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既是想来,如何会见不到朕?”
“还不是皇贵——”端嘉忌了口,毕竟是自家儿子被景亦雪给迷惑了。言悫鹉琻
“皇贵妃?”
穆重擎倒是不遮掩,直接接过她的话来发问。
“是你那皇弟裘语,哀家就是想替他问问他的婚事。”
穆重擎道;“母后的意思是还是想退婚?”
“那是自然,毕竟莫家那小姐身子骨一直不见好,难不成为她去耽搁裘语的终身大事?”
端嘉虽有几分狠角色,但毕竟是先帝的正统皇后,且不说罗云王府姬妾如云,偏生就没有一个身份显赫的正妃。
“朕已经答应莫将军将她的女儿许配给皇弟,要是现下幡然悔婚,这叫他们莫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这婚如何悔不得?若是莫家那丫头身子骨一天不见好,那哀家的裘语便一天没有正妃?”
“母后稍安勿躁,这事容朕再做定夺,朕想皇弟那边也不会着急这么一天两天的。”
“他是不着急,天天跟狐狸精厮混在一处,饶是把我这个亲娘也给忘了。”
端嘉这话说的极为尖酸刻薄,她本就是故意说给穆重擎听的。
穆重擎心思敏感,哪会听不出这其中深意,只做了几声咳嗽。
端嘉瞧见了,心下也觉得不可做的太过,便匆匆离了豫樟宫,这退婚一事看来她还得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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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近日都在筹备点灯节一事。
后宫上下都要亲手做一盏宫灯挂于十里长廊,再由帝后二人携手点灯祈望来年诸事祥和。
近来四处打转,各宫的美人所做的花灯皆是精巧无比,什么玉兔盏,荷花盏,灯笼盏,铜钱盏皆是别有心意,再在灯上提上一段吉祥如意的话来,也算是交了差事。
宝凉将一盏宫灯的初形给我:“小姐,哪个娘娘的花灯不是自己扎的,你倒好,直接向内务府讨这么素净的一盏来。”
“我可不完全是为了交差事,毕竟你家小姐我手笨的很,不会扎那些千奇百怪的花灯来,你若是想我快点完成,那就备好文房四宝,还有一应的颜料再取少量的黄漆来。”
“怪不得呢,小姐这是要在这宫灯上画画呢?”
我道:“也不知画的好画不好,反正自己心意到了就可以了。”
很快,宝凉将一应的画具都在书桌上摆好。
毓清后宫里的宫灯是用楠木细枝为骨架的四角宫灯,四面缀以琉璃,底座上用于摆放红烛,小巧精致,也不失雍容华贵。
宫灯上的琉璃是透明的,我的打算便是在琉璃上做上字画。
光是将颜料上在琉璃上,花样是会溢开的,我便又让宝凉取了沥粉来。
将沥粉用蓝色的染料着色,捏成细条,在宫灯的四面琉璃上先打了一层胶底,再分别摆好‘苍’、‘山’、‘覆’、‘雪’四个字样,一半干后刷上一层黄漆,防止字样脱落。
宝凉着实好奇道:“小姐这作画的方法真是稀奇,从哪里学来的?”
“顾先生找过一本关于奇玩的书给我,这沥粉作画,自然是跟着书中描绘所学的,这是第一次做,多有瑕疵,但毕竟是这宫中独一无二的。”
夜愈静……
十里长廊是一条回环与后宫六院的回廊,本就是雕栏画壁,白日走在其间已是美极。
点灯节这晚将所有的花灯都给点上,那这宫中便会呈现出一幅长龙于飞的奇景。
挂等的前后顺序也是极为讲究的,十步一灯,左右皆有。
我的分位偏低,约莫是挂在中间段的,越往后是品级越高的嫔妃的花灯。
于夜,我同宝凉现行将灯盏挂上,再取烛火一点,那盏小小的宫灯折射出幽蓝的光芒。
“小姐这可真好看。”
听着宝凉的兴奋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的世界却突然沉寂了,伸出手来用指尖去触碰那蓝色的微光,恍如隔世。
点灯节的吉时已到,穆重擎牵着皇后景若雪的手,缓缓行于十里长廊上。
“皇上,这已是若雪陪你的第六年。”
她的声音沙哑,该是大病还未痊愈。
穆重擎笑道:“是啊,第六年。”
二人相视一笑,这个点灯节,她期待了好久,唯有这个晚上,皇帝是一直牵着她的手不放开的,从长廊之始行至长廊之尾,于国来说,来年风调雨顺,而与她来说,更为深刻的寓意便是从头走到尾,恨不得一夜白头到老。
对于穆重擎来说,他对这个点灯节并无多大的兴致,他的父皇曾经告诉过他,越是心爱的女人,越是不能携手共度一生,至于身边的景若雪——
他是歉疚的,当初迎娶她是为了他的皇权,因为他的私心,这个淳厚善良的女人一心为他生儿育女,但是在宫中的日子却是度日如年。
心事重重地走到一半,迎面就看到一盏样式普通的宫灯,却泛着蓝光,这着实是吸引了他的目光,穆重擎在花灯前停下,不知不觉松开牵着皇后的右手。
抬起手来去触碰那灯盏。
当景亦雪感受到那极为温暖的手掌松开的时候,她的心下突然慌乱开来,再抬眼,便是大雪洋洋洒洒而下。
穆重擎喃喃道:“苍山覆雪,雪落苍山。”
也就是这一刹那,他恍如置于奇境,天下间唯独他一人。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灯盏的另一头有一倩影,巧笑嫣然的模样,也是伸手去触碰这蓝光。他的心不禁微微一颤。
景若雪看见皇帝失神的样子,心下不禁一片悲凉,她隐隐不安的是皇帝的心境有些变了,不是因为那惊才绝艳的皇贵妃,而是因为……覆雪。
她的三妹景覆雪!
女人的心思是极为细密的,她苦涩地开口:“皇上可是极为喜欢覆雪丫头做的宫灯?”
那人这才回过神来:“这番新奇的灯盏应该供大家一同欣赏才好。”
于是提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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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入了十二月,天愈发的冷了,大雪飘鹅将这皇城的烟火都封冻了起来。
就在这万山沉寂的时刻,传来一声惊雷。
宝凉说顾倾源治旱归来,皇帝要在明鸿殿设宴为他洗尘庆功。
我心下像是石头落地般,费时三个月,他终于成功了。
明鸿殿开的是庆功晚宴,文武百官都在开宴前携妻儿相继到场。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皆是跪了一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他的眸光如炬,气度雍容,早已是君临天下。
“谢皇上!”
待到众人都入座,皇帝身侧的孟公公摊开明黄的圣旨道:“顾倾源接旨。”
下首站出一个人来,屈膝跪地:“顾倾源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原五品文官顾氏倾源,治理东地旱情,功绩卓佳,百姓之苦缓解,今封四品入工部,居工部侍郎一职,望勤勉于身,钦此。”
“臣顾倾源领旨谢恩。”
待他接过圣旨,穆重擎道:“既是如此,开宴。”
孟公公掸了拂尘大喊道:“开宴!”
一时间琴鼓奏响,丝竹入耳来。
舞姬身姿曼妙莲步款款于殿上,笙箫歌舞,红尘人间。
一舞方些,皇帝起身:“众卿家随意,朕先干为敬。”
酒如肠中,一妙人从座上站起行于玉台下首。
那人抱拳跪地。
“殿下何人?”
“回皇上,臣女莫氏涤蕴。”
众人哗然,这不是莫家的嫡二女吗?
“何故?”
“如此豪庭盛宴,臣女愿舞剑一曲为皇上在助兴。”
穆重擎赞赏道:“将门虎女,果然豪气冲天,不知哪位爱卿愿意以琴相和?”
莫涤蕴回首,英秀之气于一身,看向左首的顾倾源。
那人却是低头饮酒默不作声。
“皇上——”
有人开了口,只是这人的声音好不放浪。
“臣弟愿抚琴一曲。”
那人起身,宝蓝发缎,风流俊逸。
莫涤蕴心间微凉,她原始想让顾倾源为她抚琴一曲,不是顾倾源也就算了,偏偏还是她的未婚夫穆裘云语。
“准了。”
穆重擎加深笑意,看了一眼顾倾源,这接风宴更加有趣了。
殿中细碎开来,说得莫不是这二人的缘分!
莫涤蕴着一身茜素红牡丹晓月大袖宫装,琴音起,犹如泉水叮咚,莫涤蕴不经与穆裘语对视一眼,那男子略微勾唇。
“铮!”
琴音斗转乍响,莫涤蕴从间抽出一条细长的软剑,此物极柔,不好掌控,她却翻身飞舞,剑光起,众人无不惊叹。
二人初次配合,却是天衣无缝。
穆裘语的手指也是快速波动,琴音起伏,他却依然悠然自得看着莫涤蕴,那人的每一个回身,看的都是一个人——顾倾源。
他不禁玩心大起,琴音又上了一个高标,似有冲天而上之势!
这下,莫涤蕴不得不为了跟上琴音而专注舞剑了。
心下一经思量,才知这罗云王是有意刁难。
只见那女子的发带有脱落之势,穆裘语笑了,这女人终于乱了阵脚了么?这是他即兴编创的一曲,试问莫涤蕴如何能知道他下一指弹得是什么。
伴随一个一连串的爬音,莫涤蕴在原地腾起,软剑有人缠蛇环绕着她的腰身。
到达一应高度,她手中运气,抽出剑来,一个翻身,以破竹之势直冲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