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佩瑜板着脸走到我面前,眯眼看了我几下,语气冷冰冰地说:“你就是从首都来的袁圭?”她语气里充满了轻蔑,我不知道她怎么认识我,但我想,她堂堂一个大老板,沐城县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她大概都会知道吧!何况这几个月来发生那么多起命案,沸沸扬扬,搅得沐城县满城风雨。
我低头再看一眼正在被阿民清理的狗尸,真心疼这些小狗,“冯老板的爱好还挺奇特。”
“咋了?你还能报警抓我不成?我不过是杀了几条狗而已,又不是杀人。”冯佩瑜冷漠地说。她的心还真毒,一个毫无爱心的人操控着那么大的公司,想想都心寒。我这次来不是为了给这些可怜的小狗伸冤,从冯佩瑜这些行为上看,她八成是那位戴着黑色面纱的神秘女人。
我没有再说什么,冯佩瑜冷笑道:“屋里面说话!”
她走向三角楼的三角门,她家实在太独特,每一个构成都是三角形状,哪怕是一片瓷砖一块砖头。能造出这房子的人真他娘的有想法。我跟着冯佩瑜走进她家,傻乎乎的阿民抱起那些狗尸朝后院走去,路过我身边的时候,他抱着血淋淋的狗尸还朝我傻笑一番。
进入屋子,冯佩瑜带着我走到客厅。
这客厅是三面墙构成的,地板砖全是白色三角形镶嵌在一起。除此之外,墙上挂着的饰品、地上摆着的家具大多也是三角形状,每一样东西几乎都是特殊制造品。果然,有钱人的世界,我这种底层人民真没法理解。
坐下来,冯佩瑜给我端来一个果盘,还给我倒一杯茶。茶杯和茶壶同样是三角体,只有三个面。果盘也是三角形状,上边的水果有苹果有西瓜,都被切成三角状。我心里边感觉怪怪的,端起只有三个面的茶杯喝了一口热茶,我还是第一次用三角杯子喝茶。
“你找我有事?”冯佩瑜坐在我对面,靠着沙发,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
我放下茶杯说:“我们见过面?”
“见过吗?我不知道,除了处理公司的事儿,我不是很喜欢去外边。”冯佩瑜这是要否认的意思。望着一身黑纱的冯佩瑜,我立马笑道:“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开门见山吧!你似乎还有一个爱好,喜欢穿黑纱,这点你不需要那么快否认。我只想问清楚,你和我的老师白牧奎教授还有刑警支队的刀京龙队长到底说了些什么?”
“我不认识他们。”冯佩瑜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我笑道:“冯老板,咱们需要玩这种游戏?那辆黑色桑塔纳是你的吧?听你口音,不像是沐城人。对了,冯佩瑜,我知道你和囚鸟有关系,全是他指使你的?”
“囚鸟?什么囚鸟?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袁圭先生,请你自重,这不是你该来闹事的地方,你应该好好想办法把最近发生的案子破了。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聊的。阿民,送客。”冯佩瑜丝毫没有配合的意思,我又不能拿她怎么样。她把外边正在处理狗尸的阿民叫进来后自个上楼去了。
阿民身上沾着不少狗的血液,裤袋口处还挂着一条狗肠子,脸上也没少沾狗血。他笑呵呵地盯着我看,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冯佩瑜如此抵赖也说明一件事,黑纱女人就是她。
我想着既然已经将黑纱女人锁定为冯佩瑜,后面的事情会变得容易很多。我只好先离开,出来大门口这儿,阿民还在跟着我。我想了想,扭头对阿民说:“阿民,你不会说话?”
阿民没有回答我而是低头让我看他的后脑勺,他后脑勺那儿有一道很深的旧伤口,像是被某种钝器敲击过一样。我见他挺可怜的,跟着他傻笑了几句。他见我笑,笑得更开心了,嘴里磕磕巴巴地说:“这……这是……是少爷干的……”
阿民是真傻,我没有理会他,径直往公园那边走去。
回到公安局,一只脚刚刚跨进办公楼,罗莎莎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伸手拽着我的胳膊朝鉴证科走去。
进入鉴证科,我看到沈曼领着大家正在研究一段录像视频。
录像带视频有点儿模糊,还发出嘎吱嘎吱的噪音。画面内摆着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女孩,女孩被绑在椅子上。她不停地挣扎,手和脚却被紧紧绑着。她头上顶着一个“大头佛”,没能看清楚她是谁。
“大头佛”是南方舞狮队内的一个角色,出演的时候戴着一个“大头佛”面具,滑稽可爱,手持扇子专门引导狮子采青或者破阵。我小时候可喜欢这个人了,活泼俏皮,经常去戏耍醒狮,结果被狮子追。大头佛面具露着一张笑脸,可我们没一个人笑得出来,画面中的女孩极有可能会被杀死。
“火火,这是火火。”我被女孩身上的衣服所吸引,画面实在太模糊,镜头晃了几下我才看清楚女孩身上的衣物。我没有看错,女孩的衣服和白火火被抓之前穿的一模一样。我喊了一声,沈曼她们全回头看着我。我很激动,白火火被关在一个小屋子内,手脚被绑在椅子上,头上套着一个大头佛面具,她很无助地挣扎着。
“嘘,安静。”沈曼先让我别吵。
我呼吸变得急促,眼睛不离画面。
我身边的罗莎莎知道我紧张,伸手过来抚了抚我的背,让我舒缓过来。
画面过了三分钟左右,小屋子的门开了,一个瘦巴巴的年轻男孩走了进来。他手里还握着一把尖刀,刀子锋利无比,反射这光芒。男孩走到戴着大头佛面具的女孩身后。他的身子慢慢蹲下来,模样渐渐地出现在镜头面前。
“丁震?这不可能……”见到男孩的面孔,我忍不住又叫出来。这个男孩和我之前看到的录像带一样,同一个男孩,也就是张伯翰队长嘴里所说的丁震。这一次稍有不同的是,男孩没有之前那么潇洒年轻而是染着一头白发。
虽说男孩满头白发,少年白头,但我还是看出他的面部模样。想到之前录像带的内容,我已经不忍心往下看。丁震这是要杀掉白火火?剥开白火火的人皮在一边烤熟。我紧张得满手的汗水,眼睛完全不敢再看画面的内容。
这时候,画面的男孩说了一句话,他对着镜头阴声冷笑说:“对不起,我要吃了她。”
他发出一阵狂笑,笑得他都快疯了。这尖锐而邪恶的笑声特别刺耳,我恨不得上前一脚将录像机踩坏。我揪紧拳头盯着画面内癫狂无比的男孩,他这会儿没有去杀白火火而是举起手里的尖刀,一面笑着一面将尖刀架在另外一只手的手腕上,轻轻一割,他手腕流出一丝血液。
观看录像带的人无一不发出一声惊叹。画面内的男孩割开手腕一个小口,小口流出血来,他将手腕举到嘴巴这儿,嘟嘟嘟吮吸着自己的血液。吸了一小会儿,他放下还在滴血的手,狰狞地对着镜头笑,血红的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笨蛋,来抓我呀!”
他这句话说完,录像带到头,画面变得瞬间变得黑暗,被绑在椅子上的女孩生死未卜。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激动地说:“去救火火,咱们赶紧去救人。”
“龟爷,你别急。”罗莎莎抓住我。
“这家伙会杀了火火,他是个变态,他不是人。”我激动得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沈曼走到我跟前说:“袁圭,我们的人正在分析录像带的内容,给我们点时间,我们一定会找到拍摄录像带的地方。”
“录像带什么时候出现的?”我问道。
沈曼说:“就在刚刚。”
“就算找到了地方,白火火只怕已经被杀死了。”我感到无奈,时间来不及的,这又不是在做直播,谁能知道这盒录像带啥时候录下的。
“我们都知道凶手是个变态,但我们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他是做什么的,只能顺藤摸瓜慢慢来。”罗莎莎安慰我说。
沈曼说:“白火火是在马王岗林区被抓走的,凶手肯定和最近发生的案子有关。袁圭,你放心,罗局长和杨彪他们都在为这个案子进行努力,等案情报告会议结束,咱们就会去救人。”
“会议?什么会议?”我问道。
“县委和县政府正在对马王岗林区一事进行会议,罗局长和杨彪都去参加了。有结果的话,我们便会对马王岗林区进行大规模搜捕。”沈曼继续说。
“刻不容缓……刻不容缓,这事刻不容缓,知道不?为什么还要开会?开什么鸟会?人都要死了。”我有点恼火了,原来局里迟迟没有出动是因为罗局长还在向县里申请。
罗莎莎这会儿说:“马王岗林区属于国家森林资源保护区,还有,这件事背后……”
“我明白了。”我心知肚明,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走出鉴证科。
罗莎莎追了出来。
沈曼也走出来对我说了一句:“能不能去马王岗林区?我们还需一样重要证物。只要这份证物的化验结果出来,谁也无法阻挠我们的脚步。”
我听了这话,回头看了一眼沈曼。
沈曼面色刚毅,我们四目相对,她咬牙冷冷地说了一句:“我一定要给老刀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