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清正专心的驾驭飞剑,神识笼罩着大半个飞剑分出心神注意着身后的人。
他“看到”那个才到他大腿的小豆丁从一上来就开始一边哭一边啃鸡腿,啃完又开始吃肉干,完全无视了他周围的人渴望的眼神。
啃完肉干,小豆丁慢慢地往他这边挪,大概是飞剑悬在空中让他没有安全感,他挪得很慢。
飞剑不是很宽,大约只能让三个成年人并排躺下的样子,俞经纶一抬眼就能看到底下的万丈高空,看得他腿都软了,只能坐着往前蠕动。
好不容易到了李伯清那里,他一把抱住了李伯清的腿,声音软软的叫了声师兄。
李伯清低头看他,俊朗的脸上憋着笑,“怎么了?”
“一宗有小红吗?”
愣了一下,“小红是谁?”
“帮我洗澡和穿衣服的人呀,”师兄真笨,连这个也不知道,原来不是每个神仙都很聪明的啊。
“……没有”
“那我怎么洗澡,怎么穿衣服呢?”
“不用洗澡。”
“为什么不用洗澡?会脏兮兮的。”
李伯清嘴角抽了抽,“嘘,不要说话,等会儿大鸟听到说话的声音就会飞来把你抓走吃掉的。”
大鸟为什么要把我抓走吃掉?俞经纶想问,但被李伯清说得有点儿怕,乖乖地闭上了嘴。
坐在飞剑上一开始很新鲜,慢慢地就变得枯燥起来,后面的十多个少年中有认识的开始小声说话。
俞经纶扯了扯李伯清的裤子,在他低头后小声说:“大鸟要来了。”
“……为什么?”
语气异常愤怒,“他们在说话!”
李伯清:自作孽,不可活。
“……不要紧,他们小声说话大鸟听不见。”
“那我也小声说话,”眼睛一眨一眨。
李伯清只觉得自己看到了满天小星星,“不行,你比他们都厉害,不管说话多小声大鸟都能听见。”
俞经纶开心的闭了嘴。
耳边安静了没一会儿,李伯清感觉自己的裤腿又被扯了扯,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脸,他问:“怎么了?”
“我饿了,”俞经纶掀起衣服让他看自己的肚子,“肚子都饿扁了。”
李伯清弯腰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肚子,扁了吗?完全看不出来。
算一算,他们出发已经快两个时辰了,就算他脚边这个没饿,后边那些应该也饿了。给王蓉发了一道传讯符,李伯清便驾驭飞剑开始下落。
飞剑正好落在一座小镇外,李伯清看了看已经开始发暗天色,估计今天是不能继续上路了,便直接找了家客栈。
大大小小二十多个人占了整整五张桌子。
俞经纶捏着勺子戳碗里的饭,在凳子上扭来扭去左顾右盼,第一次出远门的他对周围的一切都好奇极了,当他看到某个地方时突然不动了,扯了扯旁边人的袖子,“师兄,神仙姐姐你们看。”
“要叫师姐,”王蓉纠正他,虽然被叫神仙姐姐很高兴,但一宗是个讲规矩的地方,可不能随便乱叫人。
俞经纶指的是靠门边的位置,那张桌子上坐着个一身白衣的人,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那个人的侧脸,如果只是这样那也没什么奇怪的,关键就是那个人的脸上戴着一张面具。
白色的面具遮挡着那人的大部分脸,只露出一张淡色的薄唇和线条优美的下巴,额前的碎发散在面具上,黑白两色极端的对比刺激着人的视觉。
看到一个奇怪的人,俞经纶很开心。
王蓉和李伯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疑——那个人是什么时候坐在那里的?
李伯清拉回俞经纶的胖手,悄悄地告诉他那个人是大鸟变的,不能随便乱看。
面具人似乎听到了他说的话,往这边瞥了一眼。
哇!大鸟看我了!俞经纶被吓了一跳,赶紧低头扒饭,我很瘦的,不好吃。
等他吃完饭,再抬头发现大鸟变得怪人已经不见了。
这次回一宗一共用了三天的时间,第四天到达万雪城。
万雪城是个常年飘着雪花的地方,所有的屋顶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街道上的雪花却被人扫得很干净,并不影响行人走路。
万雪城上空不能御剑飞行,下了飞剑一行人步行进城。
俞经纶觉得这里很神奇,明明外面热的要命,里面却在下雪,原来这就是神仙们住的地方么?
伸手去接从天上掉落的雪花,小小的一片落在手心里,凉凉的,半天都不见化。
李伯清和王蓉从城门旁牵来代步用的灵兽,这种灵兽长得像狮子,体型却比狮子大很多。
乍一看见,几个孩子都被吓到了,不住惊呼着往后退,李伯清看得心烦,板起脸斥责了几句才算安静下来,但眼里还是带着惊恐。
叹了口气,一转头他看见了一个奇葩,那个只到他大腿的小豆丁正一脸跃跃欲试地靠近狮形灵兽,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很想摸一下。
俞经纶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明明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巨大恐怖的动物,却一点都不害怕,就好像曾经看到过很多次一样,真奇怪。
李伯清连忙过去阻止了他,狮形灵兽虽然脾气好,但却从来不看脚下,不知道有多少体型小的动物都是死在狮形灵兽脚下的。
这胆子太小是个麻烦,胆子太大也同样是个麻烦啊!
上了代步灵兽,李伯清和王蓉就分开来走了。
扭头看和他们离得越来越远的王蓉一行人,俞经纶满脸疑惑,“她们要去哪里?不和我们一起吗?”
“一宗分为凰舞阁和凤展阁两个地方,她们去的是凰舞阁,我们要去的凤展阁。凰舞阁在万雪城北面,只收女弟子,凤展阁在万雪城南边,只收男弟子。虽然两阁都同属一宗,但男修和女修的身体素质不一样,修炼过程中遇到的问题也不一样,因此我们一宗男女修炼的功法是不一样的。”李伯清解释说。
俞经纶似懂非懂的点头。
“看,凤展阁到了。”
随着李伯清说的话,俞经纶看到了一栋仿佛要插·入云霄的高楼,那瞬间,他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整颗心都被这种莫名的情绪胀得痛起来了。
这种感觉来得快也去的快,俞经纶还没来得及反应它就消失不见了。
好高好大……看到这栋楼,所有人都惊呆了。
“五灵根和四灵根到一层去找一层的管事,三灵根到二层去找二层的管事,”说罢便带着俞经纶走了。
五灵根和四灵根在一宗只能从杂役弟子做起,三灵根最开始只能进外阁。
他在路上对这几个孩子照顾有加,不过是因为领了这个任务,必须把他们完好无损的带到一宗而已,现在他们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从此生死由命。
这次新入门的弟子中能算他师弟的只有俞经纶。
李伯清的话唤回了几个孩子的神智,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他们内心的惊叹兴奋全无,只剩下惊慌和迷茫了。
走进大楼里,俞经纶有点怕,紧紧地抓着李伯清的手,问他:“他们也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李伯清摸摸他光溜溜的后脑勺,答非所问,“总要一个人的,要习惯。”
“为什么要一个人呢?不能交朋友吗?”
这次李伯清没有回答。
这栋楼里并没有楼梯,而是无数的传送阵。站在传送阵法里,只要你的身份牌等级足够(进第一层第二层不需要身份牌),它就能把你送到上一层。
李伯清带着俞经纶进了四个传送阵后终于停了下来。
俞经纶跟着李伯清进了一个门上标着伍的房间,房里的人闻声看向门口,那是个穿着一身黑色衣袍的中年男人。
“这是新入门的弟子?怎么又这么小?”中年男人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痛了。
李伯清笑道:“年龄越小到时候对宗门的归属感越强不是么?”
“唉……他灵根是什么属性?”
“我是水木灵根,”俞经纶主动说。
中年男人拿笔在一块白色的木头上写着什么,写完后木头上爆发出一阵光芒,白色的木头就变成了黑色。
他转身在身后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又从身前的桌子上拿了一本,接着打开柜子拿出几套衣服。
把东西都放到俞经纶面前,他道:“往身份牌上滴一滴血。”
滴血?俞经纶举起自己的手指——好痛的样子。
李伯清看得好笑,弯下腰握住他的手,在他指尖上抹了一下,一滴鲜血就飘在了空中,随后落在身份牌上融了进去。
身份牌同时也是储物空间,等级越高里面的空间越大。
李伯清教着他把东西都收进身份牌里,又教了他怎么拿出来。
看到东西都弄好了,李伯清带他出了房间道:“把手按在身份牌上,上面会出现一串数字,看到哪扇门上的数字和你的数字一样,那就是你的房间,你识数吧?”
俞经纶点头。
“有不懂的东西就看那本小册子,大册子是用来修炼的,不懂就来问刚才这个人,不能随便乱练。不要往四层去,很危险。”
想了想,俞经纶问:“你要走了吗?”
“我住在七层,”李伯清心里也有些失落,他挺喜欢这个师弟的,如果他当年没有来一宗而是留在家里的话,恐怕他儿子——都老死了吧。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走了。
俞经纶站在原地看李伯清消失在传送阵里,心里不由地感叹,像师兄这么好的人以后有了儿子也一定会像他一样乖巧懂事又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