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问天道:“你二人自管去找她,我住处宽敞,可容白铠兄弟住下。”他乃蒙古亲王,虽在凤依族中暂歇,住所依旧阔绰至极。
道儿、小默雪答应一声,匆匆回屋,换上干净衣物,赶往巫师大屋,进入屋中,却不见其余姐妹,唯有那巫师一人。两人更是惶惶,齐声道:“巫师奶奶,咱们回来了。”
那巫师点了点头,问道:“你俩出去与其余男子游玩了?”语气平淡,不露喜怒。
道儿心想:“总不见得把实话说出来?”只说:“是,巫师奶奶,是我硬拉着小默雪前去的。”
巫师叹道:“你们过来,我瞧瞧你们。”
两人迟疑片刻,走近几步,那巫师忽然在两人小腹上一拍,两人只觉一股热气团在那处,酸痒万分,差点笑出声来。
巫师松了口气,道:“还好,不曾将身子交人。”脸色严肃起来,喝道:“我凤依族虽是武林一脉,但那些中原的公子哥儿,没一个有真情实意,你二人若不想成为巫女,夫婿非在本族人中挑选不可!”
道儿急喊:“奶奶,我我对那蒙古王爷”
巫师“哼”了一声,道:“你给我想想清楚。”竟不再阻挠,又转过身,仔细打量小默雪。小默雪心里发毛,抿嘴不语。
过了半晌,巫师终于开口道:“你救下的那煞气书生,伤还未好,怎能随意走动?连谷蓝他们都被他打伤。族长那老头儿大发脾气,险些中风了。”
小默雪奇道:“真的?吴奇先生什么时候揍的人?”
巫师握住小默雪的手,力气颇大,小默雪痛的叫了一声。巫师将她扯到身前,摸她脸颊,翻开她双眼,嗅她头发,过了片刻,道:“果然是天灵者?我可真看走了眼。”
小默雪、道儿魂飞天外,知道事情败露,急忙跪倒在地,喊道:“奶奶,咱们也是被逼无奈!”
巫师袖袍一掀,两人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她叹道:“我一直心有疑问,总觉得你二人德才远胜过其余小徒,想不到真是天灵者。”
道儿说:“巫师奶奶,我妹妹是天灵者,我可不是。”
巫师苦笑道:“谁说你不是了?你姐妹俩原本一模一样,只是你遭一场劫难,醒来之后,另有际遇,故而失了天灵者之魄。”指着小默雪脸上螺旋纹路,道:“我今日才知,天灵者胎记是这般形状。”
两人见她语气和蔼慈祥,渐渐消了畏惧,小默雪问道:“奶奶,你知道什么是天灵者么?你又怎知我是天灵者?”
巫师拉住两人,开启机关,走入屋后一间密室,这才说道:“据传天灵者乃神之后裔,身体洁净,可容纳神的魂魄。不知多久以前,抑天山中来了天神,天神留下天灵者,守护这抑天山,鬼灵族是那天灵者的仆人,而咱们凤依族则是天灵者的护卫。天灵者不过凡人寿命,死后会不断转世而生。”
小默雪只觉头重脚轻,重压如山,不愿相信这等传说,只道:“可我本领平平,毫不出奇,哪里像是天神的孩子?”
巫师忽然在小默雪与道儿脸上各亲一下,她一贯严肃庄重,此时真情流露,二女皆感惊讶,可随后心头温暖,险些感动哭了。
巫师笑道:“那是我没传你二人厉害法术,以你二人天资,要学我族至高无上的本领,毫不为难。”于是念出一段口诀,命两人记住,正是那呼风唤雨之法。
两人专心记忆,默诵十遍后已牢牢记住,道儿问道:“咱们得了这咒语,若练成之后,能不能呼雷吐电,打伤敌人?”
巫师长叹一声,道:“此咒不过是祷告词,用来祈祷天神,令族中风调雨顺,平安无事之用,一时半会儿,难以生效。须得每天静思,才能感动天地之灵。”
道儿咋舌道:“这这未免太慢了吧。”
小默雪大着胆子,问道:“巫师奶奶,你还没告诉我,如何得知咱们身上秘密呢。”
巫师稍一犹豫,取出一封信笺来,叹道:“鬼灵族中,有我一位朋友,你们的事,我尽皆知晓,连那三圣刀,我也都一清二楚。”
道儿、小默雪又吃了一惊,道儿低呼道:“巫师奶奶,鬼灵族中有人向你报信?那人是谁?族长爷爷知道么?”
巫师摇头道:“此事绝不能让他知道。我等虽守卫抑天山,可与鬼灵族一向互不干涉。他若得知我与鬼灵族互通声气,非大发雷霆不可。”
小默雪笑道:“好啦,咱们也不管那人身份。多谢巫师奶奶开诚布公,我二人必守口如瓶。”
巫师扬了扬信,又叹道:“圣刀三老被人用计逼退,不愿再追杀你,只可惜那鬼灵族文士派的人捣鬼,文士派占卜者又想出法子,说你们逃跑时杀了士兵,又挟持了那白铠王子。料想不久便会派人交涉,若处置不当,只怕会结下大仇,你们之事也隐瞒不住了。”
道儿大怒,斥道:“这文士一族好生卑鄙!鬼灵族那元老是傻子么?怎地被耍得团团转?”
巫师道:“那白铠正是鬼灵族元老首领爱子,功勋卓著,将来要继任首领之位。他被你们带离抑天山,生死不明,那首领焉能不怒?你二人老实说来,他如今在何处?”
小默雪不敢隐瞒,只得说道:“他脸包上了布条,冒充吴奇先生,在小王爷家中”
巫师哭笑不得,低声道:“胡闹,胡闹!你们闯入抑天山,打伤圣刀祭祀,带走首领之子,又将他带回凤依族了?每一条都是重罪,若谷老头子知道,只怕要被活生生气死。”
道儿喊:“奶奶,咱们冤枉啊,是鬼灵族害人在先。”
小默雪道:“奶奶,白铠公子伤重,正需静养,我求你莫揭发此事。”
巫师点点头,道:“放心,我会妥善处置,息事宁人,正是老婆子我拿手好戏。”两人得她承诺,这才如释重负。
巫师又道:“小默雪,那吴奇书生武功非同小可,你知不知道?”
小默雪道:“是啊,吴奇先生很了不起,那圣刀三老都被他‘用计逼退’呢。”语气甚是骄傲。
巫师叹道:“圣刀三老身手极强,与寨中神山守卫相当,联手出击,势不可挡。他若能逼退圣刀三老,那明思奇又如何能将他伤得半死?莫非这明思奇武功比传闻更高?又或是另有厉害敌人?”
她沉吟良久,又道:“如今那明思奇与阿图歌勾结,纠集人手,在寨外虎视眈眈,图谋吞并我凤依族。而鬼灵族借机寻衅,将来必然生患。除此之外,我又总觉得隐隐不安,天象之中,似有不祥之兆,稍有不慎,我凤依族便有灭亡之忧。”
小默雪被她说的害怕起来,道:“巫师奶奶,你能向鬼灵、天神祈祷,助咱们免去灾难么?”
巫师道:“那只能抵挡天灾,却难阻止人祸。小默雪,你是天灵者,那吴奇受你医治,伤势复原奇快,武功更是不凡。你二人这就带他前往阿伊斯塔,从塔中取回一卷‘构地文书’来。”
小默雪、道儿齐声惊呼道:“阿伊斯塔?构地文书?”想起阿伊斯塔传闻,不禁毛骨悚然。
那阿伊斯塔,位于凤依族以东四十里地,立于沼泽地中,那片沼泽村庄,原本兴旺,人来人往,地产丰厚,阿伊斯塔更是朝圣鬼灵的重地,受滇地各族崇敬。
可十多年前,阿伊斯塔中生出变乱,方圆十里内,不断有人迷失,再不见踪迹。于是人心恐慌,住民离去,短短几年间便成了荒凉凄迷,鬼气森森的废墟。
巫师道:“那阿伊斯塔中,原本住着本族一位长老,她是我师父,活了百岁,藏有‘构地文书’。后来塔中闹鬼,灾祸降临,她也没了消息。若能取回那‘构地文书’,练成上头法术,无论是明思奇,还是鬼灵族,亦或是那未知隐患,咱们都有法子对付。”
小默雪道:“可可那地方我俩吴奇先生”虽心知此事重大,总不禁惴惴难安。
巫师坚定说道:“你是天灵者,那塔中诅咒害你不得,道儿虽已非天灵者,可仍受祝福,当可免灾。那吴奇受你恩惠,正好报恩,护你二人周全。”
小默雪道:“此事这般危险,如何能连累先生?若我真能挡住诅咒,一个人去就成。”
巫师道:“若是天灾妖害,你自然不惧,可若其中有野兽、恶鬼,你小小女孩儿,岂能抵挡?”
道儿想了想,道:“我还可叫上宋大哥,与小王爷”说起阳问天,总难免一阵娇羞。
巫师大声道:“不可!那两人一者为武当宗师首徒,一人为蒙古鞑子贵族,此去凶险,万不可多有牵连。况且青年男女,这般长久相处,同甘共苦,如何把持得住?”
道儿脸上发烧,心想:“我早与问天海誓山盟,你眼下说起,已然迟了。”可既然巫师坚持,她无法违逆,只道:“好,巫师奶奶,我听你的话。”
小默雪也道:“我去问问吴奇先生”
巫师大声道:“须得强硬,非带上他不可!此人侠义心重,知恩图报,定不会拒绝!”她听小默雪所言,知吴奇乃是“从天而降”的怪人,受伤情形极为蹊跷,如今又得知小默雪是天灵者,那与这吴奇相遇,定然乃是天意,料想也唯有这吴奇能守护小默雪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