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竹蓝将赵倩如何化为残卷,又如何消失的来龙去脉详详细细的对苏秋画说了,只听得苏秋画的一双美眸越发凝重。
她一心追寻残卷,重新封印黑龙,如今残卷被毁,若黑龙冲破封印,祸乱天下,她将是画妖师一门的罪人。
现在的苏秋画倒有几分理解黄竹蓝绝望的心思,虽然他们一个为了回到现实世界,一个为了封印黑龙,但都缺残卷不得,现在残卷被毁,唯一的希望也被毁了。
“喂?你没事吧?”黄竹蓝伸手在发愣的苏秋画面前挥了挥,原本以为苏秋画会暴怒的,再追着他打。
可是现在看着苏秋画忧心忡忡的模样,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胸口也有些发闷,“总有其它办法的,既然我们出不了这画,那黑龙未必就出的了,还不是和我们一样被封在这画中。”
“它或许出不了《山海城》,但是这里的数十万百姓呢?”苏秋画一向冷傲,鲜少露出这种悲天悯人的神情,她虽然不擅长和人打交道,但对人对有一种意外坚持的保护欲。
“总归会有办法的,就算最后来人类真的灭绝,那或许也是上天的一次洗牌。就像当年彗星撞地球,恐龙都死绝了一样,非人力可以抗衡。”黄竹蓝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地面如同棉花一样柔软,觉得坐着舒服,于是又换了个姿势直接躺下了,“水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再画一幅《山海城》。”
黄竹蓝前半段话苏秋画没听懂,倒是最后一句她听进去了,重画《山海城》!
或许她没有这么高深的修为,但只是补齐残卷的话或许还有办法,更何况观沧澜也说过金笔就藏在山海城中。想到这,苏秋画更决意要将观沧海的伤治好,问出金笔的下落。
见苏秋画没有反驳,黄竹蓝的胆子大了一些,“那个我能问个僭越的问题吗?就是你年纪也不大,天赋强、灵力高所以胜任掌门我也理解,但你好像对什么除妖卫道那一套理论特别执着,难道……”
“难道什么?”苏秋画瞥了黄竹蓝一眼,“身为画妖师,除妖卫道是本职!”
“不对吧……”黄竹蓝歪着头看苏秋画,她的脸上竟然闪过一丝窘迫,这越发让他肯定这事情没那么简单,他试着猜测,“其实你也没觉得妖就是恶,非收不可吧?看你虽然对时间冷言冷语,整天扬言要收了她,但也没有真收她的心思。”
“错了,我是真的想收了她。”苏秋画被戳中心思,语气中竟带了几分赌气,不过她这次倒是没有翻脸,反而也在地上选了个地方坐下,像是在思考怎么开口,毕竟她从未和其他人提起这些,“我小时候因为天赋灵力而被当成怪物扔在深山,是师父捡回我师门的,我自小跟随师父收妖,他死前唯一对我的要求就是除妖卫道,传承画妖师一门。”
说起这段往事,苏秋画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天真烂漫和不管后事的执着,这让一向冷艳的她瞬间变得鲜活,不似高高在上的女神而是个活生生的人。
“那你呢?这么执着回到现实世界是因为你的家人吗?”苏秋画难得对这种闲事感兴趣。
黄竹蓝苦笑了一声,拿手垫在了脑后,看着一片白茫的天,叹了口气,“我父亲走了,我母亲也在成了植物人,现在还躺在医院,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没人等我回去了。”
黄竹蓝眼神暗了暗,沉默了好一会才继续,“但是我一定要回去,活着回去。我相信总有一天我妈妈会醒的,她很漂亮,就比你差一点点,老天是不会让这么美的人沉睡一辈子的,对吧!”
“可你这么乱来,不太像想活着回去的样子。”苏秋画瞟了一眼满身是伤的黄竹蓝,她已经听说了他对抗饕餮时的‘英雄事迹’。
黄竹蓝半开玩笑办认真的啧了一下嘴,笑道,“我以为躲藏能活命,靠捡漏收集残卷,但不管画外画内都是弱肉强食,谁也不能明哲保身,既然这样,不如拼一把。”
苏秋画托着下巴认真的听得黄竹蓝的这番话,意外的觉得自己似乎给菲茜收了个不错的弟子,“我会尽我所能送你回现实的,毕竟此事你是被无辜卷入。”
“真的……可以回去?”
“如果你能回到你的世界,不正说明了我画妖师一派传承下去了吗?”苏秋画也抬头看着空无一物的上空,淡淡的抿嘴笑了,黄竹蓝看着发楞,一时竟回不了神。
这,才是真正的苏秋画吧!
……
观澜拿着画回到金笔门,如她所料,金笔门不仅加强了结界防范,门口也多了不少弟子把手,见观澜这次主动回来,都不敢擅自放她进门,可她毕竟是金笔门的大小姐,也没人敢拦她。
“我师叔在哪里?”
“卓长老正与诸位师长在云松堂议事。”
“知道了,我会自己去跟师叔请罪的。”观澜回过门人,径直朝着云松堂去了。
可这一路上她的心情却是不平稳的,云松堂是金笔门掌事人处理门中事务的地方,如今卓青云入主了云松堂,他在金笔门的地位已经与往日大不相同了。
卓青云正议事,见观澜主动回门出现在云松堂,手上的资料“啪”一声就摔在了桌上,他的脸色比平日更加难看了几分。
“你还知道回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观澜本来看到卓青云就犯怵,现在更是低着头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将手里的画递给了卓青云,“这是封印了饕餮的画,二师叔让我亲自送回画妖楼,所以我相信二师叔一定不会私放妖物的,一定是误会了。”
“清白与否轮不到你来判断,你竟敢公然反抗师门,这就容不得原谅!”
“可黄竹蓝说,你和赵世仁来往密切,那赵世仁是饕餮所化……”
“所以,你认为是我放出的饕餮!”卓青云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扫过观澜,也扫过在场的众人,忍着怒火,点头道,“行!我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问心无愧,如果要调查,可以,观大小姐,把你在金笔门所学到的手段都用上吧”。
在场众人本就是一心向着卓青云的,看他这么一说都纷纷劝解。
观澜也使劲的咬了下嘴,眼眶有些湿润,“对不起师叔,我一会就去我父亲那跪着,等着领罚,我相信师叔,这画交由师叔处理。”
卓青云看着观澜伸出的手,却没有接画的意思,观澜刚才一番话点明了他的疑点,他若是再接这画,很明显就将脏水往自己身上引,他需要的是避嫌。
众人见卓青云沉着脸不说话,也都纷纷劝解,说些观澜毕竟还是小孩子不懂事之类的话,卓青云的脸色这才慢慢好转。
“按照规矩,这画理应封入画妖楼,你按程序来,交到那边去吧,只是以后不准再任性了。”卓青云轻描淡写的训斥了观澜一顿,放在别人身上或许会引起异议,但是是观澜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毕竟她是众人宠大的观大小姐。
“多谢师叔,澜儿知错了,澜儿不打扰诸位师长议事,澜儿告退。”观澜一直垂着头,谁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出了云松堂,观澜径直去将画作交接,并趁着交接的弟子不注意向画中的苏秋画刚才施术的地方悄悄注入一丝灵力,苏秋画正看着天,见一抹红色灵气进入,知道是观澜发出的信号,当下就解除了自己和黄竹蓝的封印,从画中出来。
观澜带着黄竹蓝和苏秋画两人来到观沧海的房间,并轻车熟路的打开了观沧海房中的密室引两人进去了。观沧海躺在密室的一方石床上,紧闭着双眼,除了脸色有些轻微的发白之外并没有其它异样。
“观长老没有醒来过?”苏秋画疑问。
观澜摇了摇头,“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是这样的,请医生看过没能看出什么,师叔说是中了穷奇偷袭,父亲在自己周身布下了结界,等父亲在结界内恢复,自然会醒来。”
“我看未必。”黄竹蓝站在离石床不远的地方插了一句,见苏秋画和观澜同时看向他,于是接着说道,“观长老周身这结界明显不是他自己布下的,这结界上的灵力和观长老身上的灵力完全不同,你们看不出来吗?”
观澜摇了摇头,“你说的是真的?”
苏秋画没有做声,显然她也区分不出来,她犹豫了一下,将本想查看观沧海的手缩了回来,“如果这是另一个人布下的,我们一旦碰触,对方肯定就知道了。”
当时只有观沧海和卓青云进去对付穷奇,如果这结界不是观沧海自己布下的,很显然就是卓青云,三人都明白了这一点,但谁也没开口。
“不过也没事,你是观长老的女儿,所以就算你碰到了结界也不奇怪吧?”黄竹蓝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观澜说道,“而且如果是他,肯定是背后偷袭,那背上肯定会留下什么痕迹吧!”
观澜没说话,急忙的上前去翻观沧海的身体。
“在这里。”黄竹蓝指着光沧海的背部正中的地方,那里有不同的灵力粒子聚集在一起。
“这里?”苏秋画将灵力聚集在掌中,小心翼翼的靠近黄竹蓝所说的位置,并和结界保持一定的位置探知,忽然她脸色一变,“观长老怕是被心魔困住了。”
“心魔?”
“应该是有人趁观长老不备,将他困在了幻境之中,并在他周身布下结界,免得外人知晓。但是观长老非一般画妖师,能困住他的幻境一定是他的心魔,如果长时间不从心魔解脱,结果你们是知道的。”苏秋画说完往后退了一步,示意观澜自己查看,“你同为金笔门画妖师,对幻境结界应该最为了解。”
“我……”
观澜的的眼神变得游移不定,扶着观沧海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搭了下来,像是在纠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