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迟小小进入房中的那个瞬间,尉迟惑似乎见到了她眼角的泪水。心头一颤:“我这是什么体质,这几日为何总惹女人生气?”
正在此时,庭院外头传来了明公公的声音,听上去是在跟谁说话。
“恭喜正骁骑,这婚事虽然没有放在明面上说,但是既然皇帝陛下跟公主殿下提过了,那等公主殿下及笄之日定然就是你二人订婚之时。”
那人连忙回答,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兴奋:“多谢明公公言明,如此我也是安心了。”
尉迟惑皱了皱眉头,这是明公公和正熏然在说话呢。什么订婚?莫非……
尉迟惑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愣了片刻之后反应过来,莫非刚才七七根本不是在生自己的气,而是因为这婚事?
但来不及细想,明公公和正熏然跨门走了进来。见到尉迟惑两人都是一愣。
尉迟惑连忙站起来,有意无意地让自己那块公主亲卫的令牌晃了晃,而后才对二人拱手说道:“明公公,公主今天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我也不敢进去,你看?”
这话说得太故意了,平日里公主的心情都是极好的,为何就是今日心情不好,很可能跟婚事有关。
这话听得正熏然的眉头一跳,而后看向了明公公。明公公也是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就冲着正熏然拱了拱手:“正骁骑,咱家担心公主抱恙,先去看看公主殿下了,您看您是……”
尉迟惑连忙打断道:“明公公快去看看吧,正骁骑由下官招呼,正好我还有事要跟正骁骑说呢。”
照理说尉迟惑作为公主亲卫和骁骑尉是没有什么交集的,就算招待也不合适。可偏生这家伙又是国相的儿子,这会儿正骁骑若是不给他个面子聊一聊,回头要去国相府里拜会,怕也是要吃些苦头的。
“那就有劳迟亲卫了。”明公公也顾不上这些了,此时满心都是迟小小的事情。
“不知迟公子找在下有何事?”尉迟惑是公主亲卫的同时也是国相家的长子,甚至还暂时是唯一的儿子,所以正熏然对待起来不得不慎重。
听正熏然竟然用了公子二字,让尉迟惑有点哭笑不得,这么客气干什么?自己自从来到京城,除了跟着那哥几个去过醉仙楼可是什么诗会文会都没去过,可对不起这公子的称呼。
“正骁骑客气了,其实是有一事相询。”尉迟惑见对方客气,也跟着文绉绉起来。
二人就这样客客气气地在公主的庭院里聊了起来。
当正熏然听完尉迟惑将来龙去脉讲清楚之后,对尉迟惑这个人也有了新的认识。
“你是说你窥得天机得知有凶兽下界危害,而且还极有可能与程默有关?”正熏然将尉迟惑的话总结了一下。
尉迟惑连忙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但正熏然却摇了摇头道:“这个程默其实我也认识,为人还算仗义,一直游走于各国都吃得开,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的这种仗义所致。虽然油滑了一些,但是不像是会助纣为虐的人。另外,一来那人一面之词未必可信,二来我刚从北边回来,北隅一带都没有发生此类丢孩童的事情,倒是南边有。”
尉迟惑一愣,南边有?自己怎么从未听说?
“很多事情是不会传到京城来的。至少就朝廷所知的范畴内是无法得知的。”见尉迟惑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正熏然轻声补充道。
尉迟惑皱了皱眉头,这下非但什么事情都没搞清楚,反倒更加扑朔了。道了声谢之后什么都不管了,直接跑回家去。
当尉迟惑回到家门口,就见迟安又一副闲人样子,在那好像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
尉迟惑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里迟安像是没有了心理负担,瞬间从凝气六层修炼到了筑基一层,细细看来竟然还是靛色的。
筑基的彩虹七色,红橙黄绿蓝靛紫,由弱至强,排位第二已是不易。真要说起来,这位才是天才级别的修士。
“迟安,你怎么在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自从自己鸠占鹊巢,可没怎么惹过祸,所以迟安已经失业很久了。
“禀报少爷,是有两位从城外山庄来,说是受了您的命令。”
“城外山庄是什么……”尉迟惑表示自己没有听说过国相家还有城外山庄,说是早知道,铁定要跑去那修炼啊,一听就是个没有人打扰的好地方。
见尉迟惑是这种反应,迟安皱了皱眉头:“莫非是骗子?”
尉迟惑心说你这么精明怎么可能被骗呢?于是笑了笑说道:“这样吧,还是带我去见见吧,毕竟也是城外山庄的兄弟。”
“嗯,少爷,这边走。我让他们在后院候着了。”迟安说着,已经在前头带路了。
在后院候着?
尉迟惑想了想这可跟京城四少的另外三位来的待遇一样啊。暗自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猴子,你说少爷会接见我们吗?”后院里一个大个子坐在小小的石头凳上显得有些凄凉。
一旁的瘦子蹲在石头凳上反问,但语气里略显底气不足:“怎么不会?”
大块头挠了挠头,懊恼地说道:“我们回来这么久才过来,少爷应该会生气吧。”
“哎……也都怪我……”
尉迟惑站在后院外侧,看到二人颇为惊喜,但又想恶作剧一番,故意在靠近一些后沉声说道:“自然是生气了,我让你们回来后直接来找我,却是这会儿才来是何缘故?莫不是不愿来我这屈就,直到在城外山庄混不下去了,才来?”
“啊!少爷!”
“属下绝无此意啊,少爷!”大块头牛大壮吓得起身一跳,震得地面一颤,身后的石凳儿更是翻倒在地,一坨腱子肉更是随着石凳一同扑倒在地。
瘦子侯子武也是连忙从石凳上下来,用袖子擦了擦刚才自己踩出来得脚印,迎着尉迟惑:“少爷您且坐下,听我们解释!”
一看这幅光景,尉迟惑绷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连忙把牛大壮扶起来,而后拍了拍侯子武的肩膀说道:“你们来我就很高兴了,刚才逗你们呢。”
二人见尉迟惑脸上的笑容不似有假,都松了口气,但侯子武还是解释两句:“其实我和水牛回去之后就跟伍长说了要过来的事情,伍长也很爽快地答应,交代了工作也不过是几天的事情。但是没想到这件事情被传回我们村里却变了样,说我们当逃兵的也有,说我们寻了富贵的营生便忘了迟国相的好处。将我爹娘气病了。我赶紧就回村去了,本是想让水牛先过来的,但水牛仗义一定要跟我一道回去。”
“也不是仗义的事儿,我也被家里误会,总要解释清楚才行的。”牛大壮耿直地补充道。
侯子武对牛大壮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接着往下说:“回家之后将事情解释清楚,我们就准备回来了,可是路上路过邻村竟听说有人家的小丫头被拐跑了,我们又凑了这事儿的热闹。”
说到这里侯子武的表情显然有些不自然。
牛大壮呵呵笑道:“其实本来这事儿我们也不想管的,可是谁让丢的丫头是叶家的丫头。少爷您是不知道,入伍之前猴子的弟弟就喜欢水波村的叶芳丫头,她们家一共有三个丫头呢,大女儿叶婷嫁给我们龙门村村长家儿子的时候去参加宴席猴子的弟弟就跟人家二丫头叶芳认识了。嘻嘻。”
“说这些干嘛!”侯子武脸上如火烧,自己被弟弟央求着去救了人可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偷偷瞄了尉迟惑一眼,见其面色凝重,心中一沉。耽误军机可是大罪,若是少爷因为这个不收自己,自己无话可说,但若是连累的水牛……
“少爷……”
“你们是龙门村的?我记得龙门村是在龙曲山的一端,也就是京城的西南方向,水波村是你们邻村也很近吧?”侯子武正准备为牛大壮开脱,却被尉迟惑打断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少爷要问这些,侯子武还是点了点头。
“你们后来把她们家小丫头救回来了吗?”尉迟惑认真地询问。
侯子武也是正色道:“自然,叶慧这丫头才五岁啊,那些丧心病狂的家伙却要将她绑了卖去青楼。还好我们发现得早,也好在那些歹人嫌麻烦就近在龙门镇的青楼交易。”
“就近交易的?”尉迟惑又皱了皱眉头,如果真的只是卖去青楼的话,好像就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牛大壮这时候问道:“好像听说京城里也出现了拐卖女童的事情,是少爷您解决的?”
额,这消息传这么快?!
尉迟惑的眉头弹了弹,尴尬地当做没听见,而是问道:“你们不要笑话我不问世事,这拐卖幼童的事情在民间经常发生吗?”
牛大壮点点头说道:“不止是女童,男童也时常丢失,就是少些。女童多被送去青楼赚钱,而男童则是被送到更穷一些的地方做传宗接代只用,也有送去干农活的。女童更好卖,而且家里不在意女童的也多,所以丢女童的多。”
侯子武也是附和道:“富一些的区域还好,甚至穷一些的地方有卖女童的,也有用女童换男童的。”
尉迟惑听着青筋突起,对这残酷的人界没了好感。
二人见尉迟惑脸色极为难看,连忙闭了嘴,都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