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期末复习阶段,申大附中各科老师都不能免俗地开始进行魔鬼式题海战术。所有的副科都已经被取消,课表安排也让人不忍直视,每一学科都以两堂连上的形式轰炸学生大脑。其实上了大学后大家都会习以为常,但在高中阶段大多数人都对连续上同一堂课很抵触,尤其是数理化这种特别费脑子的课。所有课程都已经进入了复习课阶段,大部分老师的复习课都采取一半时间复习知识点一半时间做题巩固的形式。这样的课程设置对学生来讲绝对是高强度训练,几乎一天时间中脑袋里那根弦几乎都紧绷着。
“我不行了,快要死过去了。”石瑶趴在桌子上,神色疲倦,“晚上做习题,白天还要被摧残,才高一就这么惨无人道,未来一片黑暗啊!”
刚刚过去的那堂物理课和其他课差不多,梳理完毕重要的知识点后进行当堂习题练习,每一题都会请两名学生到黑板上做题,每一题没有答对的同学名字都会被记录在黑板上,简直是明晃晃的黑名单。名字连续出现几次,别说老师会不会批评,自己的头都抬不起来了。
“累是累了点,但我觉得还挺有效果的。”沈樨看着石瑶安慰道,“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马上在做题中体现出来,这样也能立刻查漏补缺,课后自己复习也能更有针对性。”
“沈樨,你简直都成学习狂人了,没看到唐宋都要蔫了吗?你还这么精神奕奕,还觉得这种地狱式复习课好,你都要成神了!”石瑶连连抱怨。
倒是前桌的唐宋转过身子来,看了看沈樨自己复习记录本,点点头说:“别说,你还真和老师们的计划配合的好,完全领会了老师的用意啊。”
后桌的陆越之听了之后也挺有兴趣,他们完全是被动地跟着老师的复习课走,好像完全没有要去理解其真正用意。
“我发现你的学习方法好像越来越好了,说不定期末考试能给邱老师一个大大的惊喜。”陆越之在看了沈樨的复习笔记后说,“我也得好好加油才行,不然落后太多非被我妈骂智商让狗吃了。”
陆越之的妈妈在辞去教职从商前是申大空气动力学系的副教授,据说从学生时代起就是智商高达190的天才少女,平时最看不起智商不够的人。
“那你加油啊!”沈樨笑眯眯地回他。
那天晚上顾定珩让沈樨去拿衣服的时候,她知道他们需要单独谈谈,有些话陆越之不会不想让她知道。她也能理解,毕竟顾定珩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发小,而她紧紧是普通同学。所以她拿了衣服也一直待在教室,她知道等他们把事情谈完了会来找她。
虽然她没意料到是顾定珩一个人来找她,不过想想应该是陆越之太累了吧。才是十几岁的高中生,却在面对一个人生的重大抉择。如果他真的决定走电竞这条路,但又不放弃学业,相信对他还有对家人都是更好的决定。
想起顾定珩借他的外套,沈樨心头有一丝杂乱,和少年顾定珩越来越多的相处让她更了解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相比成年后的他,现在的顾定珩还不会完全掩藏自己的情绪。对朋友的担心,解决问题后的开心,沈樨都能真切的感受到。顾定珩在她心中也慢慢从仅仅是工作中的他,丰富成了各方面的他。
看着一旁笔记本上的日历,上面除了标出的考试时间,其中一天上还用蓝色水笔画了一颗星星。高一年级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一天是顾定珩的生日。
沈樨犹豫来犹豫去一直都没想好要不要送一份生日礼物给顾定珩。曾经他是她们的大客户,在他生日那天会以公司的名义送他礼物。而礼物都是沈樨和王安琪给他挑选的。送过万宝龙的笔,送过高定的袖扣,但双方都知道这些礼物更多的意义并不在于作为生日礼物本身。
这次沈樨给顾定珩挑选的是一条咖啡色的羊绒围巾,价格嘛不能和以前相提并论,但对于高中生来说也是一件价格不菲的礼物了。她犹豫要不要送,但还是在看到它的那一瞬间就决定买了下来。可能这无关她对顾定珩的情感,只是一个心愿。
除了沈樨,也有人在为顾定珩的生日犯愁。
“学校也真是的,怎么不能提早一天考试呢!偏偏让阿定的生日在考试的最后一天。”钟期很是怨念,“晚上时间照例要留给顾叔叔他们啊,我们都没时间给他庆祝了……”
“后面一天好了,大家一起吃个饭。”当事人顾定珩不甚在意。
“这怎么行!生日绝对不能过晚的。”赵凝凝坚决反对。
“生日一定要提前过,过晚了不吉利。”楚含光也坚持,这个习俗是家里爷爷奶奶辈一直传下来的,虽然父母都是高知识分子,但也一直遵从,连带着小辈们也当金科玉律。
“那你们说怎么办?”顾定珩有些无奈,其实生日什么的他真的不怎么重要,反正在他家里,他的生日一直被他爸爸称作是他∕妈妈的母难日,那天他家里最大的不是他这个寿星,而是千辛万苦生下他的母亲。
“反正那天下午最后两门考的是地理和历史,也不重要,要不我们中午一起去吃顿好的?”钟期兴致勃勃地建议道,“地理我们可以早点交卷,这样到下午开考时间也足够了。”
“这个方法好!算你机灵一回。”赵凝凝积极赞同。
楚含光、陆越之和倪况也都觉得方法可行,纷纷点头同意。
顾定珩属于少数服从多数,说:“你们都同意,那就我来定位置,说好了,就一顿饭,礼物什么的按惯例,你们大家送一份就成。”
“哎,阿定要不要叫上课代表?”钟期突发奇想,“或者还有我们班其他玩得好的几个,王梓,唐宋?”
“就我们几个不好吗?叫不相干的人做什么。”没想到一向咋咋呼呼的赵凝凝还没反对,第一个不同意的竟然是楚含光,“凝凝,你说觉得呢?”
原本赵凝凝听到课代表的时候想起来是沈樨,她对沈樨的看法转变不少,尤其是在沈樨有一篇写外婆的文章被语文老师在全年级当范文传阅后,她觉得与沈樨亲近不少,甚至对早早失去外婆的沈樨有几分怜惜。因此,对叫上沈樨她也没有十分排斥,可楚含光这么一说,她也不好再说同意了。
“对啊,我们聚会就别叫其他人了吧。”
有赵凝凝声援,楚含光又补充说:“外人在场肯定不自在啊,而且你们班的人我们又不熟。”
钟期听了又觉得有点道理,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次就我们自己给阿定过生日吧,你们要玩,可以寒假再喊他们一起。”倪况也开口道。
“阿定,你是寿星,你说呢?”钟期还是习惯性的把问题抛给顾定珩,反正大家听阿定的。
“行,听大家的,就我们几个。”
顾定珩的话音一落,楚含光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真怕顾定珩也坚持要叫上外人。上高中后,她明显感觉到他们曾经的小团体已经没有以前那么亲密了,也许是大家都长大了,她这么安慰自己,但内心深处她一直在害怕,害怕顾定珩身边不再只有她和赵凝凝,怕其他女生靠近他。如果,真的有一天,顾定珩与其他女生和她们俩一样亲近,甚至更亲近,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申大附中高一年级的期末考试是在冬雨中开始在暖阳中结束的。一开始的阴雨绵绵,到最后一天的阳光明媚,所有人的心情也都开朗起来。
“哇,终于结束了!”
和沈樨在同一考场的石瑶一考完就拉着沈樨开心的转圈。
“我觉得我中考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用功过,真的不是人过的日子!”一旁的李佳然也心有戚戚的感慨。
“放学,你们的成绩肯定会回报你们的付出和努力的。”沈樨故作一本正经的说着。
“哎呀,有你这句话,我怎么就一下子放心了呢。信沈樨得永生!”石瑶还是嘻嘻哈哈地笑,“寒假终于开始了,明天我要好好睡上一天!”
“我也一样,谁都别想叫醒我,吃饭都不想吃,只想睡觉。”李佳然积极附和,“睡到天荒地老,天崩地裂!”
“我还睡到海枯石烂呢……”
沈樨随着她们一起走出教室,心里也在想着明天先睡够了再回家,反正严可她们学校要晚几天考试,她也是一个人回去。
走到楼梯口,沈樨看到顾定珩,她和他并不在同一个考场,但他和钟期、陆越之还有她们申大子弟帮的人上午提前交卷的事早已经传遍高一年级。而顾定珩的生日也早就被大家知道,反正每年这个时候,申大附中总有很多女生送贺卡给他,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从不收礼物。
沈樨下意识的将手按在被她抱在怀里的书包上,看来这条围巾注定是送不出去了,幸好买的是咖啡色,她自己戴也一样吧……
看着已经慢慢走远的顾定珩,沈樨只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