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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太后,问情问心往流年

  周日发

  “小姐,皇贵妃来了。舒悫鹉琻”

  听宝凉通禀一声,我忙从睡榻上下了来。

  除了衣冠素净了点之外,面容上的气色倒是好了许多。

  那人一身霞光色细褶裙子落梅瓣的长裙,身姿高挑,气度灼灼。

  见着我迎了上去,她也没放下架子,径直地越过我,往主位上去了。

  我给宝凉使了一个眼色,再从她手里接过茶盏,踱步到二姐身前,盈盈一拜:“臣妾景氏覆雪见过皇妃娘娘,娘娘请用茶。”

  我这口气本就清灵,她也看出了我是同她闹着玩的,顺手接过茶盏道:“你这妮子,心情倒是极好的。”

  “可不是么,皇贵妃娘娘有所不知,皇上近日倒是常来符海阁同三小姐下棋来着。”

  宝凉接过话茬来,引得二姐侧目相待。

  谁知她立马轻讽:“怎么,这么两下你就开心了?昨夜他没来吧。”

  “姐姐说笑,皇上哪能天天来得的……”

  她放下茶盏,却是盯紧了我的眼睛,红唇轻起:“景覆雪,你动情了。”

  我的心,就那么一瞬跳漏了一拍,这是被她说中了!

  复而低下头来,眼底扫过羞红。

  “收起你的小心思,我想他今后也是来不得了。”

  我脑中一懵,二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啊!

  又见她道:“侍黛你倒是同她说说这是为什么。”

  原本站在她身边的侍黛听了她的话,上前一步来,我看着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该不会是皇上的身子……

  “贤妃昨夜在豫樟宫里留宿了。”

  我的心微微抽动,留宿意味着睡到天明,这对后宫的嫔妃来说是何等的幸。

  我点头喃喃:“哦,是这样……”

  二姐的双眼微微一眯:“西北大战,她们莫家的气焰甚是嚣张,你作为他的女人,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我的心绞到了一起,我如何不懂,只是好心疼他。

  我只道:“皇上是一国之君,我等岂能干涉这其中利害干系。”

  “呵,他还真是白疼你一场。”

  说着她又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走得离我及近。

  “你以为所有人都要照顾你?包括他穆重擎在内?你以为你就这样柔柔弱弱地待在符海阁里就好了吗?”

  我被问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满腹委屈,也为自己的无用感到酸楚。

  二姐抬步就要往前走去,我连忙拉住了她:“二姐姐,你也是皇上的女人,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我没敢看她的眼睛,因为她也是穆重擎的女人,而且是盛在身的妃子。

  “我不是,很快连名义上也不会是了,覆雪,你心思细腻,我只是希望你能多多为他考虑。”

  后面的话听起来柔和多了,只是——

  “二姐姐,什么叫‘不是’?你要去哪里?”

  这才是重点,她说的话我都信,可也要听个明白。

  “很快我就自由了。”她别有深意的一笑。

  我心下也是明了,虽然不知她为何要在这深宫里做穆重擎的妃子,但我知道莫玦时刻就在她的背后,这样一个传奇的女人,自始至终爱的只有莫玦啊!

  只是,穆重擎未免太过可悲,原来他这么些年,默默守护着,爱着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

  “二姐,这样对皇上不公平。”

  她摸了摸我的头:“以后你就会懂的,感情的事,没有先来后到,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公平不公平。”

  西北。

  第一场战役只是持续了两天,就宣告停战了,理由很简单,太雎虽有十万大军,但战前都是懒懒散散,军心涣散的,再则守将已死,再度匆匆赶来大将也挽救不了这个落败的局面,宣布退军三十余里。

  大凌的军队迅速逼近,这是顾倾源的主意,他们现在到了太雎的境内,在这里打仗,伤及的也不会有大凌无辜的百姓。

  这,莫涤蕴提了酒来,顾倾源坐在山坡上看星星。

  她无声的将手里的酒坛递到顾倾源面前。

  “全军上下都按照你的命令严阵以待,因为你说过喝酒误事。但是好歹今日我们也携手打胜了一仗,现在就你我二人痛饮一番如何?”

  她的眸光和煦,退下一身战袍,只着了一身粗布衣裳。

  顾倾源看了她良久,才伸出一只手接过沉甸甸的酒坛子。

  当空对月饮,他孤独的像一匹夜色里的苍狼,莫涤蕴站在他的侧身,看见他光洁的脖颈,这个人好像怎么晒也不会黑。

  顾倾源喝酒并不会牛饮,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去品,仿佛手上那东西是人间甘露,莫涤蕴一时间不经看呆了。

  待到他放下酒坛,侧过头来看她,却看见一人由远及近。

  他对着她的脸,温笑道:“怎么是不是觉得你的夫君长相俊美?”

  这话问得突兀,他从不会承认自己是她的夫君的,莫涤蕴面上一红:“当然,顾倾源是这个世界上最俊美的人。”

  听到这样的话,顾倾源爽朗地大笑三声,莫涤蕴看得痴了,只见他伸出手来,宽厚的手掌落在她的发顶抚了一抚。

  言道:“莫涤蕴你是个好女人,我顾倾源又是何德何能……”

  莫涤蕴心里一慌,连忙辩解:“不,是我死缠烂打,现在你已是我的夫君了,你还说这种话干什么。”

  “我以前呢,只是一个乞丐,身无分文,颠沛流离,而你莫涤蕴,将军府的嫡小姐,千金之躯,锦衣玉食,我跟你是天差地别,何况我从来没有奢求要同官家小姐成婚过,这真是天意弄人啊!”

  “我倒是觉得老天爷这样安排挺好的,顾倾源你可知,你可知那年莨城花月夜,是,我是故意跳到江水里,因为我要装病,我不愿入宫去,我是更愿做塞外飞翔的鸟自由自在的生活。那你我初相逢,我第一眼见你,就知道你是人中龙凤,我比你自己想象中的更要崇拜你。”

  莫涤蕴真觉得今天是个奇妙的夜晚,她竟然可以同顾倾源这般心平气和的讲话。

  她又继续说道:“我出生后三年,娘亲便病故了,所有人都认为三岁的奶娃娃哪里记得自己的娘亲长什么样,爹许是疼我的,他找来好多姨娘,可是他哪里知道,这些姨娘都是在表面上做足了功夫对我好的,实际上,我也常常吃不饱穿不暖,有时还有挨打,后来大哥不在了,爹爹对家里更是不管了,就算是我留到大街上几天几夜不回府,也不会有人来寻我……”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些不堪的往事,顾倾源用余光扫了一眼山皮下的那人,勾唇微微一笑。

  将莫涤蕴拥入怀中。

  莫涤蕴心中瞬间腾起了一个太阳,暖烘烘的,她搂紧了顾倾源,心下暗暗发誓,这辈子要加倍对顾倾源好。

  顾倾源一手搂着她的腰身,一手抚着她的发顶,心中一叹莫涤蕴,我那么卑鄙得对你,早晚有一ri你会后悔爱上我,彻彻底底的恨上我。

  而不远处,莫笙看着二人临月相拥的背影,欣慰地笑了。

  如果说顾倾源是百炼钢,那他的女儿就是绕指柔。

  在他心里,顾倾源虽然是景家出来的人,但他绝对有信心,让他成为自己的好女婿。

  只是山坡上,顾倾源那苍狼一样的眼神,看上去似乎并不是纯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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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日没有出符海阁,这厢出来,外头又是另一番景象了,这宫中的东风已经是贤妃莫涤尘了,大伙都愿意取讨她的好。

  可让我轻松的便是顾倾源首战告捷,这无疑是一个莫大的好消息,想起昔日同他只是纸上谈兵,他已是用兵如神,现如今到了战场上也是不负所望,我的轻松只是为他开心,他的文韬武略应该用在治国之上。

  已是初夏,御花园里已有几处蝉鸣,这宫里头天气一旦暖和,势必就会热闹起来。

  春花犹在,夏花始开,姑娘们都在花园里扑蝴蝶,好不一派悠然的景象。

  “这不是景修华么,怎么今儿个有兴致也来园中扑蝶?”

  贤妃一身粉霞锦绶藕丝罗裳,这样的装束倒是不衬她现在这个年纪,更何况她还位于四妃之首。

  我同宝凉立马屈膝行礼:“嫔妾见过贤妃娘娘。”

  再抬眼时,她却是端着贤妃的架子趾高气扬的看着我,这里这么多嫔妃,这多少让我有点尴尬。

  “都说景家的女儿好生气度,景修华的体质虽是犹弱,但偏巧便是让人觉得我见犹怜。”

  只听有人道:“妾身却觉得,修华再怎么一个好气度,也不好抢了贤妃娘娘今日的风头才是。”

  又有人道:“莫不是修华病得太久,不知道这西北首战得胜之事不成?”

  这话出自她身侧的阿谀奉承之辈,我也觉得没什么好计较的,笑意绵绵地看着她们:“覆雪早是听闻了,现在才赶来同娘娘道喜。”

  这话自信满满的从我的嘴里说出一点儿也不像假话。她们皆是狐疑的盯着我。

  莫涤尘冷笑:“多谢景修华费心了,家父已是一生戎马,再说那妹婿顾倾源,真可谓是青出于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