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破烂的窗口跳出去,林凡则从门口那边绕过来。站在黄土堆上的大汉瞪大眼睛看着我和林凡,颤着声音说:“怎么会这样子?那个人……那个人是不是陈坚?这个疯子怎么会跑回村子来?我们早就把他给赶走了,他为什么要死在这儿?”
“老兄,这么晚了,你别张扬出去,别搞得整个村子不得安宁,赶紧去给村长说清楚这件事,然后打电话给庆州市公安局报案。”我对诚惶诚恐、惴惴不安的大汉说道。
大汉点点头,差点从黄土堆上摔下来,他越过荒草地,仓仓皇皇趔趔趄趄地往村委会方向跑去。
听了大汉的话,村子里的人似乎对陈坚也不是很欢迎。我和林凡走到陈坚的尸体跟前,林凡说对了,凶手会对患上应激性精神分裂症的陈坚下杀手。
陈坚死了,杀死他的人跟杀死何满和施奈莉的是同一个人,还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叔。我惶惑地看着陈坚的尸体,他现在就好像一只穿山甲,浑身鳞片,只是鳞片比较小罢了。凶手着实是变态,真心弄不懂他是如何做到了这一切。
钉子一粒一粒地钉在陈坚的身体上,每一粒相隔的距离不远,有些还密密麻麻地挤在一块。钉子的头,渗着血,迸着肉碎,黏糊糊的特别腥臭。凶手用的铁钉、钢钉都是我们平时所见到的普通水泥钉,很容易买到,也很方便携带。
我在现场查看了一下,除了刚刚林凡捡到的那枚钉子,凶手没有浪费任何一颗钉子,每一根钉子都狠狠地钉在死者身上。凶手用来钉钉子的锤子没有在现场找到,可能被凶手个带走了。
刚刚那位大汉他遭遇了凶手,天色太黑,他没怎么看清楚便和凶手打了一架。他说凶手手里有刀子,其实不是刀子,他是没看清楚罢了。我看到他胸口的伤口,并非是刀子弄出来的,更像是锤子。我想凶手携带的应该是一把羊角锤,划伤大汉的是锤子的角。
林凡此时伸手触碰在陈坚身体上的钉子头,摸着一层层鳞状的钉子,她好像在寻找着什么。我蹲在陈坚身边,伸手摸了摸她肚腹上连成一片的钉子,那种感觉,就好像在摸一条蟒蛇的皮,有点儿硌手。
“真狠心,他得有多恨陈坚才能用这种方式杀人。”林凡感慨着。
“凡姐,人一旦被仇恨蒙蔽了自己,他没有做不出来的事情,你别多想,真的,陈坚这种人,他也是死有余辜。”我知道我说的这话不对,但我真的不喜欢陈坚这个疯子,想到还在医院里边躺着,站都站不住,走也走不了的小女孩,再看陈坚满身的钉子,我觉得太解气了。
林凡白了我一眼说:“生命是无辜的,冤冤相报何时了?”
“凡姐,你说施奈莉、何满、陈坚他们仨到底做了啥事会让那位大叔如此愤怒?不仅杀了他们,还把他们给弄成这副摸样?”我问道。
林凡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很愤怒,已经快没有人性了。他要杀我的时候,那股狠劲,我从来没有遇到过。”
“嗯,我们一定会抓住他。”我看到林凡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马上给她鼓劲。
林凡叹了一口气,移身来到陈坚的头部跟前。我跟着过来,陈坚死亡的时候,头朝内,脚朝外,从他死亡的状态看,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勒痕,尸体有拖拽的痕迹。他先是被凶手用绳子之类的东西给勒死,后被凶手转移到柴房内,再用准备好的钉子一根一根地钉在他身上。
我看向陈坚的脸,他的脸已经花了,比之前我看到的何满还花,全是钉子,没有任何露白的地方。
我都没法去看他的脸了,眼珠子都给铁钉给钉爆出来了,嘴唇也被钉子刺穿。我咽了咽口水,站起来朝外面走去,再待在柴房内,我怕我会吐出胆水来。
看着茫茫夜色,远方的山峦如同嶙峋的怪兽潜伏在黑暗之中等着吞噬路过的生灵。十几分钟之后,村子的村长在之前那位大汉的带领下和几个村干部匆匆赶来,知道陈坚死在这儿,他们是满脸的嫌弃,还讨论着要不要把陈坚的尸体抬走,扔到村子外面去,不要让他给村子丢脸。
幸好我和林凡及时阻止了他们,不然,他们可犯法了。
半小时之后,曹队和关刀才来到村子,我和林凡把案发现场交给曹队他们。林凡也是奇怪,她明明和我一样属于某部门的派遣员,她却不愿意去见曹队他们,也不想给曹队他们发现她的存在。我去跟曹队他们交代案情的时候,她悄悄地走向了村子外边。
我给曹队他们说完情况,再让村子的村长带他们去陈坚死亡的现场。关刀听说陈坚被杀死,整个人兴奋得不得了,嚷着去见陈坚的尸体。
我从村子跑出来,追上林凡之后,我说:“你做事可真奇怪,你好像故意不让曹队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他们肯定不知道你来到庆州市,对不对?”
“这个与你无关。”林凡冷冷地回答说。
“问问而已嘛!怎么能说与我无关呢?咱们好歹是邻居,之前你可是想着利用我来着。”我笑着说,来到庆州市见到林凡,她对我爱理不理,还把自己喝醉,无非是套路。其实她心里还算把我当做朋友来看待。想到这一层,我在她面前有点放肆了,不拘言行。
“别以为今晚我把你带出来,我对你有什么想法?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了?回去之后,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咱们互不相干。”林凡说完她拿出一把车钥匙,找到一辆警车,并把停在村口的一辆警车给发动了。
“你偷了他们的车钥匙?”我没有想到林凡能弄到警车的车钥匙。林凡坐在警车内对我说:“你要不要回去?还是留下来陪他们一起调查陈坚被杀的案子。”
“不要,我得送你回去,我怕你有危险,所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说完赶紧拉开警车的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面。留在这个村子,还不如回去美美地睡一觉。陈坚这种人,死了也活该。我暗暗想着这些,林凡打起方向盘,开着车子往村子外面的马路去。
林凡虽说偷走曹队他们其中一辆警车的钥匙,但她不敢把警车拿来当自己的车子使用。我们回到胜利招待所的时候,我本来还想问问她关于叶朗坤的事儿,我刚刚提到“叶朗坤”三个字,她已经回绝我说,她压根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把警车停在胜利招待所的门口,林凡下车了。我刚想下车,她把车钥匙丢给我说:“你把车子开回公安局去吧!免得招惹麻烦,曹元要是问起来,你就说钥匙是你送地上捡到的。你把警车开回来,他应该不会找你麻烦。”
“物归原主,他能找我什么麻烦?”我接过钥匙后说,林凡转身走进胜利招待所,招呼也不打一下,至少说声“晚安”吧!我拿着车钥匙来到驾驶座,林凡还真不好相处,阴晴不定,友好的时候什么都能跟你聊,脾气来了,心情不好了,一句话也懒得说。
我把警车开回公安局,把车子交给正在公安局内值班的包大海。包大海问了我几句关于陈坚被杀的事情,我闲着无聊,给他一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烟,一起坐在办公室内扯谈。
把陈坚的大概情况告诉包大海,我开始询问包大海关于脸皮案的情况。包大海听我说陈坚的案子,他不把脸皮案的事儿说几句,心里肯定过不去。我也是知道他这层心理,才跟他套近乎。
但我也没能在包大海这儿获得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他告诉我,脸皮案的死者,脸皮见到了,尸体也找到两具,现在还是没法确认死者的身份。
我们聊完,烟也抽完,我跟包大海告辞。
从公安局门口拦下一辆车回胜利招待所。刚刚跨入胜利招待所的门口,坐在门口的老板对我说,林凡她刚刚出去了,样子很着急,不知道怎么了?
我问他,林凡有没有说去了哪里?
老板说没有。
我吃了一闷棒一样,林凡怎么刚刚回来就跑出去了?她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去追她,又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我只好郁闷地回房。
路过林凡房间门口,我看到林凡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关门。我好奇地走进她的房间,在她凌乱不堪的屋子里边,我看到茶几那儿摆着一个盒子。盒子底部渗出来一滩血水,我感到奇怪,走过去一看,盒子内竟然装着一张滴血的脸皮。
脸皮很小,细腻白皙,下巴很尖,应该是女性的脸。这张脸皮好像刚刚被人割了下来,仍然在不停地滴血,血把盒子的底部都给弄红弄湿了。我盯着脸皮看了一下,谁会把一张血脸放在盒子里送到林凡的房间?
我伸手去把盒子内的脸皮捡起来,细细看了一眼,脸皮也没有哪里不对劲。想着把脸皮放回盒子内,我看到盒子的底部有一个方形的白色印子没有被血覆盖。白色印子刚刚被脸皮遮住我没有看到,这说明伴随着盒子、脸皮,应该还有一张类似卡片的东西。
卡片被林凡看到了,她看到卡片的内容后离开了。
谁找了林凡?囚鸟还是那个一心想杀死林凡的真凶?看着盒子底部卡片留下的印子,我额头涌出来一颗又一颗汗珠,林凡她千万别出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