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晚,皇宫中已然沉寂,宫女侍卫各司其职,秩序井然。盘蜒走几步路,忽听有一少女问道:“你不要我,偏要我姐姐?”
盘蜒一抬头,见天珑坐于树梢,大眼睛一眨一眨,宛如星星。盘蜒忙辩解道:“在下正人君子,岂能行猥·亵之事?天心意志坚定,绝非柔弱女子,料来不久便会忘了这无聊念头。”
天珑笑道:“我爹爹将天心姐姐除了个干干净净,半点儿不剩,与女子一模一样,你也不必觉着恶心。你可想知道她昔日怎地与别的男子欢·好?我偷偷的看,都看得清楚。”
盘蜒一个冷颤,摇头道:“在下不欲知情。”顿了顿,又道:“珑儿,如今你姐姐封侯,你也不必再孤零零的,大可留在她身边,彼此也好有个照应。你身上毒素消了没有?”
天珑道:“皇宫里闹鬼,我是半点也不想呆的,那病根也就这样,不好不坏。不过你那话说得很好,嘻嘻,‘我瞧见你找别的男子,见一个,杀一个’。我也想对姐姐说这话呢。”
盘蜒心道:“原来你在旁偷听,知道的一清二楚,刚刚为何明知故问?”想到此处,又不禁后怕:若他按捺不住,与天心欢·爱,只怕眼下已成了天珑剑下亡魂,又或是成了太监。
天珑又道:“姐姐练成了这剑法,我倒很想与她较量较量。唉,可又怕一时忍不住,将她杀了,也罢,也罢。”
盘蜒忽然想道:“这天珑神智不清,时笨时慧,莫非也受那宫中恶灵迫害?”他心生同情,问道:“珑儿,你说天剑派中闹鬼,自己可曾亲历?”
天珑身子一颤,旋即神色如常,说道:“那鬼很厉害,厉害极了,但那些傻瓜才会受苦,我脑袋瓜聪明,反而借此练成了杀生剑。”她目光如水,凝视盘蜒,又道:“盘蜒哥哥,你很好,自个儿有自个儿的想法,武功自成一派,很新鲜,很巧妙,与旁人不同,那恶鬼不会来找你,放心,放心。”
盘蜒莫名其妙,忽然天珑身子一动,已坐在盘蜒肩上,娇躯延展,抱了抱盘蜒脑袋,摸了摸盘蜒头发,在他耳朵上轻轻一咬,弹指间已不知去向。盘蜒笑骂道:“你是猫么?这般神出鬼没的。”
次日午后,盘蜒推算天心已得空闲,前往宫中耀华殿,碰巧见许多剑客大臣退出殿门,而张千峰已等候在旁。他一见盘蜒,满目揶揄,笑道:“师弟与我义妹昨晚可曾尽兴?”
盘蜒倒吸一口凉气,急道:“我可是清白得很,你别别向振英告密。”
张千峰哈哈一笑,说道:“咱俩什么交情?放心,放心,张千峰别的不成,唯独守口如瓶的本事,当世无人能及。”
盘蜒怒道:“谁要你守口如瓶?在下蒙圣人教诲,知书达理,岂能行荒·淫之事?你去四处问问,我盘蜒是光着屁股出来的,还是衣冠整齐出来的?出来时足下发软,还是精神抖擞?”
张千峰蓦然生敬,说道:“原来师弟这等了得,做事滴水不漏,精力强盛,屹立不倒,足见英雄本色。”
盘蜒哭笑不得,也懒得多辩,两人走入殿中,只见天心一身镶金红袍,头戴金冠,端的是艳丽不可方物。她朝盘蜒斜视一眼,眼神幽怨冷淡,盘蜒心想:“她仍在生气?我不趁人之危,她反而不知好歹?莫非真要我将她搅得筋疲力尽,松软如泥,她才心满意足么?这世道不容正人君子,当真糟糕的很了。”
张千峰道:“义妹,黑蛆教之事查得如何了?”
天心笑道:“我怎地成了义妹了?大哥改口真快。”
张千峰道:“义妹本是女子,也是该昭告天下了。如今女皇当朝,有一女侯,料来也顺理成章。”
天心点头道:“正该如此,都是盘蜒哥哥与义兄的功劳。”顿了顿,又道:“我派人审问白脉众人,只是天相行事隐秘,至今仍毫无头绪。”
盘蜒道:“天相幼年时曾遇上过蒙山老道,他与分物师兄一般天赋卓绝,可自如驾驭黑蛆。蒙山老道亲传他功夫,他将蒙山视作恩师,自然要投桃报李,舍命回报了。”
天心与张千峰奇道:“你怎知道的这般清楚?”
盘蜒心道:“我当阴司,审问他亡灵,他如何抵赖得了?”淡淡一笑,说道:“山人掐指一算,便知古今,眼下已将前前后后的隐情想的清楚。”
天心白了他一眼,说道:“那蒙山老道为何亲自不来?若他在场,趁天秋伯伯与我传功之时,咱们未必能守得住。”
蒙山对这天秋极为器重,更胜过分物许多,有不少隐秘也不瞒他,盘蜒心中有数,答道:“这蒙山老道极怕津国皇城,不愿来此,唯独借助旁人之手阴谋算计。也是他碰巧找着天相这般百年罕见、又肯听他指使的英才,方能下定决心,对天剑派掌门下手。天相得知掌门传授神通的隐秘,便擅作主张,意欲一举成功,替他师父除心腹大患。”
天心“嗯”了一声,说道:“但他做事好没头没脑,三天前先派人杀我与天见,三天后又故意败在天倾手上。”
盘蜒道:“他本意乃是自己夺得掌门之位,趁天秋传功时将他杀了,所以才派出刺客,伏击在天见那薄衣山庄周围,伺机行暗杀之事。但后来阴谋败露,索性改变主意,嫁祸给天倾,自个儿毫无嫌疑。到了比武之时,他见你与天倾功夫太高,他无必胜把握,就算得胜,怕也精疲力竭,难以行事。遂早早败阵,受了些伤,招来同党靠近擂台替他医治,趁你得胜传功之际大开杀戒。”
天心心有余悸,叹道:“我传功时无法抗拒,若非你率先识破他奸计,我定难以幸免。哼,不领情的混账。”
盘蜒听她话锋一转,也不道谢,反而斥责,不禁怒道:“你怎地又骂我?”
天心道:“我心头有气,想骂便骂,再说我也不是骂你。”盘蜒“哼”了一声,天心又“哼”了一声,两人互相瞪视,彼此不让。
张千峰咳嗽一声,说道:“你俩莫岔开正事。”
天心道:“黑蛆教神出鬼没,捉摸不定,暗中对我天剑派下手,那黑棍夺人性命,轻而易举,委实难以防范,却不知那黑蛆教老巢何处?”
盘蜒道:“如今唯有两条路走,第一条路,咱们三人杀上万仙,冲入神藏派,将蒙山老道砍成肉酱。”
张千峰吓得不轻,说道:“莫说咱们三人合力,未必挡得住蒙山一击”
天心嗔道:“大哥为何如此看轻我?我已得天秋伯伯神通,正是那蒙山克星,只要与他照面,他绝不是我的对手。”
张千峰只得改口道:“就算义妹剑术如神,胜得过蒙山,可咱们未必能见得着他。万仙门中高手成千上万,咱们就算胜得过十人、百人,遇上遁天、破云的高手,最好也得受缚被擒,最差怕是死无葬身之地。再说我二人乃是万仙门徒,岂能与同门厮杀?”
盘蜒笑道:“此路定然不通,第二条路,咱们找到那些黑蛆发源之地,一举销毁,逼迫蒙山老道单独来找咱们。只要除此首恶,其余人便不足为患了。”
天心喜道:“这法子好,此人乃是我天剑派恒古大敌,如能一举铲除,乃是天大的好事。”她得了非花非雾,一身内力已更胜万仙第五层好手,更有一身浩然剑气,足以除魔伏妖,而那蒙山老道长久来一直畏惧天剑派掌门,即便单打独斗,她也不惧这万仙门顶儿尖儿的好手。
张千峰问道:“只不知黑蛆教本部何在?”
盘蜒道:“天心,此事需得从你身上着手。”
天心道:“我?你又要拿我怎样?”
盘蜒不理她语气古怪,又怨又恼,说道:“你好好想想,定能回想起来,你们天剑派的天微祖师,如何与这蒙山老道结怨的?”
天心皱眉道:“我如何能够得知?我仍是我,可并未变成那八百多年的祖宗。”
盘蜒握住天心小手,天心身子一颤,反手一打,啪地一声,盘蜒手背登时红肿,盘蜒怒道:“我是要助你想起大事,你怎地打我?”
天心道:“我最恨那些轻薄油滑的男人,见一个,杀一个。你再敢碰我一个手指头,我便狠狠打你耳光。”
盘蜒啼笑皆非,说道:“你怎地如此不成器?我说这话是为了你好,你难道还不明白?”
天心道:“除非你诚心诚意向我道歉,一辈子听我的话,否则你我再无瓜葛,你还是规规矩矩的好,少给我毛手毛脚,搂搂抱抱的。”
张千峰遍体生寒,咳嗽道:“我我出去方便,两位自便”
天心喝道:“义兄,你给我留下!我不愿与这坏蛋独处,也不知他脑子想些什么,对我有何企图。”
张千峰一身冷汗,只得庄严肃穆,挺立当场,装聋作哑,不发一语。
盘蜒暗暗叫苦不迭,寻思:“得罪好汉,至不济横死,得罪女人,更是生不如死。”只得叹道:“我不碰你,但你听我念几句口诀,定能唤醒那剑灵,想起许久以前之事。”
天心也非不分轻重,点头答应下来,盘蜒于是说出诀窍,天心依法施为,不久便有奇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