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北棠妖走后,肖向晚甩手就给了柳枝一个巴掌,柳枝手中端着的梅子汁溢出来了不少,洒在她的手上。睍莼璩伤
“哼,你是诚心的是不是,诚心让公子以为我在欺骗他,你好趁虚而入是不是!”肖向晚怒斥道。
柳枝眼眶通红,脸颊很快就肿了起来,摇头道:“不是的奴婢不是的奴婢只是想”
柳枝的话还没有说完,肖向晚又是一巴掌打了下来:“你想什么?你想什么!不要以为公子夸你贤惠,就意味着喜欢你了,也不照照自己什么模样,一个下贱的东西!”
柳枝紧咬着唇不说话,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小姐,柳枝真的不曾有过这样的心思,不若您将柳枝发配到柴房去吧,这样小姐就不用担心了辂”
肖向晚刚刚熄灭的怒火再次蹭的一下蹿了上来,甩手又是给了柳枝一个巴掌:“我担心?我什么时候担心了,你一个一无是处的贱婢,值得我去担心么?公子就是瞎了眼也不会看上你的,公子心地善良,为人随和,但不意味着仗着公子的良善,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柳枝使劲点着头,不敢做声,肖向晚拔下头上的钗子,看着柳枝的娇颜,恨不得狠狠划下去,可是她怕北棠妖发现后会认为她是一个心思歹毒的女子,只好对着柳枝那双素手狠狠的刺了下去。
一阵钻心的痛楚传来,柳枝手中端着的瓷碗一下子摔在地上,肖向晚柔声道:“虽然我也想将你打发到柴房去,不过若是公子发现,必定会认为我是个心胸狭隘的女子,所以,你哪也不用去,就在我身边伺候着,我要让公子知道,贱婢永远只能是贱婢。骒”
肖向晚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而后转身离去,柳枝抬起婆娑的眼,低头捡起地上的碎开的瓷片,在朦胧的水雾中抬头看向肖向晚的背影,眼底升起一抹恨意。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北棠妖的武功在汪直的指导下,越发精进,人也更加深沉起来。
平日里虞挽歌一直跟在他的身后,无论是练武还是用膳,他不允许她离开他的视线,不同于以往的是,两人之间少了以往的温暖,似乎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便真的只剩下利益。
他对她的笑颜越来越少,有时一天甚至也不会说上一句话,而虞挽歌本就沉默,更不会主动开口。
两个月的时间,虞挽歌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却觉得竟是那般陌生,甚至连她自己都怀疑,这是否还是那个自己带出宫的少年,他对汪直卑躬屈膝,极尽讨好,对肖向晚嘘寒问暖,纵容不已。
而两人相对时,只剩下无边的沉默和死寂,而他对她的要求,似乎也只是不准离开他的视线。
唯有午夜梦回时,男人依旧紧紧揽着怀中的女子,一遍一遍描绘她精致的轮廓,浅浅低吟着她的名字。
三个月后,秋风肃杀,即将迎来北燕帝的诞辰。
汪直坐在主位,北棠妖和肖向晚分立两侧,虞挽歌站在远处垂眸静立。
“再过几日,就要迎来陛下的寿辰,而这次,则是九殿下荣耀归宫的大好时机。”汪直沉吟道,对待北棠妖的态度也颇为友善。
北棠妖眼中划过一道流光,终于是要回去了么?
肖向晚有些不舍的看向面前的男子,最终只是低头不语。
“不过太子四皇子等人都不是好相与之辈,还望九殿下出宫之后,事事小心,咱家必定誓死为九殿下效忠。”汪直站起身来,拱手作揖。
北棠妖连忙虚扶,自己跪在地上:“厂公说笑了,我虽为皇子,却也深知,如今这一切都是厂公所赐,若非厂公悉心教导,我又怎么会有今时今日,不过还是广寒院里一个连奴才都不如的奴才罢了。”
汪直扫了躬身的北棠妖一眼,开口道:“九殿下严重了,九殿下天资聪颖,人中龙凤,不过是上天眷顾咱家,给了咱家这个机会,才让咱家有机会帮到九殿下,即便是没有咱家,假以时日,九殿下也会位极人臣,万民膜拜。”
北棠妖将头磕在地上,沉声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厂公对我恩重如山,即便是我得到盛宠,厂公也依然是我的恩人,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
肖向晚见此开口道:“义父,九殿下这句话说的有道理,九殿下的武功和学识都是您一手教导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若您便收了九殿下为义子,如此一来,父子同心,在朝中还有谁能撼动你们!”
汪直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怒斥道:“向晚,你在胡说些什么,九殿下乃是当今皇子,怎么可以认咱家为父?简直就是胡言乱语!”
北棠妖则是直接开口道:“陛下虽然是我的生父,但是却任我受人欺凌,自生自灭,反倒是厂公救我于水火,悉心栽培,恩比天高,在我心中,您就是我的父亲。义父在上,受儿子一拜。”
北棠妖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汪直一脸感慨,赶忙将他扶起:“罢了罢了好孩子日后义父定助你荣登大统,让那些瞧不起你的人悔不当初!”
虞挽歌冷漠的看着这父慈子孝的感人场面,心中却不可抑制的有些激动,一年,她从牢中出来已经一年了,终于离郝连城又近了一步。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却知道每一日每一年都那么漫长,仇恨支撑着她瘦弱的躯壳,似乎唯有鲜血,才能抚平她的躁动。
从汪直那里离开后,北棠妖便开始派人调查太子四皇子几人的动向。
而一旁的肖向晚则是将目光落在了虞挽歌身上,看着她冷声道:“虞挽歌,我告诉你,不要以为公子曾对你上心,你就敢妄想飞上枝头,从始至终,公子宠幸你不过都是为了保护我而已,等到有朝一日公子不再需要你,我不会放过你的!”
虞挽歌只是安静的垂眸没有说话,肖向晚却是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每当想起直到现在,公子还夜夜同她住在一起,她就恨不得要将她杀之后快!
北棠妖抬头看向两人所站的地方,心中阵痛,挽挽,为什么我觉得,你离我越来越远。夜里,回到房间,虞挽歌沉声道:“太子和四皇子六皇子几人都在仔细打探你的行踪,务必要加派人手仔细部署。”
北棠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虞挽歌见他没有说话,也就没有再开口,这几日她整理消息,这几个在朝中颇有权势的皇子,对于北棠妖的归来都颇为关注,因为,北棠妖的背后是北燕朝第一大宦官汪直。
有了汪直的支撑,足以让北棠妖一个一无所有的皇子,一瞬间变成人人需要巴结讨好的对象。
整理好被子,虞挽歌正要转身,北棠妖却从身后紧紧环住了她。
“挽挽”
虞挽歌没有动,安静的站在那里,任由身后男人的贴近,可是无论她怎样温顺,却总是轻易能让人感到那份渗入骨髓的冷漠。
北棠妖心中一片荒凉,却始终不曾放手。
几日后,正式迎来北燕帝的寿诞。
北棠妖随着汪直的轿子,缓缓入宫,虞挽歌则是做回了宫婢,跟在他的身侧。
朝中重臣似乎都听闻了九皇子归来的风声,一个个揣测着朝中势力的走向。
在此之前,没人知道他是谁,而在此之后,将没有人不知道他是谁!
金碧辉煌的乾坤殿里灯火通明,琉璃瓦顶折射出七彩霞光,墙面上的汉白玉雕刻着富贵吉祥的牡丹,金丝点缀,淬火鎏金,各色宝石在纯白的玉石上勾勒出一片盛放的春华。
房梁屋檐上游龙戏凤,一串串水晶珠帘让人眼花缭乱,上首一张赤金打造的龙椅,两侧依次是妃嫔的座次。
而高台之下,则是梨木云纹矮桌,分裂两排,最前头的是依次是诸位皇子,而后便是大臣,依次列坐。
地上铺就着遍地的红毯,上面绽放着一朵朵俏丽的芙蓉,红毯上花瓣散落,犹如天女散花,美不可言。
一阵秋风吹来,座次下的两只白鹤八宝松枝香炉里散发出浓浓的龙涎香,让人在这灯火缭绕之下,忍不住意乱情迷。
歌舞声声,不绝于耳,一场奢靡浩大的宫宴就此展开。
皇子大臣依次列坐,汪直随着皇帝以及众多妃嫔一道而来,未至乾坤殿,便听见一道尖细的嗓音传来:“皇上驾到~”
众臣纷纷起身,磕头叩拜,皇帝列坐上首之后,汪直始终站在皇帝身侧。
虞挽歌跟着北棠妖来到偏殿等候,手中端着此次的贺礼。
刚一走进偏殿,便同一名太监管事迎面撞上,手中的贺礼一下子摔落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太监管事赶忙将从托盘上掉落出来的贺礼给捡起来。
此番准备的贺礼是一颗常青树,用古木精心雕制而成,许多精细的枝丫比起金丝银线还要细,而在这些枝丫之上,悬挂着一颗颗木雕而成的镂空果子,里面似乎嵌入了几粒宝石,远远看去,古朴却华贵,是少见的能将木质的厚重古朴同宝石的张扬璀璨巧妙融合在一起的一件宝贝。
那太监管事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看来主子得的消息果然没错,汪直竟然请动了鬼手雕师做出这样一件珍品。
太监管事赶忙将那木雕捡了起来,用手不断的擦拭去上面的灰尘,一名颤颤巍巍的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北棠妖的眸子晦暗莫测,看着太监幽幽开口道:“滚!”
小太监连忙将那颗常青树放在了托盘上,连滚带爬的跑掉了。
北棠妖同虞挽歌对视一眼,看来她们此次归来,果然是有人按捺不住了。
虞挽歌将托盘重新端了起来,将红布盖上,再偏殿等候。
而此刻,乾坤殿内各位皇子已经开始送上精心准备的贺礼,北燕帝的心情似乎十分不错。
汪直适时开口道:“陛下,还有一名皇子为陛下精心准备了贺礼,只是因为此次设宴的名单中并没有他,是以他”
“嗯?所有皇子不是都该在列么?为何还会有人不再名单之中!”北燕帝蹙起眉头。
“九皇子自幼便不曾出席参加过宫宴,直至前几日九皇子殿下得知陛下诞辰将近,便托老奴将贺礼献至陛下,只是老奴心想,这是皇子的一片心意,理应由皇子亲手将贺礼送给陛下才是。”
北燕帝点点头:“你做的很好,难道他这么有孝心,还不传!”
“九殿下到~”太监尖细的嗓音似乎昭示着北燕王朝政局即将出现新的波动。
一名妖媚异常的男子背着阳光从大殿外走了进来,身穿绣有金莽的紫袍,领口外翻,镶嵌着几块宝石,腰系一只白玉金腰带,步步生花,踏碎了一地流光。
待到男子逐渐走近,众人才看清了他的样貌,人群中忍不住传出阵阵抽气声,狭长的凤眼里一双琉璃色的眸子,淡漠的近乎透明,妖冶的红唇仿佛能够滴血,同苍白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感受到众人的视线,北棠妖微微勾了勾嘴角,扫视了一圈众人,不少人心头一惊,只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同传闻中所说的在广寒院里倍受其辱的九殿下根本就可不能是一个人。
官员们打量着北棠妖,继而判断着他到底能够走多远,不过这些在官场混迹多年的官员们却明白,这是要变天了,从此又要多出一位皇位有力的争夺对手,无论输赢,九皇子北棠妖将从这一天起,重重的被写在北燕王朝的历史上。
北棠海的目光有些幽深,扫过北棠妖,目光却落在了他身后的那个女子身上,收回目光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虞挽歌看着身前的背影,不得不承认,在这世上,她再未见过家有谁比他穿紫袍更好看,如妖似媚,却又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一颦一笑比女子更加勾魂,察觉到四下投来的目光,虞挽歌收敛了心思,默默盘算着。
“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愿父皇千秋万代,寿与天齐。”北棠妖磕头叩拜。
北燕帝看着北棠妖的神色有一瞬间恍然,而后颇有感慨的道:“想不到九儿竟生的如此好的相貌,为何这些年来父皇从未见到你,汪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历年来的宫宴上,朕都没有见到九儿!”汪直躬身道:“启奏陛下,九殿下的身体本就虚弱,又因为一直居住在地点偏僻的广寒院,是以总是没有起色,时常抱恙在身,因此错过了许多宴会。”
皇帝神色有些不愉,反问道:“难道那些御医都是中看不中用的摆设么!”
御医院的几人一时间心有戚戚,这可怨不得他们啊,要知道,即便是如今,在这后宫之中,依旧还有许多连生计都成问题的皇子,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九殿下曾经是情况最惨的一个。
至少旁的一些皇子,会去投靠一些地位并不很高的妃嫔,多少也算是有个靠山,而唯独这九皇子,一直像是死人一般呆在广寒院,也不知这么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父皇不要动怒,御医们已经尽心为北棠妖诊治了,只是儿臣的身体不争气,倒是凭白浪费了些好药材,今日是父皇诞辰,儿臣也想尽上一点心意。”北棠妖缓缓道。
话落,北棠妖从虞挽歌手中接过托盘,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手上,男人修长的手指一把扯开红布。
一座栩栩如生的常青木雕出现在众人面前,北燕帝似乎也被此吸引,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就在众人打算叫好之时,木雕忽然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原本圆润光滑的木头,竟然开始萎缩成枯木,不少人立时有些幸灾乐祸,想要看看这位九皇子到底有几分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