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的眼里席卷着风暴,一脸所有物被人觊觎的不爽表情。而小宠物还不知好歹地表现出了对慕容萱的亲近之意,让他的不爽更是加倍了。
心下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微酸以及一点点没底。
他身边从没养过什么东西,跟人也没有过多亲近的意思,第一次把小东西纳入自己的私人空间内,近来吃住同行,不得不说还是非常尽心的。却也终归不太知道该怎么对它好,前阵子还把它喂得去掉了半条命,之后就有点小心翼翼矫枉过正的意思,好几次他都看见小狐狸一脸痛苦的表情吃自己给的清汤寡水,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所以它大概在自己身边是过得不情不愿的吧?方才估计是很想跟着那个慕容萱离开的?
别人尚自云里雾里,刚才的情景他却能猜出一个大概来。之前从未有过交集,现在看来,慕容家大约与狐族有不小的渊源。江湖上稀奇古怪的人士不在少数,慕容家又向来神秘,他们若能御狐甚至与狐交流都不是不可能。
刚才慕容萱是与球球商量了什么事吗?萧珩狠狠地盯着小白狐,这种自己就在旁边,却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的感觉实在不太好。
虽然对球球可能不是太好,但自己真的……非常努力想要好好养它了。它竟然还敢不领情!不知哪里跑来个狐狸精就打算跟着走了?!
顾长清不知道他心里转着什么念头,却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显得心虚,只能硬着头皮尽量坦然地跟他对视。
萧珩食指微曲,咯地一声敲在他脑门上:“看什么看?有了后台就胆子肥了是吧?还敢瞪你主人了?”
顾长清:……
你哪只眼睛见到我是在瞪你了?这是迁怒吧?这绝对是迁怒吧?明明是你先瞪我的。佛印曾说,你心里装的是屎粑粑,看什么也都是屎粑粑,可不就是此刻的写照么?
萧珩顺势在他脑袋上又胡噜了几把,把顾长清的头毛弄得一团乱:“我告诉你,虽然你是只公狐狸,虽然刚才那女的长得很漂亮,但你们一个人一只狐狸是没有未来的。别做跟她私奔的美梦了。”
顾长清:……其实人家没准真是只母狐狸。
知秋≈容青:……
萧珩内心极其阴暗地继续抹黑慕容萱,恐吓顾长清道:“慕容家出了名的见狐狸就收,鬼知道他们做什么呢?慕容家生意满天下,说不定骗了你去扒皮做狐裘卖呢,要我刚才一个没把持住,见了美女就把你送了,说不定明天就可以在路边的店铺里看到你的毛皮了。你这么小一只,估计只能做条小孩子的围脖。反正天也入秋了,很快就用的着。你个小不争气的,竟然还敢对她抛媚眼,人都走了还这么依依不舍,是不是嫌命大呀?啊?!……”
顾长清:(◎﹏◎)
为什么这个一般挺寡言少语的家伙对着自己就爱叨叨个没玩?
萧珩看小狐狸一脸痛苦的表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戳了戳顾长清的小肚子:“你还敢不高兴!”
顾长清一边扭动身子一边吐槽,大哥,你被人这么拎着在耳边叨叨能高兴吗?你这么精分到底怎么统领魔教的?
好在一向非常给力的知秋及时上来解围了,她望着慕容萱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道:“慕容家的联络信号分三种,绿色是普通联络,黄色代表预警,红色则代表危急。以慕容家的声威,红黄两色信号已经许久未现江湖了,刚才红色烟火起,慕容萱一行人又走得那么急促,大约是慕容家的地盘出问题了?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对慕容家出手呢?”
萧珩还没从球球“叛变”的怨念与愤怒中回过神来,随口接道:“管他是谁呢,最好直接把慕容家挑了。”
顾长清在他手下不停挣扎,这家伙的怨气到底是有多重?
知秋怒道:“教主,别玩了!你知道刚才我说了什么,你又回了什么吗?!”
对于万魔窟现任大总管以及教内少见的大美女,萧珩还是给几分面子的,主要是这冷美人如果发起飙来可以直接拆了一片房子。他停下□□小狐狸的手,脸上也正经了几分,道:“我知道,但你指望我有什么反应?不管是谁找他们的麻烦,对我们来说不都是好事吗?不赶紧幸灾乐祸,难不成还凑过去帮他们排忧解难?”
知秋被噎了一下,挣扎道:“至少我们也得打探一些内情,才能从内部瓦解敌人……”
萧珩无所谓道:“我没记错的话红色警报传来的地方有我们的分堂,自然有人汇总信息,等多一点线索传过来再分析不比现在瞎猜好得多?我们接下去不也要往那边去么?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
知秋沉默了一瞬,躬身道:“教主深谋远虑……”
萧珩赶紧摆手:“别别别,少来这一套,我只是不想老得那么快……罢了。额,我的意思是,你少想一点事有助于永葆青春。你现在还很年轻,真的!”
一句话没说完就发现不对劲,赶紧住口已经来不及,紧接着补了两句,却发现有愈描愈黑的嫌疑,只好讪讪地住了口。
知秋额角的青筋肉眼可见地狠狠跳了跳。
萧珩看看她的脸色,忍不住补了一句:“你用不着这么生气,我说多思易老指的是普通人,就你这样万年冷着脸的,不容易长皱纹,一来一去就扯平了。”
知秋被气乐了,简直不知道教内这些棒槌都是打哪来的,连人话都说不利索。眼见萧珩为了使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还有继续的意思,不由咬牙切齿道:“多谢教主的肯定,不过如果教内没那么多事让我操心,教主脑子里也能多放一点事的话,我一定能青春更久一点。”
萧珩无辜道:“其实本教主日理万机,也是很忙的……”
冷美人知秋也忍不住毫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伸手一指顾长清:“忙着跟小狐狸玩耍是吧?”
顾长清:……为什么躺枪的总是我?
萧珩:……
幸好容青及时开口了,不确定道:“教主,刚才那是……摄魂术?慕容家在江湖上名头那么响,怎么会练这些邪门的功夫?”
摄魂术摄人心魂,即使解除了也会让人如同得了失心疯一般浑浑噩噩好一阵,更有人此后就再也清醒不了,整天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若有所失般地沉湎于痛苦中。这向来被归类为邪术,人人喊打,慕容家若真有修习,怎么会见容于武林?
萧珩摇摇头:“我也不了解,但与摄魂术应该不太一样。”
慕容萱离开后,不光自己一行人全然无事,路边完全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大约可以相信慕容萱说的“没有后遗症”是真的。
这么一打岔,顾长清这一段算是暂时被揭过去了,萧珩似乎只是不爽他对慕容萱的亲近,没有怀疑更多。他悄悄松口气,内心暗暗腹诽这个小气又敏感的男人,一边又想着慕容萱的事,不知她到底什么来路,如果能找个机会好好交流一下就好了。
左右脸颊被人捏住,往两边一拉。顾长清瞬间回神,疼得龇牙咧嘴。知秋一脸无奈,容青在一边偷笑,低垂的目光中飘过一点阴郁。
萧珩则是极其幼稚地告诫小狐狸:“球球啊球球,别想着美人了,人兽是没有结果的。你要是乖一点,等你长大了,主人说不定就帮你找一只毛水漂亮一点的母狐狸。”
说着又求助般看向知秋:“你说什么颜色的狐狸配球球比较合适?”
知秋懒得理他。
几人休息一阵,太阳稍稍西移,暑气依旧不散。众人纷纷议论,不知那么一群漂亮的女孩子,冒着烈日赶路是为哪般。忽然,路那边又来了六七个人,这次不是骑马的,而是冒着烈日徒步走来的。叫花子打扮,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右肩上都背了一只麻袋。
几人走到茶水铺,各要了一碗凉茶,坐到了离萧珩不远的地方。一边喝茶聊天,一边状似不经意地打量着几人。
这会儿还在外头走动的大多都是走南闯北有些见识的人,有人细细地打量了来人一番,脸色就变了,匆匆忙忙就离开了大树下,继续启程了。有些虽然看不出端倪,一见架势有些不对,也零零散散地离开了。那六七人也不管,继续大模大样地喝着茶,大约是觉得对方只有三人不足为虑,打量的目光倒是肆无忌惮起来。
一时间方才还拥挤不堪的茶水铺子四周全部空空荡荡起来。
顾长清发现刚才还在与知秋容青插科打诨的萧珩停了下来,冷冷地回视了几人一眼。
一眼中饱含杀气,那几人心下一惊,倒是慎重了一些。
容青冷笑一声道:“教主,我们也休息得差不多了,赶紧料理了这些蚊子苍蝇的就上路吧?”
萧珩点点头。三人一齐站了起来。
这时,迎面又走来十几人,高矮胖瘦不一,同样的破烂衣服,右肩背着个破麻袋。顾长清耳朵一动,扒着萧珩的臂弯往后一看,后头的大路上也出现了五六个人,也是相似打扮。
忽听远处一声锣响,知秋的脸色变了变,低声道:“铜锣开道,至少是黄袋以上。”
容青将双剑都握在手上,露出一个狠厉的微笑:“黄袋又怎么样?当初红袋的不都照样折在我们手上?”
当啷一声,萧珩难得出鞘的重剑“绝杀”被他拔出了一小截,一道暗光从剑身幽幽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