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没听说过这浮影花。”慕容嫣奇怪地看了眼齐林,不知道她在惊讶个什么。她坦白地说:“好像是闵崇侯送给十岁的慕容谦的,这树啊,差不多是和慕容谦一起长大的吧!”
齐林有点激动,语气都有些轻快,“《浮游志》记载,浮影生于流金铄石之地,花色细长紧簇,灼红妖冶,花蕊呈金色莲状,是世间难得一见的花儿!长琴在上面写道:‘吾至金伏,惑于浮影’,让长琴都倾倒的花儿,我刚才竟然没好好观赏,好后悔啊!”
慕容嫣不可置信地说:“真的吗?我都不知道赏了多少回,一直以为就是个普通的花,可是,这花看着确实很平常啊。”
齐林嘟着嘴,笑道:“好吧,那么那么红的花儿,我刚才也没注意到它有什么诱惑之处。”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永宁宫宫门前,齐林抬头望去,正红朱漆大门的顶端悬着玄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题着三个大字“永宁宫”,字迹苍劲有力,大有猛虎长啸之势。
可齐林怎么看着这如此熟悉呢,她试探着问:“这个,哎,慕容嫣,我怎么觉得这个永宁宫三个字是你父皇的字迹呢!”
慕容嫣笑了笑,骄傲地说:“就是我父皇写的,整个皇宫,只有我母后的永宁宫和父皇的养心殿的匾额是他亲自题的字!”
齐林点点头,心里真是大为震撼,早就听闻大周帝后伉俪情深,如今一见,慕容括对他的妻子真是用心。
慕容嫣拉着齐林的手,说:“走吧,带你看看永宁宫。”
齐林由着慕容嫣拉着,踏进了这充满爱意的宫殿。
过了宫门,不同于一般宫殿的平直大道,展现在齐林眼前的是一座汉白玉拱桥,比正常的桥略短,桥下是一条溪流,齐林望去,竟是有袅袅热气。宫里也比宫外更暖和。
还没等齐林开口,慕容嫣便缓缓说道:“很奇怪为什么是座桥吧?因为父皇和母后初见时就是在宣州的霞蔚桥上,所以母后的宫殿里,父皇也修建了一座。”
齐林了然地笑笑,“难怪如此别致。”齐林走上前,抚摸着桥上的云海翻腾的花纹,赞叹不已。
“永宁宫这地方是最养人的,本来是父皇住,但母后抱恙,父皇便坚持让母后的寝宫建于此处。所以一进来,这儿的温度更高。”
齐林点点头,环望四周,这里已是繁花争妍,百草翠芬。而宫外,初春的暖意尚未赶走寒冬的凋零。
远远的,余嬷嬷走了过来,她的姿态优雅,步态柔美,似乎不像是个嬷嬷,反而像个素雅的太妃。齐林心里不由得好奇这位嬷嬷的来历。
余嬷嬷客气地说:“见过公主,见过齐姑娘,皇后娘娘已等候多时,请两位随奴婢前去。”
慕容嫣用手肘捅了捅齐林,悄悄地说:“我今天真是开了眼界,母后请你用膳,还等你多时,哎哟!”
齐林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踏进正殿,齐林望着端坐在太师椅上的人。这便是皇后宋佳仪吗?齐林心想。眼前的人还盖着银狐毯,她梳着清云髻,戴着一只蝴蝶步摇。面容清瘦,显然一副病态模样,但也难掩其温婉的气质。她坐在那里,如同一枝出淤泥而不染的芙蕖,你就这么望着她,心境都会清净,忘记了俗世烦忧。
慕容嫣倒是开心地跑到皇后身边,喊道:“母后,我把齐林带来了!”
齐林站在不远处,颔首行礼,道:“民女齐林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微笑着拍拍慕容嫣的手背,又温和对齐林说:“起来吧,不必多礼,赐座。”
皇后的话如一阵清风,吹进齐林的心间,齐林想着,这世间,皇后真是一个和娘亲一样温婉的女子。
“今日,嫣儿仓促过来寻药,我才知韩妃与你的事情,让姑娘受委屈了。”皇后缓缓地说。
“民女多谢娘娘的宽慰,这事归根究底源于民女,也怨不得他人。”齐林礼貌地补了句套话。
“哎呀,母后!”慕容嫣连忙说道,“你不知道那韩青多讨厌,她抢齐林的衣服不成,还撕破了。齐林回到竹轩后,把她的衣服一掌拍成了碎末了!”
皇后有些吃惊,看了眼慕容嫣,又看了眼齐林,说:“这是为何?”
齐林正欲解释,慕容嫣又直接接过话,“齐林的衣服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她说啊,‘这衣服已经无法补救了,与其让它影响我们的心情,不如,让它消失’。”
齐林有些尴尬,这慕容嫣怎么原封不动地把她的话搬了出来。
皇后听此,道:“如此,齐姑娘倒是有敢于舍弃的豪情。”
此时,殿外有侍女在侯着,余嬷嬷过去问清情况,回来禀告:“娘娘,桃花团子已经做好了。还有三道菜便可以用膳了。”
慕容嫣“呀”的一声,开心地说:“母后又准备桃花团子啦?母后和齐林,你们先聊,我先去膳房溜达溜达。”
皇后看着慕容嫣快速消失的背影,满是宠溺地笑着。她摇摇头,似乎是对于这么爱吃的慕容嫣无语了。
齐林安静的坐着,之前余嬷嬷去竹轩找她,她便猜到皇后必是有事嘱托。如今又支开了慕容嫣,难道,真如她所想,为了奕王的事?
皇后抬眸,认真的望着齐林,确实是个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美人。而且,这美人还是个玲珑剔透的主。皇后轻声说:“姑娘如此聪慧,可知我此番的用意?”
齐林一愣,连忙回答:“民女不知,还请娘娘赐教。”
皇后叹了口气,她招招手,示意让齐林过来。
齐林听话地起身,走到皇后的跟前。皇后轻轻牵起齐林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旁。
皇后缓缓地说:“齐姑娘,我知你心地善良,玲珑剔透,如今我有一事相求,还请姑娘能够答应。”
齐林说:“娘娘言重了,只要民女能够做到,一定全力以赴。”
皇后点点头,已是红了眼眶,她柔声说:“嫣儿很喜欢你,与你很是投缘。我自知命不久矣,我想,在我去世后,姑娘能不能帮我好好照顾我的嫣儿?皇上只有她一个女儿,自然是百般疼爱。但是女儿家的心思始终是女儿家更懂些,我怕,我走了,嫣儿便没有可以倾诉心事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