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担心你那样乱来，我本能做出的反应也许会伤害到你。”
司徒决的声音不大，但是非常清晰，离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司徒决会是这样的回答，她愣了好半天才缓缓地回过神儿来，她笑了起来：“不会的，我相信不会。”
她的笑容非常纯真甜美，心里也是甜滋滋的很舒服。
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到底多久没有过了呢？
在刚刚挥剑的时候，她并不是像自己说的那样因为砍不到才乱来的，而是－－她本来就想要刺向他的喉咙！
她不讨厌司徒决，对他的感觉更多的是依赖，还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但是，她并不相信他的本事。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帮助她躲过了白虎堂的搜索，之后又一直照顾着她，从遥远的锡水来到了沅江，但是，司徒决这个男人，到底值不值得她继续跟下去，她心里并没有底。
虽然对他有好感，但那并不意味着她会轻易地把信任投注到他的身上。
他到底有没有那个资格，她需要亲手来验证。
在刚刚挥剑的一瞬间，她甚至残忍地想过，如果司徒决在这样的一次表演之中死掉，只能说明他的水平太低－－如果是那样，他就算是死掉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而自己，就算会有些难过，也不过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只是杀掉了一个没啥用的男人而已－－即使自己挺在乎这个男人的……可那又怎么样呢？
放弃了视力，单单凭借感觉来躲避攻击、挥刀迎击的难度到底有多大，就算是外行人也知道。司徒决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在意识到这个事实之后，离落竟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做得似乎太过分了。
而他，竟然会认真地告诉她，他不愉快的原因不是因为担心自己，而是怕自己伤害到她？
离落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彻底地反省一下。
一直不相信任何人，不管是毫无条件地帮助着她脱离无数次危险的夜玄冥，还是眼前这个无限包容她的司徒决，自己对他们，似乎真的是从来没有真心地相信过。
难道是因为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太过于偏激了吗？
或许，她应该改一改这样的想法了。
夜晚的沅江城和白天比起来安静得有些骇人。
离落坐在柔软的大床上，感叹着这大城镇的客栈就是要比小城镇的高级得多，连棉被都柔软得不可思议。
司徒决桌边擦拭着长河剑，这是他每天例行的工作。
虽然这间客栈里有很多的空房间，但是离落和司徒决还是决定住一间屋子，毕竟现在身上的盘缠根本就容不得他们如此奢侈。
和之前的那些两人一起度过的夜晚一样，今天也非常安静，但是离落总觉得今天的气氛比起之前的那些日子，没有那么僵硬了。
难道是因为今天卖艺的事情，让两个人的距离稍微缩短了一点点么？
她看着司徒决认真擦剑的样子，很想问他一下，当时的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真的没有怀疑自己在那一瞬间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但是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夜深了，早些睡吧，”司徒决转过头来，看着她微微出神的样子，淡淡地说道，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晚安。”
虽然这几天都有相互道过“晚安”，但是他还是有些不习惯。
“嗯，晚安。”离落愣愣地说完，缩到了被窝里。
这棉被很柔软温暖，但是她还是感到有些冷。
自己的身体凉凉的，就算有再厚实的棉被也没有办法令她温暖起来。
比起在客栈里分开入睡，她更怀念起在山林当中的夜晚，两人因寒冷而靠在一起，他用她的体温温暖了她一个又一个的梦。
她闭上眼睛。虽然身子很是疲惫，但是却没有什么睡意。
背对着司徒决，她听着他将长河剑放进了剑鞘，然后吹灭了油灯，黑暗中传来他浅浅的、均匀的呼吸声。她依旧没有任何睡意。
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离落微微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