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设计,步步为营,原本能为人驱疾疗伤的金伞灵芝此刻却成了致人死地的无情毒药,心中早有盘算的庸中断神情镇定,没有丝毫波动,然而随着燕孤鸣炮制药物的进程推进,混合在孢子中的毒物终于也开始发挥作用!
一阵阵令人眩晕的感觉袭来,气息凝滞,手脚无力,种种不良反应更是让武者连半点儿内息也调运不动,直到剧毒彻底发挥作用,本就不算宽阔的洞穴之中,顿时传来一阵阵哀音之声。
“唔!”
“额啊!”
“有…有人下毒…”
“救…”
石洞之内,青竹书院的众人本就负伤沉重此刻又哪里能抵挡这飘散的毒粉,甚至就连燕孤鸣、周慕青和谈无心三人,也因为站在近前毫无防备同样先后中招。
“这…咳…可恶!”
正在配药的燕孤鸣神情由惊转骇,又由骇转怒,经验药学的他终归还是比其他软瘫在地的两人强上一些,竟然赶在失去知觉之前封住了体内的经脉阻止毒气蔓延,然而就在他想从怀中拿出解毒的丹药服下之前,原本盘坐在不远处,一直自称身负内伤行动不便的庸中断却带着诡笑,缓缓起身。
“哈哈,素闻燕少侠聪明绝顶,医武双绝,不知老夫特意为你准备的混毒滋味如何呢?”
此刻,早已服下解药的庸中断面露得意,早已没了半分病容,稳操胜券的他随手一挥,解脱境的内力随意挥洒便将燕孤鸣手中的药罐吹飞,而自封经脉,身中剧毒的燕少侠此刻却是无能为力。
“你…庸中断,亏你身为儒门前辈,难道为了一己私欲,竟要让整个青竹书院的学子陪葬吗!?”
挣扎无用,体内的剧毒更是逐渐扩散,万般无奈之下,燕孤鸣只好以口舌相争,然而对于早已下定了决心,不惜抛弃一切,也要促成道儒相争的庸中断而言,仅仅这种程度的争辩此刻却显得毫无意义。
“青竹书院?”
庸中断冷笑,而后愈加疯狂!
“哼哼…哈哈哈!不过是区区一个青竹书院而已,只要老夫的计划一成,燕少侠不妨猜猜,有多少儒门精锐会死于非命,又有多少道教高人会横遭不测?便是瀚海书山、悟真天道此等正道栋梁一旦卷入互斗之中也未必能保无恙!哈哈,燕少侠,现在你还觉得我会在意这些儒生的生死?”
“丧心病狂!这些难道不是你的学生吗!?”
“少侠既为棋手,又怎能为棋子所累?想要成就大事,又岂能为儿女情长所困?”
“…这么说,你果然是魔教的人,今日燕孤鸣栽在搁下手里无话可说,只是我不明白,你藏身瀚海书山究竟多久?为何瀚海从未对你抱有疑心?”
“哼,圣教威严岂是尔等自诩名门正道之士能可揣度?燕少侠,可惜你实在死得太早,否则叫你意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的很呢~”
话到此处,庸中断也没了谈性,看着已经因为中毒奄奄一息的燕孤鸣,庸先生终于缓缓举起了手掌——饱提的真气开始在他掌心汇聚,此一掌过后,世间便再无燕孤鸣,道儒之间的矛盾也将就此坐实。
“燕少侠,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呵…呵呵,可笑我燕孤鸣一生自诩机敏睿智,算无遗策,没想到今日,到今日…”
——
摇头叹气,拉长声调的燕孤鸣突然语气一变,方才的惊慌失措、气急败坏顿时全都消失不见,面对近在咫尺的庸中断,只见他微曲右腕,骈指一弹两根肉眼难见的牛毛细针顿时反射而出,一前一后,正中庸中断气海丹田!
“你!?”
原本板上钉钉的死局突然生变,惊怒交加的庸中断,挥掌便打,却被一柄折扇轻巧接下…斗转星移的绝世武学随意挥洒,翻覆手间便将那雄浑掌力全数卸去,再定睛,一片尘烟之中,独留燕孤鸣一人翩翩独立,嘴角噙笑。
“庸先生真是好急的性子,怎也不肯等孤鸣把话说完?”
信步而行,高下反转只在片刻之间,看着跌落在地,一身狼狈的燕孤鸣语调不改,继续开口。
“方才孤鸣是想说,直到今日,我还是这么想的啊。”
“你没中毒!?”
“先生既然说我医武双绝,孤鸣又怎能让庸先生失望?”
“…你早就知道了!?”
“问出这个问题,先生让孤鸣失望了。”
的确,事实已经摆在眼前,胜负反转的瞬间,再谈什么知与不知根本就是废话,真正该思考的是如何应对眼下局势的对策…庸中断没有料到,先前的种种无端,种种怯懦都只是燕孤鸣的演技,而现在,突然轮到他面对生死之间的恐怖,这其中的种种变化真叫人苦闷绝望。
“你是逍遥谷门下,我是儒门教令,你…你不能杀我…”
“奥?难道庸先生认为儒门会为一个处心积虑挑动道儒内斗的教令出头?”
“此处只有你我,你要如何证明!?”
“庸先生又错了。”
燕孤鸣笑了笑,几乎是在同时,原本倒在他身后的谈无心与周慕青便都次第站了起来。
“劣者既然早已知晓此物剧毒,甚至就连孢子粉末都能感染,又岂能不做好准备?放心吧,不仅是这两位,儒门的儒生们也都平安无事,再过一会儿,便都能醒转过来…哈,在下先前就拜托谈兄把配置好解药混进水里分给众位了,先生不妨猜猜,在下做得解药除了会让人短暂麻痹之外,是否还能做到保留众人的听觉,方便聆听先生方才那一番肺腑之言呢?”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