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解毒,还是下毒,总归一碗药,他全喝了,刘军医心口一块大石头算是放下了,就是不知道这药是不是真能解了世子爷体内的毒。
刘军医接过药碗,问道,“世子爷有什么感觉没有?”
楚慕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赶紧往一旁走。
那里有水缸,他盛了一瓢水,猛灌了一口,漱口之后,吐了出来。
喝进去没什么感觉,就是残留在嘴里的药味令人作呕,还有那一股血腥味,方才那一碗药感觉就是拿血当水煎的药。
连漱了好几回,觉得血腥味没了,楚慕元这才看向刘军医,问道,“方才那碗药,是父王让你熬的吧。”
刘军医忙着军中事物,明知道世子妃医术高超,不会班门弄斧,现在却抽空给他煎了那么一碗难喝的药,还一脸好奇的神情,绝对是父王看他不顺眼,故意坑他的!
刘军医讪笑一声,道,“王爷也是为了世子爷好。”
“我会信?”楚慕元哼道。
刘军医哑然失笑,世子爷对王爷偏见太深了,不过也难怪了,明明是王爷和王妃生的嫡长子,怎么会被老王爷抢回来当成是养子呢,太匪夷所思了点吧?
正好这时候有人喊刘军医,刘军医就借机会遁了。
楚慕元又灌了一口水,一边漱口一边出了营帐,走了几步,然后吐掉。
刘军医忙了一圈,忘记把楚慕元喝过药的事告诉王爷,又赶紧去跟王爷禀告,结果没让他进军中大帐。
军中大帐内,崇祖侯还没有离开,常山王也来了。
常山王亲自送裴三少爷裴岩来军营,他姗姗来迟,王爷眉头微陇,“怎么来的这么晚?”
常山王则道,“煊亲王觉得我送岩儿来军营跟你历练是件很容易的事?”
自己家后宅起火就算了,还不忘把这把火烧到常山王府来,烧的他一个头两个大。
让裴岩跟王爷历练,这是王爷要栽培裴岩的意思啊,再加上他又不许立常山王府大少爷裴茂为世子,这不明显要立裴岩为世子的意思吗?
裴岩是常山王庶子,亲娘早几年病逝了,在王府里,一直不显眼,没什么存在感,至少就没入常山王妃和侧妃的眼,如今倒好,竟然入了煊亲王的眼,还要常山王送他入军营两年。
两年后,正好十八岁,出了军营,就可以娶亲生子了,就算是常山王庶子,跟着煊亲王历练两年,要是能得煊亲王夸赞一句年少有为,国之栋梁,娶郡主为妻都够了。
煊亲王一招釜底抽薪,只怕朝堂上有心扶持裴大少爷的人都有了动摇之心了。
以前煊亲王只是反对立裴大少爷为常山王府世子,也没有什么实质的动作,如今可是动真格了。
就算是一个没什么才能的皇子,有煊亲王府扶持,想争得皇位也有七八分可能,何况是常山王府了。
尽管常山王说只是送裴岩入军营历练,立世子之事还早,可是常山王妃还是伤心的哭了,然后回了娘家。
再然后,常山王送裴岩出门时,被宴老将军叫了去。
这一去,就耽搁了不少时间,宴老将军不忍女儿和外孙,还有外孙女受委屈,要他们以后就住在晏家,不回常山王府了。
常山王很为难,可是王爷和他说的话,又不能告诉宴老将军,要是他们知道王爷要把老王爷从常山王府拿走的兵权交给裴岩,就更不同意送他入军营,跟着王爷历练了。
可是他和王爷少年相识,王爷的性子他很清楚,他说把兵权还给裴岩,就不会给他,更不会给他其他的儿子。
王爷说话,一言九鼎,言而有信,可如果他不照做,兵权王爷就不还了,就是这样的霸道不讲理,你能拿他怎么办?
何况,王爷也说了,如果两年后,裴岩不够出彩,不足以继任常山王府,他立谁为世子,他都不再过问。
如此退步,已经是难得了,再争执下去,十有八九是他爱立谁为世子立谁,兵权永远归煊亲王府了。
兵权是从常山王府抢去的,可是抢的正大光明,世上有几个将军能做到把到手的兵权还回去的?只有嫌弃兵权不够多的!
没有了兵权,常山王府在朝中的地位就没那么重要了,被煊亲王府如此欺压,另外两万兵权迟早护不住。
如何选择对常山王府好,常山王心知肚明。
常山王就和宴老将军道,“茂儿是我嫡长子,岩儿也是我亲生,朝中多少大臣想将儿子送入军营跟着煊亲王历练,他能主动开口让岩儿入军营,是岩儿几世修来的福气,我没有理由毁他前程。”
岩儿是没有他两个哥哥出彩,可是他能变的优秀,将来能独当一面,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答应?
常山王如此回答,宴老将军很不满意,“立世子是常山王府的家务事,岂容他煊亲王管那么多?!”
常山王无奈一笑,“他连皇上都敢打,满朝文武无人敢说,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的?”
唯一能压的住煊亲王的老王爷已经过世了,还有谁能压得住他?
常山王言尽于此,然后出了宴将军府,再返回常山王府,带着裴岩来军营见王爷。
裴岩站在军中大帐内,他年纪稍小,真算起来,还差两个月才满十六岁,身为庶子,见到权势赫赫的煊亲王,有些害怕。
王爷看着他,问道,“想不想做常山王世子?”
问的那叫一个直白,问的常山王额头都在跳动,这话不应该他这么做爹的来问吗?
裴岩被这个问题给吓到了,他抬头看着王爷。
王爷神情冷肃,“说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我不喜欢听假话。”
“想。”
“很好,”王爷笑了,“既然想,以后就抬头挺胸,没有哪一个世子见人是低着头的,低着头的人,如何被人注意到?不及你两个哥哥优秀,你父王是不会把世子之位交给你的,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入军营吗?”
裴岩摇头,他不明白。
不仅他不明白,常山王自己都不懂。
王爷笑道,“因为我相信,离开军营的时候,你会比你两个哥哥,甚至你父王都更优秀。”
一瞬间,常山王看到自己儿子眸底闪烁的泪花,之前的怯懦和自卑,仿佛一瞬间就消失殆尽了。
就连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带着叛逆,仿佛在说他眼瞎。
常山王又是欣慰,又是恼火。
这才入军营,还不到一刻钟,就有了将来忤逆他的苗头了,难道煊亲王府都是这么教人的吗?!
王爷没有多说什么话,吩咐道,“带他去军营四处转转,一个时辰后,参加训练。”
王爷话音一落,他身侧站在的暗卫就过来领裴岩出去了。
等他们走了,王爷瞥了常山王,道,“这么看着我,难道你不希望你儿子将来超过你?”
常山王,“……。”
“自然是希望。”
崇祖侯坐在一旁,他道,“桓儿年纪也不小了,王爷打算什么时候让他入军营历练一番?”
不入军营,就接触不到兵权。
对煊亲王府来说,兵权才是根本。
王爷看向崇祖侯,他还没有说话,外面进来一官兵,急道,“王爷,不好了,世子爷毒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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