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蜒心想:“这泰家万鬼,姑丈姑妈,乱七八糟的,我若真是那泰一,这天见岂不成了我侄子?”想到此处,笑道:“既然是来探亲访友,那何必打打杀杀的?大伙儿和和气气喝酒吃饭,岂不美哉?天见公子好不懂事,还不快些设宴?”
天见目露凶光,正要答话,却见万鬼中走出一人,除去伪装,乃是一娇美女子,约莫三十多岁年纪,她怒道:“泰一,咱俩当年的账还没算,你怎还有脸活在世上?”
盘蜒暗暗叫苦:“这又是从哪儿结来的仇家?”问道:“不知这位阿姨与我有何恩怨?”
那女子眉毛倒竖,怒气勃发,厉声道:“泰荣,你还不去将这心狠手辣、言而无信的王八蛋杀了?”
泰荣被这女子吆三喝四的,却只哼了一声,并不反驳,上前说道:“泰一,明年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盘蜒善观面相,瞧出这两人脸上有夫妻姻缘,哈哈一笑,说道:“原来是泰荣老弟的媳妇儿,可惜你一世英雄,想不到竟然惧内。”
泰慧闻言,忍俊不禁,说道:“泰一叔叔,你果然什么都忘啦。当年这位燧婶婶本是要嫁给你的,但你非但不要,反而下毒害她,险些累她性命。此节我都对你说过,你可万万别想抵赖。”
天见、天心、张千峰听得云里雾里,而盘蜒更是虚汗直流,天见问道:“这位万仙也是泰家之人?”
泰慧笑道:“千真万确,他是我叔叔,泰荣叔叔的哥哥。”
泰荣又闷哼一声,眼中怒气又盛了半分,但也颇为窘迫。盘蜒暗暗推测:“这小子娶了个母老虎在家,想必尝遍苦头,眼下将这过错都推在我头上了。”不由得怜悯起泰荣来。
天见本欲一举铲除天心等人,眼下见众人彼此客套,哪里忍耐得住?拔出剑来,喝道:“泰家诸位,先将他们拿下再说!”
那燧氏毫无犹疑,手持一柄铁木画扇,朝盘蜒猛扑过来,神色凶狠至极,只怕生死之仇也不过如此。盘蜒惊呼道:“弟弟,你媳妇儿撒泼,你怎地不管管?”避开那画扇一戳一展,袖袍一拂,内力推出,那燧氏胸口沉闷,呼吸不畅,只得暂且退下。泰荣上前接应妻子,燧氏嚷道:“快将这狗屁不如的疯子杀了!”
泰荣满脸无奈,答道:“我自有分寸!”手指点出,指力变幻莫测,宛如数条探头探脑的毒蛇,盘蜒此时武功,与当年两人相遇时已今非昔比,见招拆招,打出幻灵掌力。彼此试探数合,惊讶之情,油然而生。
泰荣心想:“他成了万仙中人,功力果然增长许多,即便不用诡计,也是个厉害至极的强敌。”
盘蜒寻思:“他体内有万鬼的内劲,功力之强,不逊于千峰师兄。不错,不错,正好拿来练练手。”
两人深知此次交手极为险要,不敢怠慢,泰荣使出泰家羽灵指法,指力如虎爪,如蛇巢,威力虽比昔日千蛇枪稍小,但灵动之处,远远胜之。盘蜒则以不变应万变,运太乙幻灵掌迎战,夹杂万仙诸般武学,身法如雾如云,令人眼花缭乱。
旁观众人见两人比拼奇幻功夫,无不震惊钦佩,各自设身处地,想象自己迎敌时的情景,更是各有感悟。
张千峰暗想:“泰家武学虽不及我万仙永无穷尽,但若练到极高深处,也是妙用不断。盘蜒师弟此时武功绝不在我之下,所差的不过是飞升隔世功的火候罢了。”不禁替盘蜒高兴。
天心则又是担忧,又是欢喜,喜得是盘蜒功夫超乎想象,颇出她意料之外。忧的是盘蜒敌人太强,若要不败,怕是不易。至于泰家、天见等人,也都各怀心思,凝神观战。
斗了百招,泰荣退后数步,双手伸直,“呼喝”两声,使出千蛇枪来,这功夫极为凌厉,昔日一旦使出,连雨崖子都得小心应付,但听嗖嗖声中,两道长枪般的群蛇朝盘蜒飞去。盘蜒当即拔刀,斩在千蛇枪上,一刀披散,但另一道指力陡然变向,飞向盘蜒咽喉。盘蜒挺刀一挑,与那内劲一碰,惊呼一声,手上蓦然乏力,那刀竟被千蛇枪震上半空。
泰荣、泰慧早认出此乃月明星稀宝刀,一同欢呼起来,泰慧飞身而起,将宝刀拿在手上,哈哈一笑,正自得意,谁知腰上一轻,自己那柄轩辕金剑已被盘蜒拿在手上,直指她喉咙。原来盘蜒这一招‘声东击西’中运了太乙异术,将众人目光吸引在金剑身上,泰家众人对此刀向往已久,纷纷乱了心思,竟无人察觉盘蜒施展手段,霎时擒住了泰慧。
泰慧脸色惨白,心中生怨,怒道:“坏叔叔,你就知道欺负我,每次每次都算计我。”
盘蜒道:“你何时不找我麻烦,我自也不必害你。还不将宝刀还我?”
泰慧咬牙道:“我偏偏不还你,我是你侄女,你能拿我怎样?你又舍不得杀我。”
盘蜒道:“杀是自然不可,但点你穴道,注入幻灵真气,让你大哭大笑,有何不可?”
泰慧叹了口气,将宝刀拿在手上,假意恋恋不舍,抚摸几下,那宝刀陡然金光大作,胜过月光百倍。她趁势喝道:“叔叔!”
其实不等她开口,泰荣早已动手,身形一闪,已到盘蜒身后,一招“酒后斩蛇”,一掌切向盘蜒后劲。他功夫了得,闭上眼也知盘蜒方位,这一掌快速至极,却也精准无误。却不曾想盘蜒也算计着他,趁他闭眼刹那,身子一弯,左右手同时点出,一者中泰慧膻中穴,一者中泰荣太乙穴。两人惨叫一声,跌向两旁。
盘蜒将月明宝刀、轩辕金剑拿了,说道:“多谢两位亲戚慷慨相赠。”
泰荣又恨又愧,却也无法可想,燧氏解开他穴道,嘴闲不住,在他耳旁数落道:“你好生窝囊,这疯子害我一辈子,你怎地还输在他手上?我是没脸见人啦,这就回去抹脖子上吊,带你儿子回娘家,大伙儿一拍两散。”
泰荣暗想:“老子才是瞎了眼,以至于今日受罪,听你大放厥词,当真比幻灵真气还催命。”但也不敢争辩,唯有暗生闷气。
盘蜒笑道:“两位瞧我面上,莫要吵嘴。都是泰家之人,何必做的这般难看?”
泰慧忽然呜呜哭了起来,盘蜒奇道:“小侄女,你这哭鼻子的毛病可还没改了?”
泰慧抽泣道:“我哪里有爱哭的毛病?但你这叔叔就知道欺负侄女,非但点我穴道,还抢走我的宝剑,我我怎能不伤心难过?”
盘蜒将那宝剑一掷,剑柄在空中一转一敲,已解了泰慧穴道,泰慧喜出望外,又将宝剑拿住,笑道:“我就知道泰一叔叔不是坏人。”
天心见盘蜒击败泰家首脑,对天见道:“天见,你还有什么话说?你若仍意犹未尽,可亲自下场。”
天见万不料盘蜒竟有这等手段,自己费心找来的大援竟也败了一招,一时呆若木鸡,愣在当场。天豪老者急道:“泰家诸位,还不快结太乙大阵,困住这三人?”
泰荣暗忖:“泰慧这丫头受他恩惠,倒也罢了,我输在他手上,依照江湖规矩,岂能死缠烂打?若要以多取胜,传出去更成了笑话。”苦笑一声,抬头望天道:“棋差一招,满盘皆输,今个儿我万鬼认栽了。泰一,你叛出我泰家,投奔万仙,我回去禀告祖师,他自会找你算账。”
盘蜒唉声叹气道:“这位老弟,我是真半点想不起来。不然我怎能不认账?”
泰荣道:“天豪叔叔,天见侄儿,我等已然尽力而为,奈何力不从心,大伙儿无颜以对,这就告辞了。”
天见怒道:“你若就此不管,我答应万鬼的诸般条款,就此作罢,今后你们也别指望我相助。”
泰荣冷冷说道:“若指望侄儿夺得天剑派掌门,当真如水中捞月,好生艰难,我万鬼便不涉这浑水了。”
天见急火攻心,大声道:“你休想走了!”
话音刚落,屋外砰砰声大作,霎时木墙粉碎,无数黑衣人从外冲入。泰荣道:“什么人?”见当先一人手持黑棍,招式极为凶狠,泰荣举掌在那人天灵盖一拍,那人当即身亡。此时又一人欺近身来,泰荣使一虚招,想要夺那人兵刃,但盘蜒急忙一指点中那人额头,将那人杀了,喝道:“这兵刃不可触碰,上头剧毒碰了必死。他们是黑蛆教的人!”
泰荣吃了一惊,斜眼去看,只见天见找来的武人正与众黑衣人搏命相斗,果然只要被兵刃稍稍一碰,当场便死,绝无救援余地。他心下骇然,见妻子受两人围攻,大吼一声,两道千蛇枪直贯出去,将那两人打穿了肚子。再猛然一蹿,抱住妻子,他见敌人太多,兵刃太强,部下转眼已死伤大半,正茫然无措,盘蜒道:“你带你老婆先走!”
泰荣心下感激,但竟不顾泰慧,说道:“如此多谢了!”施展身法,刹那间冲出山庄,没入丛林。
泰慧见泰荣舍自己而去,眸子闪过一丝恨意,却挥动轩辕金剑,剑尖外三尺闪着弧光,随剑游走,这柄剑本就锋锐绝伦,而这弧光也丝毫不逊,只要敌人擦着碰着,立时断手断脚,血流不止。她乃是吸血的鬼人,武功原也极高,体质筋骨更胜过万仙,这会儿杀的兴起,所到之处,黑蛆教众人难挡锋芒。
但她太过显眼,黑蛆教中冲出一人来,手持一柄黑剑,黑剑上也满是黑蛆,那人踏上一步,一剑劈落,泰慧举剑格挡,金剑黑剑相碰,嗡地一声巨响,泰慧手臂一麻,退开一步。那人再举剑过顶,朝她斩下,招式一模一样,泰慧再挡一招,只觉的宛如背负泰山,委实支持不住。那人回力极快,再度从上而下砍落,泰慧再招架不得,唯有退开,但那人剑法变幻无穷,霍地一剑刺向泰慧眼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