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住!切勿自乱阵脚!”
落日西风之中,未曾预料到早被乐执令堪破阴谋的凶太岁口称震惊,其实手上的攻防已经失了分寸…纵然魔教门徒再狂,也绝不敢无视儒门千年的深厚积淀,不说别得,若羽商音当真提前将此事呈回了瀚海书山,此刻瀚海学主亲至,纵是再有是个凶太岁也未见得能逃出生天!
然而事已至此,就是想撤也已经脱不开身,两相比较之下,凶太岁也只能咬牙坚持,双手银钩连划,直向乐执令而去。然而偷袭暗算的计划失败,身为瀚海六部执令之一的羽商音又岂会是易于之辈?
此刻虽然以一敌二,但进退有据,攻防有度,身不动而手连拨,断徵非音广奏各式绝曲,无形无相的音律透出种种韵味,或缠或杀,叫不通此道的人无从招架,到最后甚至疲于奔命,再难动手反击。
战中的三人皆是先天,如何能看不出局势的变化,疯道人心中清楚再拖下去必定胜算渺茫,顿时气与身体合,劲发阴阳,猛力一喝竟是同样施展出一门极高深的音功绝学,想凭此招打破乐执令琴音之困。
这惊天动地的吼声一出,顿时惊动整个落日西风,连带着环绕此地的三处绝峰也跟着崩落土石,微微摇撼!而凭借这铺天盖地的巨大声势,疯道人也算是如愿以偿,暂时摒除了琴音的影响,可让他始料未及的却是在那三峰其中一座的山顶,一抹锋利急速的剑光仿佛是受到刺激一般,在他收功的同一时刻倒卷而回,若非他生性机警,及时避开要害,这一剑恐怕就不只是割破他的衣袍,便是整条胳膊也要一起削下来了!
“谁!”
愤而反问,但远方飞渡而来的剑客却一个字也不愿回答…面目老朽,周身皆是腐朽绝望之气的他其中早早便已等候在三绝峰顶,直到这最关键的时刻,才终于现身出剑,将出身魔教的凶太岁和疯疯癫癫被人蛊惑的疯道人一起逼到了绝境。
“老剑客!?你疯了!你要的‘三生丹’在瀚海书山手里!”
今日之意外已经够多,凶太岁怎么也不会想到,原本被他们怂恿向瀚海挑战的老剑客竟然也会在此刻出手,反过来帮助书山之人一同针对他们…这个早已斩断情丝的老人此刻只剩下对既定目标的追求,乃至于根本没有正魔之分的观念,所以在他们的计划中,老剑客即使不能成为助力,也决计不可能对他们动手才是,除非…
“你当真把‘三生丹’给了他!?”
乱战之中,这句话却是凶太岁对着羽商音开口,后者虽然没有回答,然而从她没有丝毫犹豫反而配合老剑客继续催动琴音的动作来看,显然是已经默认了此事——原来从一开始,乐执令便没有放任老剑客这枚定时炸弹自由发展的意思,反而不惜付出儒门至宝作为代价,也要尽力把他争取到自己的阵营。
可笑魔教教徒还不自知,明明自己的算计早已被人看穿反制,还沾沾自喜,不知死活…
如此一来,今日之战局魔教不论是在先天高手的数量还是质量上都已不占上风,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功力更为深厚,组织也更加严密的儒门学子已经开始渐渐将落日西风中的混乱镇压下来,这场针对瀚海书山的阴谋几乎已经走到了尽头…
可是纵然已身处绝境,身为魔门的一员,凶太岁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去想撤退的事情!
这么多年以来,魔教的残酷狠辣可不是仅仅针对武林正道,对于没有完成任务的手下,以及那些无能之人,魔教教规也同样不会丝毫宽容!
断春愁和凶太岁此回全权策划了这场对于瀚海书山的阴谋,虽然此举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完成魔教进一步的复兴,然而若是一旦失败,他们面临的惩罚却不会有丝毫减轻…既是如此,那又哪里会有退路?
“桀桀桀!瀚海乐执令果然不同凡响,但纵是你神机妙算,却也莫要以为圣教门徒便只能束手待毙了!”
战到此处,凶太岁古怪残烈的笑声此刻已多少有了些色厉内荏的味道,但只要一刻还未揭晓胜负,如此一位先天高手的威胁便也不能无视。只不过不管是羽商音又或是老剑客都不是多言之人,所以面对凶太岁的挑衅,两人也只是各自加紧攻势,纯以手上功夫压迫打击,剑锋音律互为奥援,联手强压。
终于,被逼上绝路的凶太岁下定决心,咬牙从怀中掏出一颗赤红色的宝珠,掀起此战最后一张底牌!
…
落日西风之中战事难平,而在远峰之上,傲狂生对断春愁之间,剑客对弓手的大战也还未分胜负。
从场面上看,功力和招法都占据优势的剑锋座已经将对手压制,可断春愁之身法却是飘逸鬼魅难以接近,再加上其手中之弓威力惊人,因而纵使无法与傲狂生正面相抗,却也还没有到无路可走的地步。
甚至从战略全局的角度来看,若断春愁能以一人之力便将剑锋座拖在此处,对魔教整体的布置也未见得是坏事——至少以纸面上的实力分析,除了断春愁之外,也没有其他人能够应付剑法通神的傲狂生了。
心思生变之际,断春愁出招更加谨慎,全力催动身形变化,只求平安自保,不再勉强造杀,自那强弓上射出的利箭也不再每一支都竭尽十成功力,更多的,反而只是期望凭此手段牵制住傲狂生的行动,侧面支援落日西风内针对儒门的计划。
只是若此战当真只是他们两人之间的胜负,那断春愁的计划当然没有问题,可在他后撤之路的对面,一个身披锦袍,腰缠蟒带的小女孩儿却逆着月光步步踏来…
女孩儿的步子很慢,仿佛漫不经心的游玩,丝毫也不在意两位先天高手缠斗引起的异象,
而她的神情更是冷漠,宛如对这刹那便分生死的战局提不起丝毫兴趣。
然而就是这个小女孩儿,在距离断春愁还有大概百来丈远得地方轻轻挥手,逆势而起的寒风顿时冻彻魔教教徒四肢百骸,初定睛,那个刚刚出手的小萝莉竟已经走到了战团的中央。
“哼,这么多年过去了,剑术还是没什么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