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文学 > 都市小说 > 非奇非偶假命题 > 第一百六十章 封存
  “东家,大家伙儿开始上工了,也照您的意思又找了一批帮工。老天爷赏脸的话,半个月就能建完。”老徐恭立在一旁,陪着来建筑用地察看设施建设情况的权宴。

  如今待产的她也不敢太凑前,只是远远的站在马路对面瞅了两眼,眼前这个光秃杂乱的架构实在让她提不起什么精神来相信老徐的话。

  “尽力而为吧。”短时间内她要解决的事情太多,实在不想再过多操劳这些自己的能力根本达不到的问题。

  如今她走一步看一步,尽最大可能在她还活着的时候完成自己当初对权家众戚许下的宏图。

  “老徐,帮我联系一下蒋老吧。”

  “东家有什么打算?”

  “有些事情,需要你跟蒋老来做。”

  “东家打算什么时候见?”

  “大宅还没有封禁书房,就今晚吧。请蒋老务必到场,老徐,你也一起。”

  “得嘞!”

  权家中医堂的事务她全权交给老徐处理,医学院的事情则由康复老朱来做,再就是医院也有行政秘书忙前忙后。

  权宴从前就在放权,很大程度上将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一定的权限都分交给下一级,但是却没有真的放弃权利,不过如今也真到了该“放权”的那一步。

  “去主校区。”

  老校长下各校区审查多日,权宴让秘书打听到他下午会在办公室。

  校长办公室的秘书年近中年,面容有些沧桑,跟李太太有点交情,当然也知道外校区的权院长跟李太太一家关系匪浅。

  赵秘书见她挺着肚子雷厉风行的样子,心里也挺替她担惊受怕的,“权院长,你慢点呦,几月份生啊?”

  “七月初吧。”权宴一点也没有跟她寒暄的念头,直接进入主题:“老校长在吗?”

  “在,刚从下面回来。”

  权宴点点头,她当然知道校长在办公室,于是直奔主题提出自己的要求,“麻烦赵阿姨您帮我约谈一次老校长吧。”

  秘书有点诧异,下意识地仰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闹钟,“现在?十一点了。”

  “有些急事,麻烦请阿姨去帮我联系一下校长吧。”

  秘书阿姨见她挺着肚子还要扛起一个庞大校区的担子也挺不容易,而且李太太身后的方先生现在绝对是她和先生得罪不起的人。

  思虑片刻,秘书阿姨把手头上的工作分给了秘书室的年轻人,然后打内线电话给校长办公室。

  “校长,我是小赵,医学院的权院长有很重要的急事想现在约谈您。”秘书阿姨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向权宴示意让她放心。

  挂掉电话,赵秘书就直接带她进去。“权院长,你这月份可不小了,以后还是小心一点,以后有用得着阿姨的地方就给个电话招呼,不用这么着急的奔过来找校长。”

  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以后,但是权宴还是很礼貌的回她:“谢谢赵阿姨。”

  然后一个人进入老校长的办公室。

  校长倒是纳闷权宴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怎么会主动约谈他,“小权啊,大驾光临老校长没出门亲自迎接,鄙人真是惭愧啊。”

  “坐坐坐,喝不喝水?看你月份也不小了,到时候别忘了请老校长喝满月酒啊!”

  权宴也不推辞校长的请坐,但是不太想喝水,“校长,我们直接谈事情吧,我时间不多。”

  但是老校长还是拖着佝偻的躯体去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水。

  她眯了眯眼睛,问他:“您最近是不是一直没去医院?”

  老校长讪笑,岔开她的话题,“你找我有什么急事啊?着急忙慌的,大中午的你吃饱饭来的,让我饿着肚子听你说事,你瞧瞧。”

  权宴认真的看着他老顽童似的笑脸,从前最不愿意被他教诲,如今竟然也萌生了一丝舍不得的情绪?

  “您记得以后按时去医院。”

  老校长摆摆手,不想再提这个话题。“你来找我到底是什么急事啊,这来了半天你净说废话了。”

  权宴静静的看着他:“我要辞职。”

  空气里一片寂静,老校长把茶盖阖上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你说什么?!”

  “我要辞职。”权宴依旧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

  老校长见她像是动真格的,急的抓耳挠腮:“不是,为嘛要辞职啊?咱现在学习效果刚有些起色,你这么着急……难道是因为要生孩子?”

  “小权啊,生孩子这件事不耽误你为我们学校的教育作出贡献,你说你要多少假,老校长都批给你!只要你能平时抽空来指导一下老师们的教学水平,其他人要是敢传什么流言蜚语,我给你扛着!”

  “校长,我要辞职,无关其他。”

  “那关什么?”

  “我要回去。”

  “回哪儿去?”老校长这才猛然想起她最开始是从哪儿来到这里的。

  他为人惜才,一生最不羁的时候放纵了自己,看轻了学识,而立之后他重拾书本,最看重的却是有学识的人才。

  权宴这样的归国人士,如今全国也找不到几个像她这样有先进技术真材实料的学者。

  医疗事业于一个国家有多重要,人人皆知。

  “小权啊,我真的留不住你了吗?”

  “……抱歉,老校长,我可以下个月离职,请您尽快找人替补我的空缺。”

  老校长沉默了一会儿,摘下老花镜,从眼镜盒里找出一块陈旧的镜布开始擦拭镜片。

  “是生活上遇到了什么难事吗?”

  权宴摇头。

  “那为什么要突然辞职呢?”

  她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办公桌上那一抹清凉的碧绿翠兰。

  “我实在是不能理解你的固执,就像当初我不明白你宁愿让你的知识无谓的浪费掉,也不愿意倾尽所能去教授学生一样。”

  “我理解你的委屈。可是小权啊,”老校长的话突然变得语重心长,擦拭镜片的手指也突然停下来,“据我所调查,你们权家,祖祖辈辈可都是阳城人。就算当年你爷爷一辈迁居海外,也从来没忘记自己的根。好几次托人捐钱回来建设阳城的医疗设备,不曾藏私。”

  权宴慢慢地闭上了疲惫的双眼,她说:“我知道。”

  她在权阿柄膝下待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他临终时的托付也曾经是支撑她历尽千难万险回来的信念之一。

  权家的根儿不能断,权家的医药不能绝,权家的名声不能亡——她比谁都清楚一个世家的灭绝有多可惜。

  但是如今她别无他选。