁。
北燕帝暴怒的坐在龙纹香案之前,一众大臣也都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皇后和柔妃也是愁眉不展的坐在两侧。
又等了许久,直到冷风簌簌,吹的人遍体生寒。
一队侍卫才匆匆赶了回来,北燕帝一掌拍下,站起身来:“怎么样,有挽妃的消息了么?”
“回禀陛下,有人来报有人来报说”
“说什么!”
“说好似瞧见了挽妃娘娘的身影”
“挽妃在哪呢?在哪看见的挽妃?”北燕帝脸上闪过一抹焦急。
“说说好像看见挽妃娘娘好像同九殿下在一起”
侍卫的话刚一落,周遭顿时寂静下来,北燕帝跌坐回去,眼中满是震惊。
皇后和柔妃皆是沉默着,谁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开口,却有不安分的妃嫔趁机开口道:“你这侍卫可不要瞎说,这种天色,挽妃姐姐怎么会和九殿下在一起?”
“就是,你这侍卫简直是胡言乱语,若是传了出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挽妃娘娘和九殿下私奔呢。”
‘啪!’北燕帝一脚踹飞了身前的香案,转头怒视着两个开口的妃嫔:“住嘴!”
看着那瞪的有些骇人的双眼,一时间朝臣也纷纷噤了声。
“来报来报的侍卫也说天色太黑,有些不确定,不过看着身形样貌,确实是挽妃娘娘”那侍卫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九弟确实没回来,会不会是在林中遇险了?”太子这时开口道。
“陛下,依臣妾看,此事多有蹊跷,还是要仔细调查一番才好,切莫误会了挽妃妹妹。”皇后开口规劝道。
北燕帝冷哼一声:“哼,这件事就交给皇后来办吧!彻查后宫,此事一定要给朕一个交代!”
“臣妾遵旨。”
皇后眼中闪过一抹喜意,心思飞转,不知再想些什么。
因着恼怒,北燕帝甩袖离开,众臣这才各自散了,直接回了营帐。
待到众人散去,看着一身端庄的皇后,柔妃走上前一步笑道:“恭喜姐姐了。”
“妹妹这是哪里的话?如今挽妃妹妹失踪,本宫实在是寝食难安,何喜之有?”皇后不急不缓道。
柔妃也不再多说,轻笑笑,转身离去。
“这猎场是不是没有刑房?”皇后缓缓开口道。
春柳躬身道:“正经的刑房是没有的,但是却也设立了简易的营帐,用来临时审讯之用。”
皇后翘起小指上长长的景泰蓝甲套,眼中的光亮比甲套上的宝石还要亮上几分。
“既然如此,还不赶快将挽妃娘娘身边的人带来,本宫有话要问。”
春柳应声道:“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命人前去。”
夏荷上前一步道:“娘娘,不知九殿下那边”
皇后还在犹豫着,她倒是也想抓住时机,一举将两人除掉,只是北棠妖现在连通着西厂,自己的弟弟慕仁又在他手上,让她不得不有所顾忌。
小盛子正徘徊在营帐中,心头不安,主子到现在都没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瘦弱的身影来回在营帐中走着,烛火留下的影子映衬在帐篷之上。
凝神静思,学着虞挽歌平日的模样,一点点分析着此次的缘由。
更夫敲响锣鼓,三更天已到。
一队侍卫迈着整齐的步子,朝着营帐走来。
“不好了盛公公不好了”一个小丫鬟跑了进来。
“怎么了?可是有主子消息了?”
“不是,是外面忽然来了一队侍卫,正是朝着咱么方向过来,听皇后那边的人送来的消息说,主子失踪似乎牵扯到九殿下身上了,皇后娘娘似乎似乎打算”
小盛子眼神一凛:“打算屈打成招?”
丫鬟重重的点了点头,小盛子的一颗心也跳了出来,主子同九殿下的关系,他是知道的,可是如今这件事若是被捅了出去,主子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眼下主子不在身旁,自己一行人不过一群奴才,怕是无法同皇后抗衡。
重重的喘了几口气,不行,主子眼下生死未卜,他断然不能再让主子身后乱了阵脚。
“快,将前来狩猎的挽月宫的宫人全部唤来。”
小盛子捏紧颤抖着的手,强迫自己冷静,平日里一张讨笑卖乖的眼,此刻竟是初具风范。
丫鬟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小盛子双手后背着在屋子里踱着步子,无论怎样,他决不允许在主子不再的时候,有人坑害主子,又拿出一张银票,唤来自己的心腹,让他平日里安插的人拖住前来的侍卫。
一切办妥后,小盛子眼神一凛,翻出随身带来的匣子,打开的瞬间,顿时金光四射,璀璨无比,让人睁不开眼,心头一动,将匣子放在了桌上。
当初北燕帝重金为主子买下那幅红莲图后,这些银钱便一直由他管着,因为此次离宫,他怕用到银钱,所以带了这一匣子的金锭子,不想眼下竟然派上了用场。
小丫鬟办事效率不低,没一会的功夫,挽月宫的宫人便都走了进来,一个个颤颤巍巍,似乎十分害怕。
小盛子始终冷着脸等待着,如同平日并无二样。
待到人到全后,小盛子缓缓开口:“娘娘到此刻未归的事,想必你们也都得到消息了。”
“依着咱家来看,娘娘此次怕是凶多吉少,皇后娘娘许了重利,只要我们肯咬定曾经见过主子同九殿下私通,这些,就是赏给我们的。”
小盛子打量着每一个人的神色,手一推,桌子上的匣子便倒了,里面的金锭子散落了一桌子,整个人营帐瞬间亮了起来。
这些个平日里最多见到几两银子打赏的宫人们,一个个目光流连在拳头大小的金锭子上,移不开眼,有人舔了舔唇,有人擦了擦眼,有人吞了口口水,甚至有人试图伸出手来。
“咱家这些金子足够我们一辈子不愁吃穿,只是咱家心头不安,担心主子回来后知道我们背叛于她,势必要同我们清算清算。咱家不想背叛主子,皇后娘娘给的金子,主子只会给的更多,只是如今皇后娘娘派来的侍卫马上就要我们带去行刑,咱家只怕自己忍受不住这皮肉之苦,屈打成招。所以现在咱家犹豫的很,一时拿不定主意,想要听听你们的看法。”
小盛子不急不缓的开口,诸多宫人开始交头接耳,一个个忐忑不安,看得出,也都惧怕不已。
“都在等什么!还不说话!”见着无人开口,小盛子一声厉喝。
见此,银环最先开口道:“盛公公,你怎么能这么对主子,枉费主子平日里对你恩典有加,信任无比,如今主子出事,你竟然犹豫不决,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
金镯拉住银环:“好好说话。”
银镯冷哼一声:“我是不会背叛主子的,这宫里再找不到比挽妃娘娘待我们更好的人了。”
金镯也上前一步开口道:“我也同意银镯的话。”
“咱家也不想背叛主子,只是就怕这皮肉之苦下,不得不招。”小盛子叹气道。
“废物!”银环怒骂一声,小盛子脸色不善,心中去还是有些安慰的。
这时,一个二等丫鬟有些犹豫的开口道:“可是就算是我们不说又有什么用,这么多人里,只要有一个人说了,娘娘一样是死路一条。”
另一个太监一直打量着小盛子的脸色,见此开口道:“依我看,我们可以投奔皇后娘娘,只要我们肯咬定是九殿下同挽妃娘娘私通,就算是主子回来,也奈何不了我们?主子自身难保,又能给我们什么好处?还不如识时务者为俊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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