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融炎魔,终究是被一个区区贱族,生生拖进了天劫的范围中。
34然而,这样一个足以夸耀的惊天举动,并没有给始作俑者带来什么好处。晓拍和熊灵身上的劫雷没有并少上一分,前者此刻完全是靠洛神赋的恢复能力和个人的意志力在勉力支撑着,如果不是下方昏迷着的少女,他几乎就要放弃了。
哪怕在这种情况下,放弃等同于死亡。
“你这白痴,简直是乱来。”
在旁边目睹了整个过程的驺吾,眨了眨眼睛,这样评价道。
但青年终究还是没有放弃,他在那条银色瀑布的洗练下摇摇欲坠,每一秒钟看起来都像是要倒下了,但始终还是没有倒下。他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但是驺吾的脑海中还是想起了年轻人虚弱而断断续续的声音。
“如果她是因为吸收了我身上的五毒而陷入昏迷”
“那么在她醒来之前”
“我总该护她周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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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平地而起,冒着滚滚浓烟,抛洒着熔岩的巨大火山,和九天之上雷与电之间的较量,惊动了方圆千里内的所有生灵。从骊山到苍梧山,从弥河流域到十万大山,不论是蛮妖还是图腾妖,有灵智的人类还是没灵智的野兽,都仰头看向洱海西岸的那方天地,感受着天地间灵气的异常。
在洱海东岸搜山检海的前线妖族们,理所当然也在动静的波及范围之内,隔着八百里洱海的浩瀚烟波,它们依稀还能看见那新出现的影影绰绰的山体,以及笼罩其上的黑色雷云。一头通体绯红的朱雀清啸一声,飞上高空向着那个方向望去,刚刚的九日凌空已经让它感到有些不安,此时见连巨大火山的法相神通都出现了,它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来。
如今老狐狸不在,那头蝎子又来自其他氏族,此时此地祝融一族的嫡系妖王,就只有它一个。
这意味着,这支搜山检海的前线大军,暂时由它全权节制。
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率军回援呢?
朱雀当然知道就这样贸贸然带着大军浩浩荡荡地回援是件很不妥当的事情,至不济,也要先派一两个得力手下去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再做决定------毕竟共工氏族集中力量斩首妖王本身就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更不用说炎魔在正面战斗中被逼得全力以赴,这种事情光是想想都觉得太过荒谬,更别说当做结论来指引大军的行动了。
但是有那么一些时刻,它是真的考虑了是否要率军回援可能性。
这是因为这边的战事进展也出现了一些奇怪的蛛丝马迹。
约摸一周前,下面的人确定了共工逆族的逃跑方向。于是,大军于三天前正式开拨进了十万大山的地界,那个时候,朱雀相信凭着洱海祝融的名头,找到盘踞在此地的那些草木精怪,要求它们出手帮忙把那些逆族揪出来,应该是件水到渠成的事情。
但事实证明它是想当然了。
三天来,大山中的那些精怪仿佛都突然销声匿迹了,别说是大妖了,就连个十几年道行的小花小草都没碰到一个------这当然是不正常的。但如果是本地的主人刻意躲着它们,那么那些草木精怪的态度和立场就非常值得玩味了。
而主人家这种暧昧的态度,使得它们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处境突然间就变得有些微妙------不管从哪个世界的礼仪来说,主人对上门的客人避而不见,都肯定不是欢迎的意思。
说起来,朱雀的反应也已经算是快的了。它是活了一千三百多年的老妖怪,十万大山虽然险恶闭塞,但它以前也不是没来过。它一身的火行神通,虽然和一般的草木精怪聊不到一块去,但交情比较好的妖怪还是有几个的,十万大山中的九头蛇柏、青铜树妖,都是几百年的熟识,但此时却全都突然联系不上了。
再联想到逆族放着北方和南方不走,非要向东跑进这么臭名昭著的凶恶险地,这本身是很不理智的行为。朱雀知道,那些贱族的确孱弱,但是并不愚蠢,但如果说他们和十万大山有着某种默契,这一切似乎就说得通了。
如果老狐狸还在这里,一定会马上命令全军即刻撤出十万大山,然后再作打算。但朱雀毕竟没有老狐狸那种来自种族血脉深处的敏感和狡诈,相反,来自于千年妖王的骄傲和自信,以及千年来对贱族根深蒂固的轻视,让它在疑虑之间,依然采取了一个折中的方案------先派几个人去祝融本族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它好歹没有让联军继续进发,而是下令原地修整。
当然,这里面也有那位共工五先生的功劳,他拍着胸脯保证说,共工逆族和十万大山之间并无联系,往这边逃窜纯属慌不择路罢了。
这其实算不上逻辑严密的谎言,但它胜在对了祝融妖族们的胃口。事实上,不管是人还是妖,在遇到事情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基本的预判,然后他们会倾向于比较符合他们预期的信息。
朱雀的预判,就是贱族全都是些孱弱的土鸡瓦狗,而龚离的话则佐证了这一点,这是对它自身判断的一次增强,所以尽管有一些不和谐的信息,这位妖王依然决定先按兵不动。
结果,偏偏在它按兵不动的时候,这片大山的主人家找上了门来。
或者说,打上了门来。
那是西边出现火山法相和雷云的第二天一早,平静了好多天的十万大山突然沸腾了起来似的。妖力弥漫下,这片古老荒凉的土地,活了过来。
而站在朱雀面前的,却不是它记忆中的挥舞着枝丫和根系的大树们,而是一个妖媚入骨的女子。它很是反感地皱了皱眉,虽然对方身遭散发出的精纯妖气明白无误地宣告了大妖的身份,但是对于这些喜欢变成孱弱贱族模样的妖族们,它总是打心底有些反感。
“你是谁?”
它扬起尖尖的鸟喙,朝着女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