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世界中的人类,如果按照地球上的划分方式,还处在石器时代的文明阶段。缺少冶炼工业的支撑,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什么是金属,青铜和钢铁又各是什么样子。在这个时代,形状各异、大小称手的石头才是被最为广泛使用的武器。它们按照各自的形状可以被大致归类于石斧、石剑、石锤,其中石锤是最多的,这是因为即便在不同形状的石质武器上打磨出刃口,也会由于材料的关系很快失去锋利,远不如钝器用起来方便。这些石头武器被氏族的战士们平时用来捕猎和打仗,换言之,他们用它们挥向野兽,或者挥向彼此,偶尔会挥向蛮妖,但是从来不会挥向图腾妖。
除了此刻在虞舜手中的那一把。
就像这个时代的所有其他兵器一样,那是一把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平凡无奇的石剑。但晓拍在注意到它的一瞬间,突然就产生了一种熟悉感。那仿佛是一种来自血脉深处的呼唤,就像一个母亲看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一样。
晓拍的脸色蓦地变得恍惚,他突然反应过来,只有一把剑会给自己这样的感觉。那是一把被自己血练过的先天灵宝,他曾经用它一剑刺向了那头遮天蔽日的巨兽。而最初他在分宝岩上发现它时,也只是一柄毫不起眼的石剑而已。
就像现在这样。
千百年来的记忆忽然浓缩成了一瞬间的福至心灵。于是,他伸出手来,像是梦呓一般,向着远处的那把剑招了招手。
仿佛是回应一般,石剑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剑吟,它的周身突然布满裂缝,紧接着豪光大作,猛然挣脱了满脸错愕的虞舜的手。
窸窸窣窣的石块落了下来,露出了龙泉般的剑身,蒙尘六千年的神器突然重见天日,发出了欢快的嗡嗡声。它化作一道惊鸿,在所有人的目光下,飞到了晓拍的手中。
那是把古朴的宝剑,剑身上有两个篆体小字:诛仙。
一股滔天的锋锐剑气冲破了天际,那煌煌威势让两头妖王都感到心惊肉跳。千里之外,正在各自往此处赶来的一位女子和一只猴子几乎同时“咦”了一声,变了脸色,同时放开修为,向着洱海西岸疾驰而来,留下身后一地躲在洪荒密林中、被天妖威势吓得瘫倒在地的大小妖族。
晓拍有些迷离地看着手中的神兵,那仿佛是他血肉的延伸,六千年前,他不曾来得及好好体会这种感觉,如今握剑在手,他深深感到了来自诛仙剑的渴望。
对他鲜血的渴望。
神兵出世,就要饮血。从他当初选择血练那刻起,就已经注定了。
不过幸好,他也不是六千年前那个他了。如今把洛神赋这种小强功法修至第三层的他,也许可以尝试一下,他偶尔在脑中偷偷幻想过的那般豪放到近乎自杀的战斗方式。
“麻烦你,吃了我所有的痛感吧,”他回过头来,冲着驺吾浅浅地笑道,“不然的话,等下可就太痛了啊。”
这一去,不知道会不会死呢。毕竟,上一次可是死掉了的。
感受着体内在刚才那段时间逐渐回复过来的冰凉内息,晓拍就这样拖着剑,迈着随意地步子,走向这戒备地看着他的两头妖王。他的脑子里却在想,这次如果再死掉后回到地球,立马就要面对第二天的期中考试,自己来这儿都一年了,那些考试内容全忘得差不多了,该不会要挂科吧?不知道能不能和教授请假通融,就说自己考试前天晚上穿越到了异世界,在那里过了一整年?
要不还是撒个谎吧,至少听起来更像是真话。
脑子里转着这些有的没的,青年一步一步走过了呆若木鸡的虞舜,走过了持棍而立的少女,一直走到了山岳般的巨人和巨蟹的眼前。他抬起头,朝着它们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我说,有可能不打吗?放我们离开,大家好聚好散,好不好?”
这句透着无奈的真心话,被当成了严重的挑衅,随之回应的,是一声震天的咆哮,和一只如山压下的巨掌。
早料到会是这样结果的晓拍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下一刻,诛仙剑被他粗暴地擒起,然后在身后少女的惊呼声中,以更粗暴的方式狠狠刺进了他的腹部,凛冽的青锋在浸泡进那一腔热血的瞬间发出了一声剑啸,然后男子拔出三尺长剑,对着漫天压过来的黑影,散漫一挥。
整个熔岩巨人,就这样不见了。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剑气,但是整整高达千余米的巨人,连带着压过来的巨掌,和一旁巨蟹的半个身子,就这样在众人面前,悄无声息地渐渐化为了粉末,飘散在了空中。
凡是挡在前方的一切,妖王、碎石、乃至空气中的尘烟,全都被抹得一干二净,就仿佛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晓拍定定地站在原地,他可以控制自己的内息不去愈合腹部的伤口,任由鲜血继续浸润剑身,但是洛神赋强大的回复能力依然在源源不断地刺激他的身体,不停造出更多的鲜血维持消耗。他看着眼前只剩下巨蟹半个残躯的空地,轻声说着:“我不相信有什么永生不灭,不过就是比较难死而已。妖力耗尽也好,灵魂力量耗尽也罢,总有一种方法能杀死你们。我选择最笨的这一种------我们就把各自的命放上来好好赌一赌,看看是你们先灯枯油尽,还是我先支撑不住。”
随着这句话,前方的空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凸起,那个凸起迅速拔高,伴随着隆隆的声响,几息之内就窜到了百丈高度,并且逐渐有了之前巨人的轮廓。与此同时,一旁巨蟹残躯的断口上也出现了大面积的泡沫,无数的肉芽和甲壳迅速生长着,短短时间就增长出了大半。
但是,还没等它们完全复原,又是粗暴不讲道理的一剑落下,有虞氏族这片饱经蹂躏的土地上,又一次被清理地干干净净。
一时间,众人就这样呆呆地看着眼前这样的一幕,浑身是血的男子擒着一把利剑,一剑又一剑,像是杀猪的屠夫一般,一遍又一遍地砍杀着两头身形巨大的妖王,仿佛是没有尽头的循环。
虞舜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了那位天妖把这把剑交给自己时所说的话。
“有朝一日,它真正的主人终会出现,到的那时,神器认主,人族的命运也会开始迎来真正的转机。”
原来,这就是那位英招口中的神器之主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